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一道春筍燒肉將天空、花姨和石頭叔都征服了。春筍脆香, 配上肥瘦適中的五花肉格外鮮香,天空吃得滿嘴流油。李哩也吃得很飽。

不過據她估計,另外三人應該是還沒吃胞的。他們食量大, 雖然李哩覺得臉盆般的石盆已經超級大了, 但獸人本來就可以獨自一人吃掉整隻獵物的。

好在族羣對吃飯沒有硬性的時間規定, 你覺得餓了, 隨時可以去弄來吃。這片大草原獵物多, 獸人少,物資非常豐富。

天空滿嘴流油,他吃得心滿意足。他倒是滿足了, 花姨和石頭叔每人可能只吃了不到一小碗,他們特意讓着, 讓李哩和天空吃飽。

李哩看在眼裡, 沒辦法, 鍋就那麼大。好在以後機會還多。

天空吃飽抹抹嘴,在父母屋子裡稍稍歇了歇, 就拉着李哩回去了她家。

只有在李哩的屋子裡,天空才能再次感覺到兩人獨處的快樂,就好像又回到了山洞那時一樣。天空仰面躺在地上的毛毯上,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滿室金黃。李哩盤腿坐在一邊。

這裡已經比較像一個家了。該有的必須品都有。石牀上面鋪着的厚厚皮毛, 將石牀完全掩蓋了, 幾乎看不出那牀本來的材質。

李哩躺上去試了試感覺, 挺好的。石牀堅硬, 皮毛柔軟。硬板牀睡習慣了也挺好, 能帶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無論你左翻右翻, 你始終會□□的呆在那。況且,這種睡法對腰部也很好。

席夢思之類的軟牀墊,偶爾坐一坐還好,若躺在上面,人好像陷進去了一般,空空蕩蕩,沒着沒落的。現在讓她再睡回席夢思,估計還會不適應呢。

她又走到桌邊,桌子上放着花姨帶來的一竹筒飲料。旁邊不遠處放着盛水的大石碗,裡面有滿滿一碗乾淨的清水,她用竹杯盛了一點,喝了。味道挺好,清甜。

窗戶下立着花瓶,裡面插滿了鮮花,給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氣。李哩望望四周,這就是她的家了,也許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得在這屋子裡度過。

天空側着身子,用手臂支着頭,半眯着眼,似睡似醒。身下的皮毛太軟和,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剛吃飽,人就特別容易犯困。可是李哩一直在屋子窸窸窣窣的,害得他的睡意一陣厚一陣薄。

天空:“你弄什麼呢?”不等李哩回答,他徑自接下去道,“你這屋裡真舒服,我都不想走了。要不,我和你住一起吧?”

李哩轉頭震驚得看着他。以前兩人住山洞,那是沒辦法的事。現在都回歸集體了,還沒結婚,就住一起,不太好吧?

李哩想了想,好半天才猶豫道:“這樣……不好吧?他們不會說嗎?”

天空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他們能說什麼啊?只要你同意就行了。”

李哩眼神躲閃着,正好瞄到空洞洞的門口,轉移了話題道:“我一直想在這掛一個門簾。你來幫我看看。”一邊說,一邊走到門口處。

明晃晃的一個洞口當作門,真是讓人有點彆扭。好像沒有門,就跟沒有隱私似的。

天空坐起身,眨眨眼睛,他看出李哩避而不答了。不過不要緊,她纔剛來。他有得是時間。

“你想怎麼弄?”天空也來到門邊。大家的住所都是這樣的,可李哩總是能有一些不一樣的想法,好在天空總是由着她。

李哩一邊比劃,一邊道:“做個竹簾吧?”用竹條篾片編東西她不會,但大概也知道該是按田字格吧?就算不懂,到時多試驗幾次就行了。

不過正是春季,附近的竹林那就那麼一點大,她不捨得在這個時候把竹子砍了。要不就用獸皮?反正獸皮多,雖說有點粗硬,但垂性好啊,一般的風都刮不動它。

說做就做,李哩指給天空:“在這上面挖兩個小孔,放幾顆釘子,我用來掛獸皮。怎麼樣?能行不?”

