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昨天你救了我,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楚江雲搖搖頭說道:“算了,我飯量很大的,怕吃窮你。”
茹小雅倔強道:“沒事,我自己買菜做飯,花不了幾個錢。”
“你會做飯?”楚江雲有些意外,這年代,像自己一樣會做飯的人實在太少了。
“當然會了,楚江雲同學,走吧,去我家吃?”
楚江雲感應了一下任盈盈,發現她已到家了,應該不會出事,說道:“好啊,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手藝。”
楚江雲一把將自行車提過來道:“快上車吧,我還真有些餓了。”
茹小雅先是一怔,接着面色一紅地坐在楚江雲後面,“扶好了,走!”
“啊!”茹小雅被突然加速的自行車嚇了一跳,一把摟住楚江雲的腰,如一隻受驚嚇的小羔羊。
車輪軲轆轆地轉着,茹小雅貼在楚江雲後面,心已飄去好遠好遠。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不,不可以,我和他之間,相差太遠……如果他也喜歡我……我是不是該拒絕……他去我家之後,會不會嫌棄我?
“小雅,是從這裡轉過去嗎?”
“啊,嗯,那個,楚江雲同學停一下,我買點菜。”
“哦。”
這是一個臨時的菜市場,雖然看起來小得可憐,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來來往往的人卻也不少。
“小雅,今兒放學得這麼早,又來買青菜吶,小雅,不是大嬸說你,你不能天天吃青菜啊,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咦,這小夥子好俊俏,你男朋友啊?”
茹小雅面色一紅道:“邱嬸,您別亂說,他是我同學,我要半斤青菜。”
中年農婦看了一眼茹小雅,又打量了楚江雲幾眼,說道:“小雅啊,別不好意思,嬸子我別的長處沒有,就看人倍兒準,這小夥,靠譜,來,這青菜可嫩了,你就拿回去煮豆腐吧,錢就別給了。”
茹小雅掏出一張舊舊的錢,堅持要給農婦,哪知農婦臉一板,說道:“小雅,你這瞧不起嬸不是?”
楚江雲說道:“小雅,你就收下吧,這是嬸嬸的一片好意。”
茹小雅只得將青菜放在手中,連聲道謝,接下來,茹小雅買了幾種素菜後,走到一個肉攤前,要了一塊瘦肉,屠戶稱量一下之後說道:“十五塊!”
茹小雅身子一震,一隻伸進褲包的小手再難抽出來,楚江雲清楚地看到茹小雅小手中零零碎碎的一沓舊錢,怎麼也不可能有十五元。
“老闆,給你錢!”楚江雲遞過去一張一百的面鈔。
老闆用油膩膩的手戳了戳軟鈔,露出一個噁心的笑容說道:“小哥,找不開,要不要再來點排骨?”
“行,來一斤,不兩斤!”
離開攤位,茹小雅說道:“那個,最近這物價似乎漲了一些,呵呵。”
楚江雲撓撓頭道:“是啊,我記得小時候五毛錢都能買好多零食呢,現在五毛錢掉地上都沒人彎腰了。”
楚江雲見茹小雅面露尷尬,知道自己失言了,說:“那個,小時候我太窮了,經常惦記着老道士那幾個五分的硬幣,可惜一直沒有得手,真懷念小
時候啊。”
茹小雅笑道:“老道士?莫不成你在廟裡長大的不成?”
楚江雲掩飾道:“你在廟裡見過道士?”
茹小雅走進一處陰暗的巷落,指着一道用鏽鎖住的門說道:“到了!”茹小雅也許是有些緊張,鑰匙擺弄了好幾下,纔將木門打開。
屋裡黑得出奇,茹小雅‘啪’的一聲按下開關,一盞白熾燈幽幽地泛着黃光,照亮了舊舊的小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兩尺大小的桌子,用一張乾淨的桌布鋪上,上面擺滿了一排書籍,一盞小小的檯燈放在上面,安靜而文雅,桌子前放着一張舊舊的椅子,也許是太舊的緣故,椅角用一根線固定住,以免晃動。
桌子右邊是一個角落,用一塊青色布料圍起來,依稀能看見裡面是一張木牀。桌子左邊是一個小窗戶,但是玻璃已經碎了,用透明膠布粘在一起,彷彿隨時都會掉落一般;一進門的右手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幾個粗碗,飯煲是停產多年的小熊貓牌子,一口炒鍋掛在牆上,似乎很久都沒有動過了,竹篾子裡面還有兩個冰冷的饅頭,其中一個似乎被咬了一口。
屋子正中,兩條小凳子安靜地圍繞着一張舊舊的茶几,上面放着一個喝水的杯子,別無長物。
楚江雲久久說不出話來,一股莫名的感覺浮現在腦海,這是多麼堅強的女孩啊。
茹小雅將菜擺放整齊,搓了搓手道:“江雲同學,讓你見笑了,咦,你看我幹嘛,快進來坐。”
楚江雲坐在小凳子上,說道:“怎麼沒見伯父伯母?”
