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和齊芯月也算沒心沒肺到了極致,在這原本喧囂的酒店內,張彥兵的屍體死而未僵,夏莉還哭得死去活來,周圍的人也怕因此而受到牽連,更怕那隱藏在人羣中的兇手是個連環殺手在伺機而動。
所以人們紛紛散開躲在一旁,與相熟相好的朋友三五人聚在一起,大氣都不敢喘。
而高君這倆人肆無忌憚的談論着公事,私事,家事,甚至還有房事。
幸好高君及時認清了形式,第一時間就喝止了衆人,若是人們趁亂一鬨而散,消息傳出去,就算最後得以證實是殺人案,但影響卻難以消除,齊芯月的事業註定功虧一簣。
“警察來了!”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語氣中帶着驚喜。
一隊警察從正門而入,足有三十多人,門口警車燈光閃爍,還拉起了警戒線,足可見對此事的重視。
爲首的是一個老警官,看起來五十六七歲的樣子,穿着得體的警服,一級警督的警銜掛在肩頭,顯示着非同一般的身份。
他步履不疾不徐,面無表情,但目光銳利,敏銳的四下觀瞧,在瞭解周圍的情況。
高君一見着老警察頓時激動萬分,抓着齊芯月的手都在顫抖。
“誰報的警?”身後一個年輕警官喊道。
酒店經理立刻上前,道:“我報的警,但是說故意殺人的,是他讓我說的。”
經理指着高君,第一時間要撇清關係。
那老警官朝經理指的方向看了看高君,又看了看屍體,冷靜的說道:“隔離人羣,檢驗屍體,保護現場取證。”
“是!”身後的警員立刻領命,帶人走了過去,哭得近乎斷氣的夏莉被女警拉開了,屍體瞬間被圍了起來,有法醫和相關人員上前處理。
老警官總算看完了周圍的情況,緩步走過來,高君也激動的走過來,大步上前,雙腳一磕,整個人如標槍一樣挺立與前,英姿颯爽,英武不凡,雖然沒有穿軍裝,沒有敬軍禮,但軍人那氣吞萬里如虎的氣質卻勃發而出。
老警官一愣,仔細看了看高君,頓時眼前一亮,多年的刑警生涯,早就養成了過目不忘的本事,尤其是對人。
他吃驚的看着高君,想起了當年那個在派出所裡鼻青臉腫的少年,怕自己會進監獄而提心吊膽,被趕來的父親連踹幾腳,但眼裡只有對父親的愧疚,卻仍然不覺自己有錯,那倔強的少年。
如今再看,已經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高大魁梧,筆挺彪悍,雖然沒有敬軍禮,站得卻是標準的軍姿,宛如一杆神槍屹立於天地之間。
“哈哈,原來是你小子啊。”老警官在這種環境下仍然能笑出聲來,這說明了他不凡的地位。
高君也是萬分激動,正色道:“王所長您好,當年若不是您對我網開一面,並介紹我入伍參軍,我恐怕……”
高君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老警官揮揮手打斷道:“別說網開一面,法律公正且無情,作爲執法者更不能徇私枉法,只不過你當年的事兒,經過調查確實屬於對方尋釁滋事在先,你爲了救人也爲了自救,正當防衛在後。
律法爲情,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我當時也是和指導員,副所長開會之後才決定,將你的事兒定性爲見義勇爲,正當防衛的。”
不管老警官說的如何冠冕堂皇,但當年那足以改變他人生的決定,堪稱恩同再造。
眼看高君還要開口,老警官突然板起臉,公事公辦的問:“剛纔報警人說,是你說死者不是死於意外,而是死於謀殺的?”
高君一愣,隨即恍然,此地人多眼雜,只怪他再遇恩人,心裡太過激動了。
想起當年若不是這位王所長的幫助,高君最少要在監獄裡呆上一年半載,出來之後揹負着犯罪記錄,前途盡毀,現在估計正在二青的工程隊搬磚呢。
老警官主動將話題轉到了眼前的事故上,高君也是訕訕一笑,自己確實有點沒心沒肺了,和齊芯月聊房事,和老警官談往事,這是因爲他對死亡早已司空見慣,骨子裡透出的一種無視。
面對詢問,高君點了點頭,道:“是的,因爲在死者出事兒的時候我就在身邊,看死者面部僵硬,還有大量的嘔吐物,幾乎是頃刻間就呼吸衰竭,心臟停跳了,從症狀上來看,絕對是中毒,而且我懷疑是我們這裡的某個人故意下毒害死了他。”
老警官經驗何其豐富,自然不會聽信他的一家之言,點點頭,慢慢踱步到死者身邊,親眼觀察死者的情況,只是默默的觀察沒有說話。。
現場很清晰,死者沒有被移動過,只有夏莉撲在屍體上哭得撕心裂肺,所以偵查取證還是相對簡單的。
沒多久,經驗豐富的法醫站起身,對老警官道:“王局,根據初步檢查,死者確實死於中毒,死者死前曾經大量飲酒,再看死者身旁有大量嘔吐物,以及面部僵硬的情況,屬於急性酒精中毒的症狀,但具體是什麼毒物致命,要回去解剖,取樣,化驗之後才能知道。”
高君雖然見多識廣,卻從爲見過有人因爲酒精中毒死亡的,能和他一起喝酒的,都是千杯不醉的好漢,槍林彈雨都奪不走性命,怎麼會被酒精撂倒呢?
