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所謂的辦法倒也簡單,他們不就是想進城去麼,那我給他一個更簡單的進城方法。
“靖哥,你說那個城牆,你在不驚動守軍的情況下,有幾分把握翻過去?”兩個人躲在草堆裡,遠遠的看着前方緊閉的城門和燈火通明的城牆。薛黎傍晚美其名曰的帶蘇靖來“散步”,沒想到一散就散到這裡來了
“你是說從這裡?”蘇靖趴在草堆裡,順着薛黎指着的一處看上去光線較爲昏暗的角落問道。
“對啊,有幾分把握,是不是覺得不費吹灰之力?”薛黎星星眼的問,這個比他昨天上的樹要低的多了,應該很容易吧。
誰知道蘇靖卻搖了搖頭,“如果從這裡的話,那大概只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薛黎頓時泄了氣,如果只有三成的話,那後面的計劃不就是沒有辦法實行了。蘇靖看着她臉上顯而易見的灰心表情,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腦袋說道“如果不侷限地點的話,我倒是有十成的把握完成你的要求。”
“呃?”薛黎不解的回頭望他,蘇靖笑笑指點道“你剛纔指的那個地方,有暗哨,警戒是整段城牆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所以我說只有三成把握。換一個地方,例如那裡,”蘇靖指了另外一個地方說道“那我就有十成的把握了。”“你說那裡有暗哨?不可能吧。”薛黎瞪大了眼睛去看,只看到一片寧靜的漆黑。她本以爲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卻沒想到那裡竟然暗藏殺機。薛黎知道自己對於這些事也不怎麼在行,所以並沒有很彆扭,但是也覺得蘇靖這些話說的有些武斷,所以下意識的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那裡有暗哨?”
蘇靖憨憨一笑,朝着薛黎眨眨眼示意她在城牆下別動,自己貓着腰起身,運起功來像影子般飄到了城牆角下。薛黎見他忽然這般舉動嚇的趕緊捂住自己嘴巴怕自己叫出來。兩隻眼睛使勁兒的示意他回來,心裡懊悔死了,早知道他這樣冒險自己就不問了,難不成爲了向自己證明他的判斷沒錯,他還想上去以身試險?
相較於薛黎地緊張,蘇靖的表情顯得輕鬆多了。甚至還有一絲絲得意。他遠遠的向薛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將手放在口中學起了鳥叫。咕咕咕咕咕蘇靖的叫聲並不頻繁,只是簡短的三四聲,也不甚響亮,卻不知道爲何城牆上地鳥兒都驚動了,嘰嘰喳喳的聲音響了起來,早已歸巢的鳥兒也撲啦啦的離窩盤旋着。
“笨蛋!你在幹什麼”薛黎在心裡急死了。不知道蘇靖怎麼忽然發起了瘋,這麼大膽的弄出這般動靜,萬一被人逮住了怎麼辦。本來想走過去拉他回來,可剛起身便聽到城牆上傳來的人聲時,她只能委屈自己在草叢裡趴的更低些,以免惹了暴露了行蹤惹了麻煩。
城牆上的人鬧騰了一會兒沒什麼動靜便又回去休息了。等一切安靜下來時,薛黎纔看着蘇靖悠哉遊哉地跑回來。捂着她的嘴將她抱開,直到很遠的地方纔停下來。
等兩人脫離險境時,薛黎站在地上還覺得自己的腿正在抖,轉了個身面扶着蘇靖正想質問他剛纔爲什麼要那麼做,沒想到蘇靖卻早一步一臉神秘兮兮的張口問道“怎麼樣,你剛纔看清沒有?”
“看清什麼?”薛黎被他問的有點不知所措。
“鳥兒啊。這一帶經常有種雀子喜歡在城牆邊的大樹上做巢,我剛纔模仿地是另外一種鳥的叫聲,這雀兒天生怕這種鳥,所以無論叫聲多麼小都會將它驚飛。它們糊里糊塗的被嚇醒來,飛到天空中發現沒有天敵時。自然還會還巢。你看看整個城牆上都有雀兒落下,唯獨只有你指的那一塊兒,它盤旋不肯落下。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那地下有人,爲數還不少,而且應該是最近纔有的。”
薛黎細細想來,果然是這麼回事,點了點頭又有了疑問,“那你怎麼知道是最近纔有的?”
