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拳狠狠的捶在樹幹上,十指連心,痛徹心扉用這種方法讓自己不再沉溺於往事中。
那一個多月的日子,遠遠的像一場荒誕的噩夢,想起來都汗透衣背,可當時,他就是從那樣黑暗的日子掙扎着過來的。
那高大幽深的宮殿,像一座死氣沉沉的墳墓,太陽的光像是永遠都照不進來。從最初的掙扎,到最後的順從,似乎沒有別的路可走選擇。一旦反抗,就會有更意想不到的懲罰隨之而來,而自己最初受到的,竟然只是最輕微的。那微笑的小女孩,比故事裡所有的妖魔都可怕,他不明白她小小的腦袋裡爲什麼有那麼多陰暗想法。
“我不是故意的。”小女孩有時候也會很溫和的坐在他的旁邊,撫着他的發,略帶惆悵的說,像一個平常的鄰家小妹妹,“我只是想找一個人陪我”。
如果不是躺在他身邊的自己早就是傷痕累累,如果不是自己早就被她千奇百怪的想法折騰的只剩半條命,他或許會相信她是無心的。只是現在,當她的手伸過來的時候,他感覺到像被蛇爬過。但是不敢躲,也躲不了,於是只能無力的閉上眼,竭盡全力讓自己的顫抖不那麼明顯。
比起她的心血來潮,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呆着。呆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宮殿裡,睜着眼,看着來來往往無聲無息走動的人,像是在看一出啞劇。自己也是這劇地一部分。一個玩物,一個龍套,或者,一個丑角。
或許,自己說不定會死在這裡。身體好的時候,他勉強着掙扎坐在門庭的臺階上,擡頭看着湛藍的天,不止一次的冒出這種想法。
這裡的牆並不高,他輕輕一縱就能跳上去。但是,卻不敢跳。
“聽說你會武功?”太平笑吟吟的笑臉彷彿就在眼前,“那你不妨試試,跳出我的這道宮牆會怎麼樣。去,明天就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甄子墨聽着這話,心裡那一點點雀躍欲試的小火焰漸漸被澆熄。自己地父親。把自己扔在這裡不聞不問的父親,即使這樣絕情,可是還沒有辦法對他狠心。想到他一輩子爲之努力的家族轟然崩塌的樣子,甄子墨地手靜靜的放下。笑着說“公主嚴重了,能伴駕左右,是我的榮幸。我怎麼可能想逃走。”
死在這裡?甄子墨嘴角輕輕的勾起。如果真地能死。第一天就會死了,何必還要掙扎到今天?芶延殘喘。曲意逢迎,不過是等着她玩膩了放過自己那一天來臨,等到可以回家的那一天。
只是希望這個速度可以快過自己身體壞下去的速度。
“咯吱,”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所有地光線一擁而入,在陰暗的環境中呆了太久的人,猛然見到如此耀眼地光,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因爲是躺着地關係,光暈中男子地身材格外的高大,看不清他地臉,只看到那黑色的長袍上嬌嬈的金線,華麗而囂張。
“表哥!”太平的呼喚中,有着掩飾不住的驚喜,以及幾分忐忑,“你怎麼過來看我了。”
“呵呵,”男子的笑聲很好聽,磁性中帶着幾分魅惑“我的小公主這麼多天都沒有去看我,我只有自己來了。你找到了什麼好的玩具,竟然連表哥都忘記到一邊兒了。”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看榻上的人,彷彿看到兩個男人在一起糾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要不是你去洛陽了,我纔不會在這裡無聊的打發時間呢。”太平話裡的親暱清晰可見,只是心虛的瞅了旁邊一眼,有點不知所措。
“怕了?”男子的眼光順着看了過去,一笑,蹲下身子,饒有興致的看着眼神渙散的甄子墨“這就是你的新玩具?”
“嗯。”太平扭捏的點點頭,揪住了裙角,她只是好奇的聽人家說龍陽之好,便找了人來試,沒想到碰到他回來。
“你這樣,”甄子墨只覺得男子粗糙的手捏住了自己的下顎,笑着對太平說,話語中略帶着點責備“你這樣玩下去會出人命的。”
“什麼?”太平的迴應裡顯然帶着點驚訝。
“你有些是不懂得,你這樣玩下去,他遲早會死的。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死人畢竟晦氣。”甄子墨覺得那隻手鬆開了,在心底發出一聲冷哼。晦氣?一條人命在你們心裡,也只不過是怕你們的房子被粘上晦氣了而已。
“那怎麼辦?”太平的聲音有點慌亂,她也還是一個孩子而已,再怎麼膽大妄爲,卻沒自己殺過人。
“嗯,”男子沉吟片刻,語調仍是一派輕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把他交給我,我幫你處理了就是。你只要把這件事忘記了就好。不過,”語調一轉,帶着寵溺的警告“下不爲例,再玩出人命我看誰幫你收拾爛攤子。”
“知道啦。”太平的聲音拖的長長的撒嬌道,只是在那個人身邊追問“人家下次不會了。對了,你在洛陽玩的怎麼樣,又看上了哪家的花兒啊?”
“小丫頭,跟誰學的。沒大沒小”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而後,便是太平銀鈴般的笑聲。
甄子墨聽着他們的笑聲,疲憊不堪的閉上了眼睛。不管是以何種方式,即使是被當作死人處理出去,只要能離開這裡,真的是太好了。
這是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等他醒來,他見到的是另一間佈置的無比豪華的房屋,一樣的雕樑畫柱,金碧輝煌。
“這是哪裡?”甄子墨心裡一陣驚恐,撐起了身子張望,纔看到一個男子正揹着自己坐在不遠處的桌前,滿斯條理的沏着茶。一身紫色便服,跟在太平宮殿裡的男子一般繡滿了金線,華麗萬分。
那人聽到他的問話,轉過身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想不想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