李哩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工具將整面石壁分隔出一個個的房間的,如果天空說小孔不好挖,她也有辦法,她可以用泥土糊在門框上面,等它幹了,從泥土中挖兩個孔還是容易的。就算泥土掉了,她也可以在門邊支兩根粗枝,再用繩子一牽,門簾也照樣能掛上去。

誰知天空滿口答應了,轉身出去,說要借點工具。片刻後,天空手裡拿着一個類似鑿子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另一隻手握着一塊大小適中的石塊。

“咣咣咣”幾聲響,石粉飛揚。孔洞鑽好了,天空沒有釘子,只好找來大小合適的細石條充當。

門簾掛好了。一張整整齊齊的獸皮掛在門上,阻擋了外面的陽光,李哩懷疑它連空氣也阻擋了,又指揮天空將獸皮鬆一鬆,隔幾釐米就撕開一條口,直到整張獸皮變成長條型的碎片,再每隔一條就撕下來一條,這樣就好多了。既有了遮擋的作用,又不擋光,空氣也能更流通。

那天晚上,入夜。吃過晚飯,天空帶她去河邊洗漱之後,又送李哩回到她的屋子。天空幫助她在石盆裡升起一個小小的火堆,柴禾架的並不多,現在不用燒火取暖,僅僅是爲了照明。

少放一點柴禾,等它自動燃完時,火堆就熄滅了,不用擔心會引起火災。

李哩坐在鋪着柔軟皮毛的石牀上,天空蹲在她腳邊,小心翼翼問道:“你會害怕嗎?要不我留下來陪你吧?”

李哩搖搖頭。她想,她畢竟是一個人,也曾是一個完完整整、純粹的人。她有着人的思想,腦海裡也存着過去20多年所受的教育。即使她沒有親人在這,但一想到這裡還有那麼多的獸人存在,她就不能同意讓天空留在這裡過夜。

天空磨磨蹭蹭、挨挨擦擦,實在不捨得走。在他看來,他要是真在這過夜多好。正好向大家證明:你們別惦念了,這人是我的了!

可是李哩的心腸實在太硬了,不論他裝的多麼可憐,眼神多麼委屈受傷,她一直在趕他走!

火盆裡架的三根柴禾快要燃盡,天空還是不能扭轉李哩的想法。只好重新添上兩根新柴禾,又叮囑她晚上如果有事,就吼一嗓子,他保證能聽到。

李哩點點頭應了。大家住得這樣近,我要是真吼一嗓子,不止你能聽到,大家都能聽到。

天空看李哩再沒別的表示,只好垂頭喪氣地走了。

李哩躺在牀上,這是她進入一個新的環境、獨自度過的第一晚。她在牀上翻了幾個身,思緒萬千,想起了許多事情,有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也有幾個月前的事情,更有幾天前的事情,甚至還有幾分鐘前的事情……

她又翻了個身,面對着門口。牀邊不遠處的火盆盡職盡責地散發着光亮,火苗紅悠悠的,照得她臉上忽明忽滅。從門邊的小洞口,也就是窗戶望出去,遙遠的天幕上掛着零星的幾顆星。

這裡的星星似乎要更大些,也更更明亮些,一眨一眨地,她突然想起那首歌: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

沒有關係。她想,以後她也可以唱給她的孩子聽,這是一首好歌。她在心裡默唱了一遍,確保了將來不會唱着唱着就忘詞。然後才又翻過身,睡着了……

李哩就這樣在族羣裡住了下來。有了自己單獨的屋子,能吃飽穿暖,空餘時間就顯得多起來。

好在一個人住一間屋,就算做點什麼也不會引人奇怪。她重新撿拾起當年爲了塑形而練的瑜珈。每天練上半個鐘頭,地上鋪的皮毛,踩上去很舒服。

天空每天都來找她,除了他打獵和睡覺的時間,幾乎都和李哩粘在一起。剛開始天空進門是直接進來,不會喊一聲,更不會敲門。被李哩說過幾次之後,當然李哩說得很委婉,比如我正在換衣服呢?

天空就學會了進門之前,先從獸皮門簾的空隙裡看一看,然後再出聲:“我來了。可以進來嗎?”

