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初用帕子捂着口鼻眉頭緊蹙,看着滿地的屍體,男女老少橫屍遍野。
仵作粗略檢查了一遍所有的屍體後回到了白正初身旁。
“有什麼線索?”
“白大人,這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鞭打留下的傷,下手極其殘忍,”仵作嘆息道,“不僅有老弱婦孺,還有……懷胎腹中的女人……一屍兩命。”
“我是問你這是人所爲還是……邪祟。”
白正初問出這話是因爲在聞訊趕來之時,遇見倉皇逃走的阿藤的身影,他能想到的便是不管怎樣,邪祟、妖魔,骨子裡那份惡是永遠都丟不掉的。
只是他計劃將此事姑且先瞞下,待有證據之後,讓秦昱找到赤封院院主唐之親自下山來抓。
“是不是邪祟不好說,沒有上次那種奇怪的勒痕,也沒有其他的什麼不自然的傷痕。”仵作稍作思索道,“您不如讓秦大人的夫人來瞧瞧?她不是那驅魔院院主的妹妹嘛,這點小事她定能看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只是這“曹操”是秦昱。
“怎會這樣……”秦昱蹲下身去查看屍體,“什麼人這麼殘忍,竟屠村。”
白正初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借一步說話。
二人來到一處無人經過的樹下,白正初看了看附近:“這次出來沒帶她?”
秦昱明白他所說的是誰,點了點頭:“估計去查於縣令的事了,也不知她查到什麼地步了。”
“我趕來的時候,見到那個藤妖了。”
秦昱看着白正初,眉頭微蹙。
白正初無奈道:“我也不想懷疑她身邊的人,但眼下還沒有找到有關兇手的其他線索,這村子與世外桃源也差不多,你要說山賊搶劫殺人,也不會來這地方,村民都是自給自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即便是去鎮上賣些菜啊魚啊的,也沒幾個錢……”
“你已經有證據證明是阿藤做的?”
“阿藤?”白正初有些驚訝,但隨即恢復了平靜,搖了搖頭道,“還沒有。”
“那便不要驚動她。”
說完,秦昱朝着村中走去,吩咐差役細查整個村子,看看有沒有關於兇手的線索。
白正初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未免也太謹慎了,把人……把那藤妖抓回來一問不就知道了……”
另一邊,唐之小心翼翼地踏入於府內的密室,一手拿着火摺子,一手緊握着驅魔錐,卻疏忽了腳底踩到了不知何物,腳底一滑,唐之毫無徵兆地向後倒了下去,生生地磕在了硬物之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大人!有人說是看到村裡有黑氣籠罩,但那人急着去趕集便沒進來瞧。”
隨後沒多久,差役便將證人帶到了秦昱面前。
“還好我急着去趕集,要不也會變成這樣……”那人慌張地一直拽着差役的衣袖,一臉害怕地看着周圍的屍體。
“黑氣?”秦昱問道,“什麼樣的黑氣?”
“就是一大片,大人,您可見過漫天的濃霧?就是那般。這種晴空萬里的天,就只有這塊有黑氣,難道不奇怪嗎?早就聽說最近昌和城不太平,這都禍害到城外了,也不知赤封院到底在做什麼……”
白正初靠在門邊看着秦昱出神的樣子,咳了咳,暗示差役跟自己到門外。
“白大人,”差役抱拳行禮道,“有何差遣?”
白正初在他耳邊耳語了一番,差役猶豫了下點點頭,轉身帶人離開了。
秦昱走出門外:“去查,還有沒有其他人證,我回去找唐之商量下。”
“唐院主在你府上?”白正初問道。
“什麼?”
“你剛纔,說找‘唐之’商量下……”
秦昱輕描淡寫道:“唐之?我說的是唐芷,你嫂子的名字到現在還記不住麼?”
說完便駕馬離去了。
白正初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大概有了些眉目,喃喃自語道:“唐之……唐芷……”
秦昱儘管語氣輕鬆,但眼神卻有些飄忽,他一定知道些什麼,並在掩藏什麼。
回想起此前在刑部大牢聽見的對話,他輕輕揚了揚嘴角。
秦府——
“少夫人還沒回來?”
福兒緊張地問道:“少夫人又出什麼事了?”
唐之出事似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沒事,估計又是哪兒的雜耍把她吸引住了。無礙,我去找她。”
說完,秦昱便快馬加鞭地朝着幾家胭脂鋪去了,定是還想在胭脂鋪裡查些什麼,若是於洪真與胭脂鋪老闆娘接連失蹤一案有關,她就有危險了。
另一邊,唐之終於醒了過來,但眼前還是有些眩暈,稍作歇息,她撐着地站了起來,揉了揉後腦,幸好沒有出血。
“嘶……”還真是有點疼。
唐之看了看四周,一片昏暗,看不清任何東西,手邊的火摺子也熄了,好在之前在秦府跟着秦母操持家事空閒時候畫了一些召火符,剛好派得上用場。
在手心召出的火焰霎時變成了幽藍色,唐之覺得有些不妙,一旦火焰變藍,說明附近有冤魂。
雖說她的體質特殊,但也只是能察覺到,是看不到死去的亡靈的,只有變成邪祟厲鬼時纔會看得見。
“喀拉拉”
唐之感覺腳邊踢到了什麼,藉着手中的火焰蹲下身去,興許是冤魂和藍色火焰的襯托,眼前的一幕把她嚇得夠嗆。
還未完全化成白骨的死屍就躺在自己的腳邊,她嚇得冒出了一身冷汗,一動都不敢動。
找了所有的胭脂鋪,秦昱都沒有找到唐之的身影,因爲心急,一時失去了方向,有些急躁地在城中尋人,難不成她真的去市井看熱鬧了?
直到他路過於府,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着於府的方向,若是自己,會否來此地查探?
唐之蹲在原地緩了許久才起身,這才用符咒點亮了整個屋子,環視四周,竟發現了兩個一人多高大小的包裹豎在牆邊,許是因爲見了光觸動了什麼機關,整個屋內慢慢地充滿了胭脂氣。
“咳咳……”氣味難忍,顧不上查看,她捂着口鼻,找尋着出口。
猶記得進來之時也沒花多少功夫,怎麼一覺醒來竟來到一處四面都是牆的地方?頂上還是個弧狀,入口去哪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之感覺到頸部都有些發癢,漸漸地開始蔓延至手臂、手背,難道這胭脂氣有毒?
“等等……”
唐之忽然回想起那“人證”所言,難道自己也會因爲胭脂而起紅疹?可此前在鏡花堂並未有過如此症狀。
“怎麼靈力恢復了就開始越來越像個‘活人’了……”唐之不由得急躁了起來,本來百毒不侵、無懼疼痛,怎麼下了山就變得如此……
眼看又暗了下去,她連忙又召出了兩團火焰,在這屋內翻找起來,卻不小心碰倒了那倚在牆邊的包裹,沒想到其中的東西竟比想象中的重,她被連帶着一起摔到了地上。
抽出被壓着的手時,唐之不小心將布扯開了一個小角。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