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萬五千塊很快砸完了,鈔票散落一地,原本氣勢洶洶,準備大幹一場的衆人全都愣住了,癡癡呆呆的看着。
那領頭的老闆反映夠快,憤怒兇狠的神色頓時消失不見,換上了見到失散多年的親爹一般的笑容,急忙走過來道:“哥們,有話好說,千萬別砸店,店鋪是無辜的,直接砸我吧!”
高君頓時笑了起來,原本殺氣騰騰的氣氛瞬間變得輕鬆起來,每個人看着高君眼神都是那麼的真摯,充滿了友愛。
有什麼事兒比兩頓燒烤更能解決的事兒,那就只有現金了!
高君看了看那老闆,伸手要給自己倒杯酒,老闆很識趣,知道這可能是大金主,立刻親手倒酒,隨後對外面的服務生喊道:“你們怎麼做事兒的,怎麼只有我兄弟一個人喝酒啊,沒個人服務嗎,公主都死哪去了?”
這就是錢的魔力,能化解世間一切的怨與罪。
高君喝了口酒,笑道:“你是老闆啊,不用客氣了,這些錢本來就是給你的。”
老闆微微一愣,問道:“那兄弟你這是要包場啊,還是看上了某個小姐要包,養啊?”
“我剛纔不是跟你說了嘛,我是郝爽小姐的男朋友,找你來是要幫她贖身的。”高君平靜的說。
只是這贖身倆字還是讓老闆有些發矇,郝爽是他這幾年來生意越來越火的關鍵人物,可以說是她的生意夥伴了,雖然有債務關係,但他也沒有太在意,郝爽每年創造的價值遠比每年的需還的本息高得多。
老闆有些詫異的問:“哥們你什麼意思,真是她男朋友,還是別的店過來挖角的?”
“你也不用多想,我就是單純幫她還債。”高君說道:“我不想她被這債務生活,其實你也不用債務控制她,當年她走投無路你出錢幫了她,這份人情就能換來她的忠誠。
所以我沒有任何要求,只是來和你清賬的,我把剩下的錢給你,你把她的借條給我,至於她是否還會留在這裡工作,我絕不干涉,完全由她自己做主。”
高君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悠然的拿起酒杯細酌慢飲,氣度優雅從容,即便身邊還有一羣打手,卻絲毫沒有放在眼裡,老闆也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老闆謹慎應對道:“兄弟你真是郝爽的男朋友,面生得很,以前好像沒見過啊。”
“我和郝爽是多年的老關係了,只不過我最近才從龍窯出來。”高君說道。
龍窯!?
衆人大吃一驚,這是一個美化的稱呼,但江湖人都知道,龍窯指的是本省的重刑監獄,只有十年以上的重刑犯纔會關押在那裡,道上人將其稱呼爲龍窯,因爲很多江湖大哥,有名的人物都曾經在那裡服刑過。
高君看着他們的反應,心裡暗笑。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在社會上,就要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分不清是人是鬼就說謊話。
有些場合,你就得說點狠的。
衆人呆呆的看着高君,高君點上根菸,道:“這麼多年虧錢郝爽很多,就像幫她做點事兒,今天把她欠你的錢還請,至於今後她怎麼選,你們是否繼續合作,那是你們的事兒,與我無關了。”
老闆閱人無數,也是江湖人,他看着高君,偷偷的大量,從領口下能隱約看到可怕的傷疤,還有他的手,骨節粗大,手背的骨節都是平的,那應該是常年打拳磨平的,神態看似從容,但身上確實有一股讓人膽寒的戾氣。
而且,高君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更何況是主動來送錢的,他沒有絲毫理由拒絕和生氣。
“好,兄弟既然你把話說明了,而我這個人又最敬重你這樣有情有義的漢子,所以,今天這事兒我答應你了。”老闆站起身說道:“我這就去給你拿欠條。”
老闆說完轉身出去了,高君看了看那羣打手,道:“還沒看明白嗎,我是來送錢的,你們快走吧。”
打手們面面相覷,確實覺得有些多餘,慢慢的退了出去。
沒多久,那老闆回來了,身邊還跟着一個女人,高君一看,頓時倍感親切。
這纔是她認識的郝爽,而不是那個濃妝豔抹的舞娘。
高君之所以一直把她當爺們看待,是因爲她有着一種國字臉,和緊繃堅毅的下巴,濃眉大眼高鼻樑,小時候也喜歡留短髮,唯有那薄薄且微微上翹的嘴脣,才能顯示出幾分女性的柔美。
此時她穿着一套黑衣黑褲,腳下是白色的網球鞋,壁紙當前,身材更豐滿了,眼神中帶着嫵媚的女人味,摘取了表演用的假髮,仍然是當年的刀削短髮齊頭簾,有一股帥氣俊逸的中性美。
