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蔓,你的這門親事,還是退了吧。”待三小姐請了安,周氏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道。
“母親,這是爲何?”三小姐做到一旁的椅子上聞言奇怪道。
“你可知昨日有一名女子帶着孩子跪在知府家門口?”
“知道,”三小姐點點頭,忽然一驚,問道,“那孩子可是吳二公子的?!”
“正是,”周氏嘆了口氣道,“這事出了也好,要是在你嫁過去之後才發現,那纔是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了,你也不必傷心,母親定然給你再挑一個更好的。”
“母親說的是,如此也好,母親做主便是。”三小姐心裡倒也沒有什麼遺憾,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許是本身便對吳二公子有些懷疑吧。
“恩,等你爹回來我便跟他說。周氏道。
“跟我說什麼?”正巧大老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最後一句,便笑呵呵地問道。
“說文蔓的婚事不成。”
大老爺聞言神情嚴肅了起來:“是說那個女子的事情。”
“正是,我是不會叫我的女兒嫁過去受苦的。”
大老爺進門理了理衣服坐下,隨手端起小丫鬟新上的茶,抿了一口道:“這是自然,若是個女娃便算了,文蔓還沒嫁過去就有了庶長子怎麼能成。”
“女孩也不成!”周氏聞言沉了臉,略大聲道,“哪裡有正妻沒進門便有庶子女的,那少爺年紀小小便如此輕佻,必不是什麼好的,知府家號稱書香門第,我瞧着也不過如此,我的女兒便是嫁的低一些也不能嫁去那樣的人家!”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是爲夫說錯了,”大老爺好脾氣地笑笑,“這後院的事我哪裡懂,還得仰仗夫人操持。”
蘭芝見此偷笑,心裡卻羨慕周氏來,說來向大老爺這般疼愛妻子的男子也是少見,三小姐也是掩嘴一笑。
周氏也板不起臉來了,嘴角一翹暗裡嗔了大老爺一眼,卻很快正了神色道:“這事還得知會母親一聲。”
“不成!”老太太還未說話,一旁的李氏一聽這事就趕忙否決,“如此豈不是得罪了知府老爺,到時候給大哥小鞋穿,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富貴豈不就沒了?!”
老太太不大懂這個,聞言也擔憂起來:“是不是這樣?會不會對仕途有什麼妨礙?”
“無妨的母親。”大老爺回道。
“什麼無妨!”老太爺正巧提着鳥籠回來了,聞言大怒,“考績的時候給你個下等怎麼辦!大丈夫成大計者不惜小費,不過是個姑娘,嫁過去便是了,何況那邊不過是有個庶子罷了,三丫頭嫁過去,那孩子還不是得叫她母親!”
“爹,那吳二公子婚前便跟別人家的姑娘有染,不是個良人,文蔓嫁過去定是要吃虧的。”
“什麼吃虧不吃虧的!嫁過去就是知府家的少奶奶,那是高嫁了,便是有那麼一點瑕疵又何妨,哪家還沒有個庶子!”牽扯到大老爺的仕途,老太爺也不再悠閒地逗鳥了。
聽老太爺提到了庶子,老太太在一旁撇撇嘴。
大老爺聞言臉色一沉:“文蔓便是嫁個對她好的普通秀才,也比嫁給知府家的那位吳公子強,此事關乎到文蔓的一輩子,我便是不做這個官了,也絕不妥協!”
大老爺也受夠了氣,做了個官,從知縣起家裡人就開始指手畫腳,還是出了事老太爺纔不再幹預,大老爺爲着孝道家庭一直忍耐着,便是被家裡影響了仕途也忍着,到了今日牽扯到三小姐的一輩子,大老爺終於不願再忍了。
大老爺下定了決心,不管老太太老太爺說什麼都不改注意,他們也沒什麼辦法,最後還是隻得依了大老爺,退了這門親事。
雖說本就是男方的錯誤,可這時代本就對女子更爲苛刻些,更何況在一些人的心裡,有個庶長子怕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因此街上關於三小姐的流言便起了,不過是說些什麼退過親,連知府公子都瞧不上的話罷了。
“過幾日,你便去你外祖家住些日子吧,也省的受這些流言紛擾。”請安的日子,周氏對三小姐道。
“無妨的,女兒沒有放在心上。”
“說是沒放在心上,可畢竟流言起,心裡到底還是會在意的,我已經跟你父親說好了,叫你去外祖家住些時日。”
三小姐聞言便點了點頭應了是。
過幾日便要出門了,今日三小姐便處理起了蘭芝的事。
“蘭芝,東西我已還給了大哥,你的意思我也告訴大哥了,只是,大哥想要再見你一面纔信。”
蘭芝聽了三小姐的話有些猶豫,捏了捏手裡的手帕,還是答應了。
“你不必害怕,你是我的丫鬟,只要我不給,大哥也要不去你。”
“是,多謝小姐。”蘭芝笑笑道,雖然擔心的不是這個,蘭芝卻也感念三小姐的好意。
待蘭芝跟着三小姐見到了大少爺,三小姐略走開一些,大少爺便開口了。
“蘭芝,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若跟了我,隨不能給你什麼名分,可我卻好好待你,斷不會叫別人欺侮了你去。”大少爺手裡還拿着那個胭脂盒,邊說着邊向蘭芝的方向遞了遞。
蘭芝順勢退後一步,道:“大少爺,奴婢自知配不上大少爺,只求能得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便滿意了。”
大少爺聞言皺了皺眉,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哀傷:“在蘭芝的心裡,我便是連家裡的奴僕都比不上嗎?”
“大少爺,奴僕自然是不能跟您相提並論的,只是,奴婢也是無法跟你相提並論的,奴婢還是隻想過平靜的日子。”
大少爺聞言臉上哀慼更盛,沉默了一會,這才嘆了口氣道:“哎,罷了,你既然不願我也不能強人所難,只不過是想確認下你的心意罷了,”說罷還是將手裡的胭脂塞給了蘭芝,“總歸我也無用,還是贈給你了,便當做一般的賞賜便是了。”
大少爺說罷便轉身走了,也沒有等蘭芝的推脫。
蘭芝看着大少爺的背影張了張嘴,看了看手中的胭脂盒,卻也沒有說什麼。
“怎麼樣了?”三小姐見大少爺走了,便走了過來。
“都說明白了,不過,打少爺給了我這個。”蘭芝說着將手裡的胭脂遞出來給三小姐看看。
“哎,給你便收着吧,總歸也是大哥的心意。”
蘭芝聞言抿抿嘴,最終還是點點頭將胭脂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