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嗩吶喜慶的聲音,薛黎跟蘇靖一起在衆人的注視下笑着推開了新家的門。
這已經是春旱後的半個月了。半月前的忙碌,物有所值,讓這兩個村子在春旱中的損失降到了最低。對於這些村人們自然是感激不盡,把蘇靖他們家當成了功臣,連上游那個看起來很兇的里正都難得的到蘇靖家裡來道謝。當他看到他們借住在別人家,自然是萬分吃驚,大手一揮就要自己莊子裡的人來幫蘇靖蓋房子。蘇靖村裡的里正一看這還得了,自己莊子的事還要勞煩人家來幫忙,這不是打自己臉說自己無能麼。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這怎麼可能不爭。於是當即一聲令下,招呼自己族中的青壯來幫蘇靖蓋房。
賈玉裴一看有熱鬧可湊,也不走了。他那幾天在工作中也跟這些村人混的蠻熟的,很多人都頗爲敬重的叫他一聲小師傅,他更是大大咧咧包攬着說他來指揮,還當場保證在最快的時間內建起。
蘇靖和薛黎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等反應過來之後三個人都已經把活計分好了,不容他們拒絕。他們太小估古代人民的淳樸程度了,蘇靖只是說了句不勞煩大家,一向好脾氣的老里正立馬怒着拍着胸脯說,不讓他們做就是瞧不起他們。蘇靖二人無言,只能讓他們折騰去。
所謂人多好辦事,所謂人多力量大,不管所謂什麼,總而言之,半個月之後薛黎那棟預計少則三四個月,多則半年的房子竟然蓋成了。而且還省了不少材料,不得不說她真是萬分滿意這個成果,於是挑了黃道吉日。在大家的祝賀下熱熱鬧鬧的住了進去。
搬家是件好事,按例是要慶賀了。尤其是在在這麼多人的幫助下,那自然更是含糊不得。不過鄉下人也不講究,只是圖個熱鬧而已,支了幾張桌子擺了酒食便一堆人熱熱鬧鬧地喝起來了,誰都免不得被灌酒。…連薛黎這個女主人也被起鬨灌了好幾碗,要不是蘇靖擋酒可就要出醜了。
衆人鬧到半響方纔歇去,剩下的便是自己人了。蘇靖跟幾個兄弟在院子裡搬桌子善後,薛黎想了他們幾個男人剛纔只顧喝酒,好像還沒有吃過飯,便叫上惠雲一同去廚房做點面給他們吃,倒忘了院中還有兩個不該見面的人,賈玉裴跟甄子墨。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賈玉裴撐着腦袋問道,他剛纔也被灌酒了。難得薛黎那邊有人起鬨。沒空管他,逮着機會他自然是大喝特喝,來者不拒。所以這個時候跟爛泥沒什麼區別了,不過腦子裡還是覺得這個男人眼熟。
甄子墨看着他。眉間有點擰。顯然不是很愉快。他躲了幾天,今天到蘇靖這裡來喝酒。沒想到還是遇到這個混小子了。他當年軟綿綿跟麪糰似地年紀時他可沒少抱過他,這纔多久就不認識他了。不過算算,自從珍珠有能力之後立馬就把他送到長安去讀書了,那個時候他不過七八歲,這麼多年沒見過面,認不出自己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不過想起來還是不爽,甄子墨惡聲惡氣地說“沒有見過。滾開,別趴在這兒,這張桌子我要搬進去。”
“哦。”賈玉裴捧着腦袋挪到旁邊地地上坐着,繼續看這個男人“不對啊,我怎麼覺得你看上去很眼熟。”說完一把抓住甄子墨的袖子“老老實實告訴本公子,爲什麼我看你覺得很眼熟?”說完自言自語的補充道“眼熟的讓人覺得手癢癢,想揍你一頓。”
甄子墨沒想到他喝醉酒會有這麼纏人,眉頭皺的更緊了。珍珠辛辛苦苦地養他,看看他都學了什麼,小小年紀就喝的醉醺醺,這麼晚還不回家,明顯是一天到晚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真是,真是讓人想好好教訓一頓。
“你怎麼不說話?再不說我就揍你了!”賈玉裴覺得這人看自己的眼神很輕蔑,不由得覺得有些不爽,想也不想就揮拳,卻沒想到一把被人攥住,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甩了出去。
“你打我?”賈玉裴這個時候,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委屈,他敢在這裡發酒瘋就是知道薛黎一定會罩着他的,可這是從哪裡跑來的死瘋子啊,敢在他乾姐姐的地盤上打他!!
