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車棺,白骨鈴,夜半叫你歸幽冥……”
“歸幽冥,黃泉笑,奈何橋上走一遭……”
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竟然是黃老闆,他竟然沒有被迷暈,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他認出了黑袍人的來歷,掙扎着就要帶着女兒逃跑。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藥效發作,暈倒在了地上。
見狀,黑袍人吃吃笑了幾聲,聲音嘶啞:“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認出我們,爲了以防萬一,這一批人可就不能留了。”
他說着看向了驛站中的男女老少,在凰九九身上停了一會兒,有些可惜,然後又看向黃老闆懷裡的小姑娘,一把扯過來帶走了。
“將車裡那個還有一口氣的兒的和這裡的人全部投到地下森林,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是。”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終於停了。
雨後的陽光格外刺眼和炙熱,新的旅人看到空蕩蕩的驛站卻覺得分外寒冷。
小鎮傳言有妖殺了修道之人,相鄰的驛站又一夜之間消失了幾十號人,肯定是那妖孽作祟!
衆人連忙上報官府,官府也立刻請了就近修士,斬妖除魔在此一舉。
這邊如火如荼抓妖,另一邊卻死氣沉沉。
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碎金一般耀眼,卻照耀不到某處孤島的牢房中。
偌大的山洞中不見天日,只有一間間用玄鐵打造的牢房將人羣分隔開,每十人一組,舊的去了,新的又來,永遠看不到盡頭。
新來的嘩啦啦裝滿了好幾個牢房,機關啓動,海水被引了上來,朝着牢房裡東倒西歪的人劈頭蓋臉就澆了上去。
有玄鐵覆面,全身穿着鎧甲的武士拿着刀“哐哐”拍打着鐵欄杆,粗聲粗氣道:“每十人一組,每三天一個輪迴,每間牢房只有一個人可以活着出去。你們自己看着辦!”
冰冷鹹腥的海水入口極苦,凰九九剛醒就聽見了痛苦的哀嚎聲,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下意識撇頭躲了過去,摸了摸腰間,空無一物,雪霄給的柳葉刀和藍布乾坤袋都不見了。
只見一個蓬頭丐面,雙眼血紅的女子正提着刀瘋狂砍殺着周圍的人。
“都得死,都得死!我要活着出去,你們都得死!”
“喲,這小娘子帶勁兒,可惜不能多留幾天,嘖嘖。”鐵甲武士們說着就藉着洞口扔下來的鎖鏈離開了這裡,等三天後再來提人。
抓來的女子比較少,年輕貌美的更是不多,這一個顯然不是剛來,經受了非人的折磨才被投到牢房裡,此時只想活着出去。
新來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殺得七七八八了,倒在牢房裡非死即傷,讓其他牢房因爲剛剛甦醒還有些懵懂的人也終於明白了武士所說的含義,整個空間一片肅殺。
原本這女子貿然出手,或許還真有出去的希望,可惜她遇到了凰九九這個非人類。
一刀躲過去了,下一刀擦過,除了一片衣袖什麼也沒留下。
再下一刀,女子發了狠,雙眼幾乎放出了實質的血色光芒,大喝一聲,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朝她殺去。
“喂喂喂,你搞什麼,我不想殺人,救命啊!”
凰九九又驚又嚇,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眼睛一閉一睜怎麼就換了個地方,她又不想傷人,只能在狹小的牢房裡抱頭鼠竄。
眼看就被逼在了角落裡不得不使用妖法了,不料那女子雙腳突然被地上的人一絆,不受控制往前倒去,凰九九連忙擡手握住了對方,撲騰間刀子插入了女子心口,瞬間斃命。
“活着,活着出去……”
雙眼血紅褪去,露出蒼白無神的目光,朝着洞口的方向死不瞑目。
同時,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絆倒女子的婦人也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朝着隔壁牢房某處深情看了一眼。
“娘子!”
“不是我殺的!”凰九九驚惶,竟然是驛站裡見過的一對夫妻,她這才反應過來,站起身看向四周。
驚悚的畫面一一襲來,那些只在書上見過的場景就這般呈現在了眼前。
她懷疑自己在做夢,但蹲下身觸摸周圍人的身體,竟然是溫熱的,不久前還是鮮活的生命,就這麼一會兒就沒了。
生命真的好脆弱,如果她不是身形敏捷的妖,剛纔也會死在鋒利的刀口下。
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凰九九運氣極好,陰差陽錯就獲得了一個出去的名額,但運氣也極差,如果沒有意外,她會在死人堆裡待上三天。若是普通女子,怕是要瘋。
然而她不是啊,她可沒興趣和死人待一塊兒,和羽族生活了這麼久,大法術是沒學幾個,但有些身形技巧小術法那還是會的。
鐵牢澆築的極爲紮實,鋒利的刀口上去就磕了一個缺,凰九九收好刀,身子一扭,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腳下一空就掉出了鐵牢,落在了空曠的洞窟地面上。
眼見她自由了,其他鐵牢裡的人立刻驚醒,連忙也想試着出來,但最多隻能伸出一隻手,沒辦法只好看向了同牢中人,有的動了手,更多的是各自爲戰,警惕看着周圍的人。
被抓來之前大家都是普通人,不到最後一天,不可能朝着同類動手,尤其是有些還是熟人。
黃老闆所在的牢房內就是如此,大家聽着黃老闆講所謂的幽冥白骨魔教,十分惱火。
“當真是邪魔歪教,不僅借恐怖傳說做那販賣人口的勾當,竟然還有這樣草菅人命的地方!”
“大家不要慌,我們是在驛站出了事,官府肯定會管,或許過幾天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
一番話穩定了大家的心,此時有人瞧着獨自在洞中行走的凰九九神情複雜,雖然那些人不是她殺的,但她卻是唯一活下來的。並且她好像有些天賦異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幫着帶他們出去。
凰九九也察覺到了大家看她的眼光不太對,但她真的啥都不知道啊,與其跟這些凡人吵架,不如尋找出去的辦法。
求人不如求己,更何況她和這些人井水不犯河水,未來大概率也沒有什麼交集,沒必要放在心上。
可是找了好一會兒,整個洞窟雖然大,但除了鎖鏈套着的牢房就什麼也沒有了。洞口離地差不多有百米之遠,四周石壁光滑堅硬,根本無法攀爬,除非長了翅膀,凡人身軀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
她擡頭望向洞口,明亮的光芒從洞口照耀進來,充滿了光明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