“如果早就有了那個暗哨,,那這裡的雀兒應該早就適應了有人的存在。也就不驚慌了。現在看來那雀兒被驚,應該說明這暗哨是臨時加上來的,既然是臨時的,必定有思慮不周之處,所以並不是不可戰勝地。”蘇靖胸有成竹的答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薛黎點點頭道。這才明白蘇靖爲什麼要那麼做。可是她轉眼看到蘇靖的笑容,想起剛纔他那讓自己心驚膽戰的行爲。不由得又生起氣來“就這麼點破事你好好的說不就行了,有必要以身犯險麼!你知不知道我剛纔有多擔心,你一聲不吭的跑過去,萬一出了一點事我該怎麼辦!讓我緊張就那麼好玩!”薛黎嘴上罵道,越說越生氣,眼裡不由自主地淌出淚水來,剛纔當城牆上響起那些士兵的喝令時,她可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蘇靖沒有料到她有這種反應,看着她的眼淚當場傻了,訥訥的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這幾天都不高興,所以想讓你開心開心。夜裡有那麼多鳥兒飛起來,很熱鬧很好玩,我以爲你看了會高興地。”蘇靖的聲音越說越小,慌手慌腳的想掏出帕子幫她擦眼淚,結果越忙越亂是怎麼都抽不出來。
“笨蛋!白癡!傻瓜!”薛黎抱着他罵道,惡狠狠的往他衣服上摁鼻涕,全然忘記了等一下這衣服髒了也是要自己洗的。蘇靖見她這樣,也不會傻地去提醒她,乖乖地摟着她任她發泄。
薛黎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仰起頭惡狠狠的看着他說道“你別做那些亂七八糟地事情,你給我記着,什麼都沒你來得安全重要。現在這荒民四起的關頭,你如果不在了,讓我怎麼辦。”
蘇靖知道她擔心自己,便摸着她的頭安撫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這天底下的事兒。今兒個的誰又說的準明天。”薛黎嘆息了一聲,卻是安不下心來。在城外的這幾日,自己見到了太多地意外,有些以爲在自己預料之中的事也漸漸開始脫軌,所以對於蘇靖的保證,實在是不敢相信。
“你看我這麼笨的。本來是想拉你出來散散心,卻沒有想到讓你更加煩了。這樣吧,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今晚上就走,帶上三四天的乾糧,不要牛車傢什,我背了你繞過去。”蘇靖拍拍腦袋,似乎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唔?”薛黎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我帶你走,就我們兩個。如果只有兩個人,就算你不會武功我也能很輕鬆的將你帶出險境。之後再在下個鎮子補充給養,這一路下去離洛陽越來越近,物品也會越來越豐富,只要有錢就沒有什麼買不到,你也不用再絞盡腦汁。擔心受怕,這樣豈不快哉?”蘇靖一邊說着,一邊拉了薛黎就像是要回去收拾東西地問道“怎麼樣,你走不走?”
“走不走?”薛黎猛然間一懵,沒有想到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竟然可以如此輕易的解決掉。念頭一轉卻是啞然失笑,帶着一堆行李本來只是爲了讓旅途舒適些,離了它也並非走不了,自己怎麼會讓外物困了那麼久,竟然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只是,回頭望着低地中那點點火光。那裡棲息着成千上萬的流民,自己可以如此輕易的脫身,他們卻不行。
“那他們怎麼辦?”薛黎脫口而出。
“他們,你是說,”蘇靖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笑搖了搖頭“我們又不是神仙,哪裡能救的了那麼多人,我能帶走地,不過你一個。”
“我是說。我們走了,他們的下場會怎麼樣?”薛黎低聲地沉吟道。
“不知道,或許被餓死,或許攻打縣城被殺死。不管怎麼樣,總歸我們今天離開之後大概大家再無生逢的可能吧。”蘇靖淺笑着說道。不知道怎麼。他今晚說詞,怪怪的。有點不符合他平日的性情。“如果我們留下來,”薛黎猶豫的說道,沒有注意到蘇靖的反常,只是目光遊離不定地盯着地面。能走,實在是一件太過的好事,只是總覺得有些良心不安。薛黎雖然不是壞人,可也不是聖母,沒有大公無私到不顧個人安危的地步,往日裡幫人都在不危害自己的前提下,今天這樣的抉擇,對她來說,太難了。
“如果我們留下來,也許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我們還是走吧,頂多時候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心裡會有些遺憾,可是人走到哪裡沒有遺憾呢。”蘇靖拍着她的肩說道。
“遺憾啊……”薛黎低低的嘆道,遺憾什麼呢?不等蘇靖回答,這個問題自己已經有了答案。走了,會很安全,但是時候想起這件事,肯定會內疚。自己不是不能幫上忙,但自己卻在最關鍵的地方猶豫了。已經有了腹稿,已經預見了慘烈地結局,知道拼上一把可以挽救大多數人的性命,但最後自己還是坐等了悲劇的發生。
這種遺憾,縱使沒有人苛責她,甚至沒有人知道,但肯定會時時的啃咬着她的良心,讓她此生不得安寧。
薛黎嘆了口氣,再次擡頭的時候眼底已經是一片堅定“我們留下來。”
“好,聽你的。”蘇靖望着他,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看得薛黎鬱悶的捶了他一拳說道“你是不是算好了我肯定不會答應,纔會那麼問的?奸詐!你就不怕我選擇了現在就走?”
蘇靖那平日裡憨厚地笑臉,實在是有點刺目,但是話落在薛黎的耳裡卻格外的動聽“我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所以我才讓你做決定,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你啊。”薛黎忍不住笑着搖搖頭,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信你,所以請你也相信我。”蘇靖抱着她說道,薛黎含笑着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她知道蘇靖地言下之意是指剛纔地事,他既然做了就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自己不要擔心,更不要去幹擾他,相信他地決策,等他回來。
“嗯,我明白,但是你也要記住,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危更加的重要,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覺得事不可違,就回來,我不會怪你的。”薛黎依偎在他懷裡溫順的說道。
“好。”蘇靖滿足的抱着她說道“等一有危險我就會回來,不管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薛黎趴在他的懷裡,聽着穩健的心跳,對於蘇靖,她有些時候真的有些看不通透,他看上去很笨,有時候卻又會做出很聰明的事來,這麼多面,到底哪裡一個纔是他?薛黎想到這裡,不禁低聲說道“靖哥啊靖哥,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你的丈夫。”蘇靖咧着嘴笑道,回答的果然是很大智若愚。
因爲最近比較忙,所以更新會不定期,不過我一定每次更新儘量多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