七點半鐘,兩輛吉普車駛離派出所,第一輛車上坐着李雲帆劉建亮,陸所長;第二輛車上坐着卞一鳴、王萍萍和聶振華。陸所長和王萍的目的達到了,他們起了一個大早,順利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又參加到新的任務中來了,李雲帆正需要這兩個人。
李雲帆的汽車在黃袍大隊的大隊部跟前停了下來,卞一鳴的汽車繼續向東,大家還記得嗎?梅村離陳集有二十里地——黃袍大隊離陳集有十里地。聶振華的手裡面抱着兩瓶洋河大麴,這是鄭峰讓他們捎給王隊長的,這個人,大家都還記得吧!他在偵破梅老師被殺案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我們先來說說李雲帆這邊的情況:
小李村在大隊部的南邊,道路太窄,李雲帆他們不得不步行前往。花家的院門緊閉着。
這是一個與衆不同的院落,院牆很高,也很古老,幾棵叫不上名字的參天大樹旁逸斜出在院牆之外。
用不着陸所長敲門,鄰人家的兩條狗的狂吠聲叫開了花家的院門,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出現在院門口。
“請問,這是花敏的家嗎?”
“你們——這是+*小說 *wwW.*class12/……”
“我們是來找你的。”陸所長走上前去。
“你們是……”
“我是陳集派出所的,這幾位是縣公安局的同志。”
“找我的?有啥事情啊!”老『婦』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她說話的時候還特別左顧右盼了一下,大概是怕被鄰居聽見什麼,或者看見什麼。她同時閃到門內,意思是讓同志們趕快進去。
老『婦』人把李雲帆他們領進了西屋,堂屋的門關着,上面掛着一把銅鎖。屋脊中央果然有一面圓形的鏡子,發出刺眼的光芒。
老『婦』人從廚房拎來了一個熱水瓶,放下熱水瓶之後,又返回廚房,好像是去拿茶杯或者碗的,被陸所長攔住了:“大娘,用不着這麼客氣,你也坐下來,我們纔好說話。”
老『婦』人理了理衣袖,端了一條小板凳坐了下來。
“大娘,我們有一件事情要問問您,您可得如實相告啊!”
“啥事?”
“您女兒花敏的兒子阿福是她親生的嗎?”
“這位公安同志的話我就聽不懂了,她的兒子不是她生的,那會是誰的?”老『婦』人出語果然不俗——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花敏是不是回孃家來生孩子的呢?”
“是啊!她是來看我和他爹的,羊水破了,沒法子,不就在孃家生了。”
“據我們所知,在花敏生下阿福的那天下午,大王莊王大拐的老婆也生了一個男孩。”
在李雲帆提到王大拐的名字的時候,老『婦』人眼睛裡面的兩顆眼睛珠子向上跳了一下:“這有啥奇怪的,那一天,在咱們黃袍大隊出生的娃一共有三個。”老『婦』人的眼睛與衆不同,眼珠基本上不和下眼眶接觸,眼球大部分的時間是摽在上眼眶上的,這種眼睛有一種名字,叫“吊睛白虎眼”,古書上說,有這種眼睛的人,心腸狠毒,『性』格怪異。但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科學的根據,在李雲帆的印象中,花二姐也是這種眼睛。
“王大拐把孩子交給了接生婆梅翠仙,得了三百斤小麥。”
那雙眼睛又跳了兩下。但老『婦』人並沒有答話。
“梅翠仙下午在王大拐家接生,晚上就跑到您家來接生了。這也太巧了吧!”
“我們這一帶,女人生孩子都找梅翠仙。”
“昨天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梅翠仙到您家幹什麼來了,我們的同志剛和她談過話,她就跑到您家來了,是不是通風報信啊?”
“她昨天在麻油地爲人接生,順道來看看我,我沒聽說串門子也犯法。”老『婦』人顯然不是容易對付的主。
“我們的同志已經到梅村去了,我想,梅翠仙一定會跟我們說實話的。”
老『婦』人索『性』岔開話題:“你們今天,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
既然花二姐的母親想知道更多的東西,說說也無妨:“在七年前,秦祥雲的兒子二貴在後塘遭遇不測,這件事情,您知道嗎?”
“咋不知道呢!那孩子不是得了什麼怪病才死得嗎?”
“您是聽誰說的?”
“是……秦家塘的人都這麼說。這件事情和花敏有啥關係?”
“我問你,二貴出事的那天下午,花敏有沒有出過門?”
“是哪一天,我記不得了。”
“二貴出事前一天的晚上,你們派人喊花敏回來,說花敏他爹生病了,這你總該記得吧!”
“我想起來了,花敏在家裡呆了一天一夜,哪兒都沒去。”
“可是,有人在文俊大隊大徐村的樹林裡面看見了花敏。時間是下午五點半鐘左右。”
“那他一定是見到鬼了,花敏自從進家門之後,就沒有離開半步。”花老太是屬於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
“我再問你,阿福的後背上是不是有一個巴掌形狀的胎記。”李雲帆說話的口氣已經不再客氣。
一對眼珠一連跳了好幾下,但已經沒有先前那種精氣神了。
“王大拐夫妻倆,在把孩子交給梅翠仙之前,在孩子的後背上找到了一個明顯的胎記,而在阿福的後背上也有這樣一個胎記,這就足於證明,阿福就是王大拐的兒子。”
老『婦』人現在的任務是擦汗,她的額頭上滲出了很多汗,兩顆眼球終於和下眼眶對接上了。無肉的兩腮不規則地蠕動着。
“你的女兒花敏根本就沒有懷孕,在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有兩個女人在她的褲子上看到了血跡。”
老『婦』人的話大概是都說完了,她雙脣緊閉,面如土灰。
李雲帆準備來一點更有份量的:“是不是你們母女二人合謀害死了二貴。”
“天地良心,這件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我老婆子再糊塗,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拽啊!”
“請你再認真地想一想,二貴出事的那天下午,花敏到底有沒有出去過?”
所有眼睛直視着她的臉。
“出——出去過,她說到陳集去抓『藥』,郎中開了一個方子,她就去了,其它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
“她是什麼時間離開的,又是什麼時間回來的呢?”
“兩點多鐘走的,回來的時候,天——天已經黑了。”
狐狸的尾巴終於完全『露』出來了,殺害二貴的兇手就是花敏,大貴的溺水身亡很可能也和她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