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聲大吼,從人羣裡站起來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夥子,他一臉不解的說:“我給姑父開門……這門不是開着的嗎?”
“你個瓜娃子腦子不開竅,祭門神要當過武官的人才行,咱們村找不出當武官的人,你歪好當過兵的,由你來祭門神,聽先生吩咐,先生讓你怎麼幹你就怎麼幹。”村長笑罵道。
毛蛋一聽,有些靦腆的抓了抓後腦勺說:“原來是這樣……我只是當過兵的,沒當過官的,能行嗎?”
“怎麼不行,如果實在找不出人來,找個殺豬的屠夫也可以祭門神,只要從事過武行的人都行,不論貴賤,況且你還當過兵呢!”我解釋道。
“這麼說我是可以的……那我試試。”毛蛋笑嘻嘻的說。
因爲門神都是武人出身,文人祭不動,所以必須要從事武行的人來祭祀。
按照過去的老規矩,祭門神的時候要在門外鋪紅地毯,因爲一些大戶人家請的武職官員身份往往比較高,場面自然也就大,所以要踩紅地毯來祭門神,但是窮家小戶的,只能一切從簡了。
我拿出一張紅紙鋪在外面門口的地面上,代表紅地毯,這只是一個儀式,門神不會在意官大官小,只要意思到了就行了。
我鋪好紅紙,遞給毛蛋一串鞭炮說:“你出門站在紅紙上,對着門口喊,門神門神,快快放行,我家姑父要走了!多喊幾遍,然後把鞭炮點燃就行了。”
毛蛋連連點頭,一臉認真的接過鞭炮走到門口外面,對着大門按照我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喊了幾遍,然後點燃鞭炮就算祭了門神。
祭祀了門神之後,我看時間差不多了,讓第一批擡棺材的漢子準備就位,第二批擡棺材的漢子在旁邊隨時替補,親友團作爲第三梯隊,預防萬一。
葬禮在古代被稱“凶禮”,是人生從生到死的最後一件大事,一點都馬虎不得!
流水席吃過之後,村長拿着一個破舊的高音喇叭,大聲喊道:“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
那些正在喝茶的,抽菸的,拉家常說閒話的人一起轉過身子看着村長。
“孝子賢孫下拜!”村長一聲大喝,十幾個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向衆人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村長舉着高音喇叭對衆人喊道:“各位至親好友,各位老少爺們,亡人要上路了,麻煩各位齊心合力最後送一程哪!”
我沒想到村長會來這一手,衆人一看孝子齊齊跪了一地,頓時搞得手足無措,連連說:“免禮,免禮……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爲的。”
村長大喝一聲:“禮畢,孝子賢孫請起。”
有了村長這一番戰前動員,人們的情緒都很飽滿,將心比心,家家都有老人,既是沒有老人自己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將來兩腿一伸也需要別人擡上山,所以送亡人上路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萬事俱備之後,我擡腕看着時間,到了上午九點半,我大喝一聲:“起靈!”
隨着我一聲大喝,衆人“呼”的一下把棺材擡了起來,我心裡一驚,因爲這動作太猛了,明顯感覺不正常,同時我看到棺材的底部滴下了一滴液體……
我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對,一把拉過身邊的姜老頭,低聲喝問道:“姜師傅,你是不是把死屍嘴裡的那串銅錢摳出來了?”
姜老頭見我一臉嚴肅,支支吾吾的說:“在掩斂封棺的時候……我,我沒忍住……那古幣可是文物啊,六十萬我都沒捨得賣的啊!”
“所以你把它從死人嘴裡摳出來了?”我問道。
姜老頭一臉羞愧的點了點頭,我頓時火冒三丈,要不是看他這麼大歲數了,我正想給他一耳光!
“我以爲封了棺,就沒事兒了,誰知道……”姜老頭就像一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一樣囁嚅道。
“姜師傅,你糊塗哇!”我急的重重的跺了一下腳。
姜老頭一臉惶恐的說“小兵,那現在該該咋辦……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還能咋辦,見機行事!”我沒好氣的說。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八個壯漢擡着棺材在院子裡浪來浪去的,就跟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棺材在院子裡橫衝直撞的轉了幾圈兒就是不出門,只聽“轟”的一聲響,把一張桌子給撞翻了!
“他孃的,你們幾個是不是喝多了?”村長氣得大罵。
“我們沒喝酒啊,棺材亂擺,我控制不住啊!”一位壯實的漢子喊道。
我一看這八個漢子擡着棺材,只有三個漢子咬牙切齒的硬撐着,試圖保持棺材穩定,其中包括剛纔說話的那位漢子,其餘的五位漢子卻踉踉蹌蹌的,一會向東一晃,一會向西一擺,有的在棺材擺動的過程中趁機吊在棺材槓上盪鞦韆!
尼瑪,這不是故意在搗亂嘛,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村長就罵開了:“孃的x的,我明明看到你們在胡搞,你們都沒有孃老子嗎?你們孃老子都不會死嗎?這麼胡搞不怕遭報應啊!”
“村長,我沒有胡搞啊,真的是控制不住啊!”那位壯實的漢子大汗淋漓的說。
“大牛,我事先一再叮囑你,讓你在裡面負責盯着點,你是怎麼搞得?”村長瞪着眼睛說。
大牛還沒來得及回答,棺材又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噗通”一聲又打倒了一張桌子,院子的人嚇得四散而逃,躲進了房子裡,有幾個小孩嚇得大哭起來。
“媽拉個巴子,反了天啦!”村長氣得跳腳大罵,卻無可奈何。
他奶奶的,這些漢子沒擡棺材之前看起來都是老實疙瘩,怎麼一擡起棺材就變成壞慫了?我覺得有些奇怪,仔細盯着那五個胡鬧的漢子,發現他們一聲不吭,滿臉邪氣,臉上似笑非笑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忽然眉間一動,一道靈光一閃,天眼自動打開了,我眯着眼睛一看,那五個胡鬧的漢子背上都附有一團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尼瑪,原來是五鬼鬧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