所以聽了法醫的初步判斷,高君冷笑道“酒精中毒?你們看清楚了死者是誰,這位是主管經濟的副市長的秘書,張彥兵先生,這樣的人不敢說千杯不醉,最起碼也是酒量驚人,而且這類人應酬頗多,酒量不佳,在喝酒之前恐怕也會吃上一些養胃護肝,預防醉酒的藥物……”
法醫無語了,不得不說高君說的有道理,而且他們這麼大規模,並且如此迅速的出動,最主要是由局讜組成員,副局長兼刑偵大隊長親自帶隊,可見對張彥兵的重視,畢竟是衙門的人,稍有不慎就會出大事兒。
當年的王所長已經是王局了,老人家看着高君不說話,高君也識趣的閉嘴。
王局看了看四周,忽然招手叫過酒店經理,指着牆角的監控探頭道:“把這三個方位的監控錄像調出來,要從一小時前開始。”
高君聞言頓時露出了笑容,王局長果然經驗豐富,做事沉穩老練,不僅是掉監控,而是一個小時前就開始,可以看到死者安然無恙之時都發生了,是否與人有口角,有個不正常的接觸。
至於三個方位,幾乎囊括了他們所有人,正面側面背面全都能看清楚。
經理連忙跑去監控室,王局轉頭看向了鑑證人員,案件很清晰,所以蒐證很容易,無非就是死者的隨身物品和用過的東西。
一名鑑證人員仔細檢查過之後,確定沒有其他的,立刻拿過來報告道:“王局,相關物品都在這,死者的手機處在開機狀態,錢包裡的錢物也都在,有一串鑰匙,還有一疏肝養胃的藥,封口已經打開,只剩下半瓶了,應該是死者平時服用的,還有死者身旁這隻破碎的玻璃杯,應該是他最後用來飲酒用的,在毒發倒地的時候摔碎的……”
王局長忽然眼前一亮,對法醫說:“立刻在現場檢驗這個破碎的杯子,還有地上殘留的酒液和水漬也要檢驗,看看是否有毒素反應。”
“是!”法醫立刻着手開始做檢驗。
高君含笑點了點頭,局長就是不一般,現場檢驗,如果檢測出杯子裡有毒,那就足以證明死者不是急性酒精中毒,而是被人投毒害死的。
死者是副市長的秘書,現場又有市局副局長親自督戰,所有人都嚴陣以待,認真仔細,且效率奇高。
酒店經理先一步拿來了一個U盤,裡面是監控錄像,同時法醫也有了結論:“王局,這杯子裡和酒液水漬中都有毒性殘留,可以確定有毒素!”
參加聚會的同學高君一個也沒讓走,此時站在遠處聽到,一聽到法醫這肯定的結論,頓時一片譁然。
剛纔大家都可在一起,幾十雙眼睛衆目睽睽之下,沒看到有人和張彥兵過分接觸,最多也就是碰碰杯。
難道是兇手藉着碰杯的時候,故意將自己杯中有毒的酒液濺到了張彥兵的杯中,可當時大家都飲盡了杯中酒,爲什麼兇手沒有中毒?難道兇手提前吃了解藥?
一時間人們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層出不窮,甚至有人說,是天花板上正巧爬過一隻毒蜘蛛,涎出一口毒液,正好落在了張彥兵的杯中。
這種言論可是把酒店經理氣得暴跳如雷,這是全市知名的酒店,最注重環境和飲食衛生,再說,這繁華都市哪來的如此見血封喉的毒蜘蛛啊?
經理實在受不了了,努力配合警方辦案,酒店大廳的正面牆壁上就有一個超大電視機,他插入U盤,立刻開始播放剛纔的監控錄像。
大屏幕上出現了衆人剛纔開懷暢飲,吹牛神侃時的畫面,其中有幾對男人勾勾搭搭,卿卿我我,剛纔沒人注意,但此時在畫面上卻被清楚的展示了出來,羞得幾人無地自容。
不過人們最關注的還是張彥兵,一個大活人居然在他們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被人下毒殺死,這簡直是殺人於無形啊,嚴重侮辱了他們的智商,所以一定要通過監控看出些什麼來。
很快,就有一幕引起了人們的好奇,畫面章,張彥兵正在和夏莉咬耳朵,兩人本是情侶,酒後有點小親密本不算什麼,可是畫面中夏莉神色古怪,像是在生氣,憤怒,委屈,表情一變再變,讓人難以捉摸,但唯獨看不出女人與男友親密接觸時的羞澀與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