茹小雅神色一暗道:“我爸媽離異很多年,早已不知去向,這是我奶奶留下的房子,可惜去年奶奶也離我而去了。”
“對不起,我不該提及你的傷心事,那個,小雅,我們一起做飯吧?”
“啊,不用,我做就行,可惜沒有電視,要不你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楚江雲站起來,從牆上取出炒鍋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做的菜可香了,不信你讓我來做。”
茹小雅有些不相信道:“你……你真的會做飯?”
“騙你是小狗,小雅,來幫我將這豆腐用水泡着……”
“哦。”茹小雅原本還要動手來着,但看到楚江雲手中的菜刀揮舞不斷,還真有一副高級廚師的樣子,頓時目瞪口呆。
砧板啼啼嗒嗒響個不停,火爐上的小鍋傳來陣陣清香,茹小雅看着楚江雲揮舞的菜刀,熟練擺動的勺子,竟然有些癡了。
楚江雲將最後一道菜端在茶几上,面露微笑道:“小雅,餓壞了吧,連我都有些餓了呢,來開動嘍!”
茹小雅看着一桌子菜,說道:“若非我親眼所見,我斷然不會相信的,哦,對了,那個,我能不能勻一份飯菜起來?”
楚江雲笑道:“你勻啊,這菜多着呢,咦,你勻菜做什麼?”
茹小雅一邊勻菜,一邊說道:“是這樣,我隔壁住着一位老爺爺,一人孤苦伶仃的,又沒人照顧,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小雅,你真善良。”
“孝敬老人,應該的。”茹小雅將菜分了一份出來,才取出一雙筷子,撿起一根青菜吃着
。
楚江雲看在眼裡,夾了一塊排骨往茹小雅碗裡一放,說道:“來,這個好吃,你啊,再不吃肉,可都要成孫悟空一樣瘦了。”
茹小雅挺了挺胸,說道:“哪有!”
楚江雲這一看,輕咳一聲道:“那個,你們女的還真是奇怪,明明營養不良,該發育的地方卻一點也不落下。”
茹小雅面色一紅,嗔怒道:“誰營養不良了,書上說了,多吃青菜,多健康,你看我,是不是很健康?”
楚江雲平時也沒仔細打量過茹小雅,如今在泛黃的燈光下,楚江雲才發現,茹小雅其實是一個非常耐看的女孩,也許是那極爲不對稱的鏡框遮住了嬌小的面容,平時大家都忽略了,這是一種純自然的美麗,不用修飾,她就是那樣優雅美麗,不得不說,素面朝天,纔是最真的本源,楚江雲暗歎道:“好一顆明珠,只是被塵世所遺忘了,虧我自命清高,識人無數,如今看來,卻是井底之蛙了。”
茹小雅感受到楚江雲灼熱的目光,呼吸有些急促,“他不會對我怎麼樣吧,如果他對我那啥……我要不要拒絕?茹小雅啊茹小雅,你太自戀了,楚江云何許人也,怎麼會看上你這個草根……”
“想什麼呢,是不是這菜不好吃?難道我手藝下降了?我嚐嚐。”
“啊,沒有,很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茹小雅低頭吃着飯,掩飾着內心的尷尬。
不得不說,茹小雅平時真的太清苦了,如今在豐盛美味的佳餚面前,足足吃了兩碗米飯,也許是聽說楚江雲胃口大的緣故,茹小雅再不好意思去盛飯,楚江雲看在眼裡,自然又爲茹小雅添滿一碗。
一頓飯下來,兩人各懷心思,原本菜的美味反而成了其次,楚江雲打算爲茹小雅添些傢俱和日常用品,藉着茹小雅去送飯之機,找了個理由出去買東西,楚江雲深深地知道,像茹小雅這種倔強的小妞,直接給她錢,她斷然不會接受的。
茹小雅推開了對面小屋的門,小院內,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一張椅子上,見茹小雅進來,橘子皮一般的老臉浮現出一絲笑容,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道:“小雅,今兒菜很豐盛嘛,來客人了?”
茹小雅點點頭道:“我同班同學,白爺爺,來嚐嚐我同學的手藝。”
“嗯,不錯,這菜比你這丫頭做的還香,小雅啊,你都這麼大了,是該找個對象了,有合適的帶來給白爺爺瞧瞧,我也幫你把把關。”
“白爺爺,你又來了,下次不帶好吃的給你了!”
“好,好,唉現在的年輕人吶,也沒幾個我能看上眼的,你這丫頭算一個,去忙吧,丫頭,別耽誤了你們年輕人的正事。”
茹小雅面色一紅,往外走去道:“白爺爺,你……哎,不理你了!”
待茹小雅走後,原本笑嘻嘻的白髮老者面色一正,喃喃自語道:“小雅丫頭,這小夥子可不簡單呢,唉,孽緣啊,孽緣。”
茹小雅推開自家門,頓時傻了眼,原本泛黃的燈變成了冷光燈,照得小屋蹭亮蹭亮的,換了新的飯煲,新椅子,原本破碎的玻璃已煥然一新,楚江雲手中握着一個檯燈,似乎正在找插頭。
“江雲同學,你,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