她看了看高君,又看了看滿地的鈔票,急匆匆的走過來質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幫你贖身啊。”高君平靜的說。
郝爽有些不敢置信,但滿地的鈔票就在眼前,老闆也是一臉激動,由不得她不信。
這些年來她人在江湖,見過太多形形**的人,這種老同學重聚,老友重逢的場面也見過不少,當然也有人多年未見,如今事業有成,衣錦還鄉的。
大家聚在一起裝逼的不少,就算真事業有成,頂多也就是聚會時主動結賬,萬一真有人厚着臉皮借錢,立刻就會說什麼資金都在週轉,家裡老婆管錢之類的拒絕又不失面子的話。
就算是如今功成名就,回來遇到前女友,頂多開着豪車,帶着前女友一頓吃吃喝喝,出入當即場所,一切都是爲了滿足埋藏多年的虛榮心。
真要說事業有成,衣錦還鄉,心裡真記掛着當年純真的同學情誼,主動幫助有困難的老友的,出錢出力的。郝爽還真沒見過。
更何況這纔剛見面,連她的情況都不瞭解,就直接拿出了十萬塊,怎能不讓她感到震驚。
她鼻中發酸,但堅強的她從十歲之後就再也沒哭過了,還是那副霸氣的模樣,道:“什麼贖身?我賣給誰了?你個混蛋,辦什麼事而總是愛自以爲是,自作主張。”
“別這麼說嘛,這位高兄弟也是一番好意,對你一片赤誠嘛。”老闆立刻開口打圓場,他知道叫高兄弟,顯然剛纔已經和郝爽通了氣,簡單瞭解了情況。
“對嘛,怎麼我出錢還落埋怨呢?”高君微笑道:“我剛纔和這位大哥也說了,還欠清賬是不想你生活有負擔,至於清賬後是否還留在這裡工作,完全由你自己決定。”
“你說得輕巧。”郝爽哼道:“你幫我還了這十萬,我之後不是照樣得賺錢,把十萬還給你嗎,拆東牆補西牆而已嘛!”
“我又沒說要你還。”高君說道:“就當時你以前對我的啓蒙教育,和補習生理衛生知識的學費吧。”
“噗……你們還真是團結互助的好夥伴啊。”老闆笑着說道。
郝爽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臉紅過了,此時看着高君,聽他的話,不自禁的想起了當年學生時代,那個偶爾還會害羞的自己。
那個時候,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本來就充滿了好奇與懵懂,瘋起來的時候,竟然是你捏我一下,我掏你一把,滿足着青春期時小小的慾望。
“行,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跟你客氣了,趙哥,這錢你就拿着吧,咱倆清賬,但我會繼續來上班的,不過薪水方面……”郝爽畢竟是郝爽,總是這麼豪爽,當即接受了顯示,立刻就向前看了。
老闆趙哥苦笑一聲,道:“是,我明白,這麼多年你不要求漲工資,是因爲我沒找你要過利息,現在咱們清賬了,理應公事公辦,我這場子能有今天多虧了你,這樣,咱也不用細算那一萬兩萬的,乾脆原工資不變,年底從總收入中再拿百分之五的花紅!”
“好,成交!”
這倆都是痛快人,一句話就妥了。
這老闆也確實夠敞亮,這種規模的場子,年收入保守估計也得有千八百萬,百分之五可不是個小數目。
當然他也有自己精明的一面,若是單純的漲工資,女人一旦得到了令她滿意的薪水,很自然機會產生懶惰的情緒。
所以他提出了銷售分紅,個人利益直接與公司利益掛鉤,公司生意越好,你的分紅就越多,這樣反而能提高她的工作熱情。
老闆拿出當年的借條,郝爽看到情緒稍稍有些激動,雖然不是賣身契,但也差不多了,改變了她的整個人生,但她從沒後悔過。
她接過欠條看也沒看,直接點燃,在菸灰缸裡化作了灰燼。
老闆擺擺頭,門口的服務生立刻進來,將地上的鈔票收拾妥當,高君說道:“這並不是十萬,而是九萬五千塊。”
老闆一愣,但隨即笑道:“好啊,十萬太整,太圓滿,可這世間又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所以太圓滿我也不喜歡,九萬五好啊,九五之尊嘛!”
這次輪到高君發愣了,這趙老闆太會說,太能捧了,感覺好像下屬給領導溜鬚拍馬,連放個屁都是真理。
可高君並不是領導,這種情況下仍然無底線的吹捧奉承,那就不尋常了,怎麼看着像有事兒要求高君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