多虧他當初撕的獸條夠大,門簾留出了足夠的空隙。有一次,他從空隙裡看到李哩正在練瑜珈。腰肢柔軟,身材纖細。恰好李哩正在做一個收緊小腹的動作,將胸部和屁股突顯出來,看得天空眼熱心躁。

李哩剛住進來的第二天,清早出門,就在門外發現幾個梨子。這個季節可不是秋收的時候,梨子很珍貴,也不知是怎麼保存的。她想着也許是冬季時儲存下來的。

她以爲是天空放的,自然而然地洗洗吃了。之後的幾天,每天都能在門外發現一些水果,剛開始是梨子居多,後來慢慢地,變成了堅果類。看來,那人的水果用完了吧?堅果儲存時間久,耐放。現在都動用到堅果了。

那一天,李哩清早起了牀,今天沒看到天空來叫門。也許他和他父親出去打獵了。李哩先坐在桌邊,喝光了前一晚在竈臺處燒的開水。開水燒的不多,獸人們不習慣喝熱水,除非是冬季。她也就只燒了一點點,裝在竹筒裡,留着第二天早上喝。

喝完水,來到河邊,洗了臉,對着河面重新將頭髮打散,她打算洗頭。花姨昨晚給了她一堆從未見過的果子,外形有雞蛋那麼大。花姨說,將這個東西浸水,然後劃開一條小口,擠一擠,裡面流出的汁水能揉出泡沫,清潔效果非常好。

所以一大早,她就迫不及待來實驗了。

那枚皁果在手心果然揉出了許多泡沫。李哩將頭髮浸在水裡,抹上泡沫,仔仔細細洗了個頭。本來還想趁勢洗個澡的,可是人太多,還是算了,晚上再來洗吧。

河邊不遠處的草叢裡,蹲着一個人。他身軀高大,肌肉鼓脹。高大的身軀在草叢裡露出一大半。若是有心察看,一眼就能看見。

李哩正忙着洗頭,沒功夫去管草叢裡有沒有人。河邊有着零星幾個男獸人和兩個女獸人。男獸人們或在玩水,或在岸邊裝模做樣地走來走去,其實眼睛緊盯着洗頭的李哩或另外兩位女獸人。

女獸人是阿陽和另外一位。另外那一位,身材也很豐滿,但她身高比阿陽矮一些,豐滿的胸部稍稍下垂,這是不可抵抗力,誰讓她們不習慣穿衣服呢,更別提抹胸內衣了。

那少女不僅身材豐滿,臉蛋也不甘落後,圓圓一張包子臉,將五官擠得逼仄不堪,好像加菲貓一樣。

“阿陽,你看她。大清早的來洗頭,切!”

“加菲貓”撇撇嘴,示意阿陽看那邊。

阿陽轉頭看了一眼,李哩正蹲在岸邊,翹着屁股,任由流動的河水沖洗着頭髮。她很瘦,這是阿陽的第一感覺。第二感覺就是她很漂亮。以前阿陽對自己的身材可是很自信的,但不知爲什麼,見了李哩,她才覺得,或許女孩子瘦一點更好看。

比如此時,如果她像她那樣蹲下來,屁股就不是小巧渾圓了,只會像個磨盤一般。

阿陽甩甩尾巴,裝做不在意的樣子:“管她呢!對了,今天怎麼沒看到她的跟屁蟲?”

“加菲貓”不滿意地瞪了阿陽一眼:“你別這樣說。天空只是被她迷惑了!”

“是,是。”阿陽笑起來,“知道你的天空是好的。她是壞的。”

“這還差不多。”加菲貓嘟嘟嘴,滿意地笑了。

這時,有幾個男獸人朝她倆走來。年輕沒結婚的男獸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討好女獸人的機會的。有些男獸人止步於天空強大的獨佔欲下,轉而尋找其他的目標。有些則是大面積撒網,爭取廣播種,多收穫。

“曉綠,你們在幹嘛呢?這花送給你們。”一位男獸人手裡捧着幾支剛從河邊採來的野花,分成兩束,分別遞給她倆。

阿陽接過來,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名叫曉綠的女獸人高高興興地接過來,放到鼻尖聞了聞,她擡起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說了聲謝謝。

那笑容很明亮,兩頰向後擴張,鼻子和嘴巴都由此得到舒展。

送花的男獸人高興起來,興奮地直搓手:“我再去採一些。”

“不要了,我們一會兒該回去了。”阿陽伸手拉了拉曉綠,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男獸人在原地躊躇了半天,囁嚅着想說些什麼。

阿陽不耐煩的四下轉着目光,忽然看到不遠處蹲着的壯漢。她一眼就認出那是誰,她拉着曉綠的胳膊,迫不急待地往那邊走去。

留下正在醞釀措辭的男獸人目瞪口呆。

阿陽急走過去,正打算出聲叫他。誰知那人站起身,看也沒看她們一眼,就急匆匆地從她們身邊跑過。

阿陽看過去,只見他跑到了李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