“我哪裡打你了,分明是你動手在先。”甄子墨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讓他爬不起來,惡意的腳還在上面轉了幾下,笑的像只逗弄老鼠地貓,“年輕人這樣毛毛糙糙可不好,我代你姐姐好好教訓教訓你。”
“你,”賈玉裴的腦子現在一團漿糊般的,只是想着怎麼樣爬起來,完全忽略了他語氣中地理所當然。如果往常他很定會說你以爲你是誰啊憑什麼帶我姐管我之類的一長串話,然後甄子墨即使在臉皮厚也不可能說就憑我是你地前姐夫,然後自然就會鬆開他地腳,然後他就可以爬起來了。不過很可惜,賈玉裴現在腦子早被酒精燒成一堆豆腐渣了,所以他只能反覆的重複一句話“你把腳給我拿開。”
“好啊。”甄子墨笑眯眯很是大方地答應,把腳拿開,然後再在他快要爬起來的時候一腳踩下去。如此三番,就是賈玉裴再迷糊也發現不對勁了。
“你說話不算數!”掙扎着爬起來。
“我哪裡說話不算數了?”輕輕鬆鬆的踩下去。
“你沒有把腳拿開!”繼續鍥而不捨的爬起來。
“你要我把腳拿開,沒有說我不能放回原位啊。”繼續踩下去。
“那我現在說你把腳拿開,而且不許再放上我的背上來。”繼續努力爬起來。
“好啊。”答應的很爽快,但是腳踩的也同樣爽快。
“你,”我爬。
“不好意思,一時習慣了,腳放錯了位置。”我踩。
薛黎做完了面,端出來之後發現院子裡怎麼少了兩個人。
“師弟?你在哪兒?吃飯了。”蘇靖喊到,在角落裡的甄子墨跟賈玉裴同時都聽到了這聲叫喚。
“蘇大哥,”賈玉裴像見了救星般的呼喊到,但是話還沒落音就覺得一直踩自己的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了自己,並且飛快地幫他拍去身上的草葉。
“你們怎麼在這兒,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蘇靖很快的就循聲找來,見兩人都在,關切的問了一句。
“他,”賈玉裴正想告狀,然後覺得背後一痛,話只說了一個字就說不出來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這個一直踩自己的惡人,很是親熱地伸出手來搭在自己肩膀上,以一幅哥倆好的狀態笑着對老實忠厚的蘇靖說道:
“沒什麼,我剛纔搬桌子的時候發現這個小孩兒有點喝多了,幫他過來醒醒酒。”
“原來是這樣,那麻煩你了。”蘇靖點點頭,很是信服,伸手摸了摸賈玉裴的腦袋,“你乾姐姐做了麪條,來吃點吧。熱的東西吃下去會舒服一點。”
“就是就是。”甄子墨趁機也在他頭上揉了幾把,過了一把姐夫教訓小舅子的癮。
你們都給我等着看。被點了啞穴的賈玉裴很是不爽的瞪着這兩個在自己頭頂亂揉的人,別看現在比我高就欺負我,我總有一天要長的比樹還高,到時候我要一個個把你們都揉成雞窩頭。
胡思亂想之下,完全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疑惑:爲什麼那個男人長的如此眼熟?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