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一定藏在後廂房的櫃子裡面,馬小荷所說的“髒東西”難道就是指這個嗎?
卞一鳴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了兩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錘子?”然後將筆記本挪到陳皓的面前。
陳皓瞥了一眼卞一鳴的筆記本,道:“馬小荷,你爲什麼要在枕頭底下放一把鐵錘子呢?”
“爲了防身。”
“爲了防誰?”
“爲了防老公公。夜裡面睡覺,只要柄權不在家,我都要把門閂『插』上,還要在門閂上『插』上一根釘子,最後再抵上幾把椅子;夜裡面睡覺從來不熄燈;後院,我是從來不去的。我和柄權結過婚以後,公公就經常回黑風寨。”
現在,陳皓和卞一鳴總算明白了:尤大寬近十幾年來經常回黑風寨,他除了在外面采采野花、打打野食之外,還要到家裡面去鳩佔鵲巢。
“你的意思是說,尤大寬早就對你虎視眈眈了?”
馬小荷點點頭。
“請你跟我們說說。”陳皓是想從馬小荷的身上引出更多的話題,尤老大的老婆爲什麼經常到懷慈庵去小住,蘭桂芝和尤大寬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雖然馬小荷已經承認了殺害尤大寬的事實,但隱瞞真相,挖墳盜屍,籌辦喪事,卻是全家人的行爲,全家人不但不反對,反而沆瀣一氣,這裡面一定另有隱情,不會像馬小荷說的這麼簡單。現在,馬小荷既然已經戳穿了這層窗戶紙,那就不妨把這張窗戶紙全都揭開來——看看屋子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
“我和柄+*小說 *wwW.*class12/權訂婚的時候,訂婚的地點就在黑風寨,訂婚之前,公公出錢幫我兄弟買了一臺手扶拖拉機。我爹孃對他感恩戴德,二話沒有說,就答應了這門婚事,我看柄權人雖然矮了一點,但『性』格溫和,待人寬厚老實,就同意了。”馬小荷『舔』『舔』嘴脣。
王萍站起身到了一杯茶,遞到馬小荷的手裡。又倒了一杯茶遞到馬大爺的手上。
“臨離開尤家的時候,公公塞給我一個紅包,當時婆婆不在跟前。中午吃飯的時候,婆婆已經給了我一個紅包。回到家打開一看,公公的紅包裡面竟然有八百塊錢。後來,我才知道,他給我這麼多錢是不懷好意。”
馬小荷喝了一口水:“我和柄權結婚的那一天,在酒宴散得差不多的時候,公公把我叫到客廳的外面,塞給我一個小盒子,回到房間,打開一看,盒子裡面是一對金手鐲。我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公婆已經給過我首飾了,公公爲什麼要單獨送我首飾呢?他在給我東西的時候,一雙眼睛在我的身上『亂』轉。我這纔想起,大嫂和二嫂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那天晚上,柄權喝了很多的酒,回到房間就呼呼大睡。我喊了半天,他都沒有醒過來。
十點鐘左右,公公撥開了房門閂。我知道他的來意了,就假裝到廚房給他倒茶,把我妹妹喊來了。他看我喊來了妹妹——並且安排妹妹在房間裡面睡下了,就離開了,連茶都沒有喝。呆子都能看出來,新婚之夜,老公公跑到兒媳『婦』的新房裡面去。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事嗎?”
“尤柄權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種事情怎麼說得出口,女人不說,男人是很難知道的。剛開始,我沒有說,後來我看公公經常派柄權出去收賬,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後來,他就很少出去了。柄權不出去,大哥和二哥就得出去。就在我結婚的那天夜裡,我發現了公公和大嫂之間的事情。”
照這麼講,尤大寬和兩個媳『婦』都有關係。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有亮,我和妹妹就醒了。妹妹喊肚子餓,我就帶妹妹到廚房去拿東西吃。腳剛準備跨出廚房的時候,我看見了不該看到的事情……”馬小荷端起茶杯一口氣喝了半杯水。
尤家的故事還不少呢!
“我們剛準備走出廚房的時候,突然聽到大哥家的房門‘咯吱’一聲響了一下。我們就縮了回去。”
“你們看到了什麼?”
“從大哥的房間裡面鑽出一個人來。他帶上房門之後,朝朝廚房走過來。小妹差點喊出來,要不是我提前捂住了他的嘴。”
“他是誰?”
“當時沒有看清楚,天太黑。我和妹妹躲到了門後面。他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這回,我看清楚了,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但他的衣服,我是認得的,他就是公公。最後看着他朝後院走去。”
“尤老大不在家嗎?”
“在家。”
“在家——哪怎麼會?”
“大哥酒喝多了,第二天的中午才起牀。他們兄弟幾個都是這個德行,一喝酒就喝得人事不知。”
“小荷,這麼多年了,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啊!”
“爹,這種事情咋說啊!說了,你和娘不爲我擔心嗎?現在,你們總該明白了吧!我爲啥三天兩頭地往霸王村跑,爲啥一到放假就讓小妹到黑風寨去陪我睡覺。”
“他的膽子也太大了,難道三個兒子都是吃素的嗎?”
“三個兒子都怕他。”
“爲什麼?”
“不就是念着那點家業嗎?兒子怕老子,做媳『婦』的就只有靠自己了。在外人看來,尤家家大業大,可骨子裡面卻是骯髒不堪。”馬小荷的“骯髒不堪”可能還包括其它東西。
“除此以外,你還看到了什麼?”
“就這些。再沒有別的了。”
“你再回憶一下,尤大寬和蘭桂芝的關係怎麼樣?”
“沒有看見的事情,說不好。”
“就說說你看見的事情。比如說,蘭桂芝的手帕上是不是繡着三朵梅花?”
“不錯,是繡着三朵梅花,她所有的手帕上都有梅花,那是她自己繡上去的。怎麼啦?”
“有人看見她走出尤家店鋪的後門——是一個早晨,天要亮未亮的時候。蘭家傘鋪的後面是不是也有一個後門?”
“不錯啊!”
“蘭桂芝是不是經常回孃家?”
“不錯。她回孃家經常一個人單溜,很少和二哥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