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偉大表演的背後,都離不開細緻辛苦的準備。
張鑑和趙士禎兩個,提前兩天就帶着工匠駐紮在玉淵潭,開始緊張的忙碌了。
起飛架出自張鑑的手筆,設計十分巧妙。
在製作熱氣球過程中,它又是讓工匠們上上下下的的腳手架。
爲了達到最佳工藝水平,兩人還特意請來了,十幾名扎鰲山燈的師傅。
鰲山燈最高可達六七丈,而且還有千姿百態的造型。
現在只是單純扎一個三丈的球體,制燈師傅們自然手到擒來,最後造出的熱氣球比設計重量還輕了三四十斤。
而且工匠師傅們還用了一種,他們糊鰲山燈時的秘製膠水。刷在絲綢蒙皮上既防水又不透氣,而且使蒙皮更加抗撕扯。
這樣突然遇上颳風下雨也不怕了。
待到熱氣球製造完成,便將其升到腳手架頂端。然後把個丈許長、水缸粗,內有多層濾塵罩的大鐵皮煙囪,穿過環形吊籃,直接插入熱氣球的進氣口中。
這樣燃料堆點火後,滾滾煙氣便穿過煙囪,直接送到氣球內部。
不一會兒,蒙皮便鼓脹起來,氣球緩緩上升。
待到灼熱的空氣充滿整個球體時,砍斷繫留繩,熱氣球便載着兩人升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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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大的熱氣球騰空而起,捲起一圈環形的氣流,掀起了少男們的衣袂,以及少女們的青絲和裙角。
別瞎想,沒人走光。
紛紛揚揚的花瓣拂過烈火熊熊的林間空地。
少男少女們仰着頭,望着那籠罩在頭頂的熱氣球越升越高,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直擊心靈的震撼。
小爵爺也說不個什麼滋味。
就像是送妹妹出嫁的大舅哥一樣,心裡頭酸酸甜甜,嘴角還嚐到了一絲苦澀。
徐元春則自動爲眼前的畫面配樂、渲染,在花瓣之外又添加了無數的飛天、祥雲和金光。
激昂的樂曲聲中,他彷彿看到趙昊身穿金色戰甲踏着七彩祥雲、懷抱着小鳥依人的李明月,向着天空越飛越遠。
地面上只留兩人那幸福的浪笑聲,還在不斷刺激着徐公子的耳朵……
樂器陡然切換爲二胡。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徐公子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斷腸淚潸然落下,向天空無助的伸出了手。
“真的,飛起來了……”陳於陛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也不起來了,便雙手撐地,支着身子仰望越飛越高的七彩氣球。
“是啊,趙公子不能以常人論之,能蒙他不棄,是我們的幸運。”李茂才也學着他的樣子,仰面坐在草地上。“我決定了,拜師。”
“哈哈哈,我看你是想考狀元吧。”陳於陛放聲大笑道:“不過你得會做幾何才行。”
“那個,確實有點難……”李茂才苦惱的撓撓頭。
馬湘蘭雙手捧在胸前,目不轉瞬的望着那越飛越高的熱氣球,耳邊卻響起大報恩寺琉璃塔上的鐸鈴聲。
嗯,其實妾身才是公子的第一次呢……
只是那位張小姐臉上的豔羨是怎麼回事兒?是羨慕縣主可以飛天,還是羨慕縣主能和公子一起飛?
清倌人的生涯,加上在味極鮮角落彈琴的經歷,已經讓馬姐姐默默觀察旁人的能力,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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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科學的偉大!”那邊,工具人們也終於可以開口了。
於慎思激動的淚流滿面,拉着七師弟的手道:“科學之光照耀之處,奇蹟相繼誕生!”
“不錯。”金學曾點點頭,不着痕跡的抽出手。
大師兄朝着天空不斷揮手,滿臉諂媚的高聲道:“師父實在太厲害了,這都上天啦!”
“這才哪到哪?”三師弟要強道:“師父將來還要登月呢!”
“不過,把繫留繩全都砍斷,真的合適嗎?”于慎行面現憂色道:“這沒個拉拽,升到多高是個頭啊,別把師父凍着了。”
“應該不會。”二師兄搖搖頭,篤定道:“綜合各方面數值計算,師父的上升高度在三百丈左右達到極限,降低的溫度應該可以承受。”
“我還是覺得,至少應該留一根,這樣待會兒也好降落……”于慎行說着,忽然轉頭問那兩位製造師道:
“不過,師父怎麼降落呢?”
“是啊,怎麼降落?”幾位師兄也異口同聲的問道。
“不必緊張。”張鑑笑笑道:“待氣球中的熱氣冷卻下來,自然也就降落了。”
“放心吧,我們反覆試驗過,不繫繩子反而更安全。”趙士禎也慎重道:“要是有繩子連着,一旦遭遇大風,吊籃的晃動會加劇,反而增加上頭人墜落的危險。”
“是啊,這樣多好,還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張鑑手搭涼棚,眺望着已經偏離了頭頂的熱氣球。“不然還叫什麼空中之旅?”
弟子們露出神往的神情,不再擔心師父降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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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籃中,趙昊看到四根繩子全被砍斷,眼珠子差點沒瞪下來。
這,這跟本公子想的不一樣呀。
我只是上來耍個酷的,沒想過要飛得更高啊……
難道不應該升到個百八十米,然後就想辦法把我弄下來嗎?
呃,好像那樣更危險。
可這樣升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不會把本公子凍成冰棍吧?我可剛換上春天的衣裳啊……
他在這邊抓着籃框慌成狗的碎碎念,一旁的李明月卻興奮透頂了!
小縣主看到隨着高度不斷攀升,腳下的世界越來越小。
那種終於擺脫地面,飛翔在天際的刺激感,終於讓她忍不住捧着面頰,拖長了音叫起來。
“啊!”
“怎麼了?”這一聲尖叫,倒是把趙昊喚回神了。
“我,我……”李明月小臉激動的通紅,結結巴巴道:“我恐高,嚇得……”
“那咱們趕緊想辦法下去吧。”雖然趙昊也不知道該想什麼辦法。
用縣主的貞潔匕首將熱氣球捅個洞?不過感覺有點冒險呢,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隨便嘗試的好。
“沒,沒事兒。”李明月便紅着臉,揪着他的衣袖道:“大哥抓着我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