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傳江發怒、發飆完全在曹正軒的預想中，所以他靜靜地等鄧傳江把火氣發完，這才說道：“鄧校長您生氣，我能夠理解。趙江東這麼一個佛爺，他老爸是華安建築公司的老總，你得罪這種人物都要爲我班受欺凌的學生一個交代，我知道很不容易。趙輝煌各方面的關係都有，各種人物替他說話，你都能不管不顧，這讓我敬佩，但趙江東真不能開除。請允許我說其中的緣由。”
“有什麼緣由？”鄧傳江很不耐煩地喝了口水。在鄧傳江印象裡，只要曹正軒來找就沒好事。
“緣由有兩個。一是我班那個受害學生鍾悟秋不希望趙江東被開除。我找過鍾悟秋，他現在對趙江東有很大的心理陰影。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選擇跳樓。”
“那把趙江東開了不正好嗎？”鄧傳江反問道。
“趙江東這個人既然稱爲佛爺，鄧校長應該清楚他的品行，他心狠手辣，做事不顧後果，上次逼我班的學生張文盛吃屎也是他乾的。試想，把這種人開了，鍾悟秋能安心嗎？這種人到了社會上，哪天不爽了就來找事，我學生他還有安寧嗎？這麼一來，鍾悟秋的心理陰影就會更大，到那時候跳樓啊或者喝農藥啊什麼的，學校的名聲受到的影響就會更大了。”曹正軒非常耐心地解釋道。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這一切不都是推斷嗎？”鄧傳江很武斷地道，“我現在要消除的是目前帶來的負面影響，更何況我已經向孟書記做過彙報，根本就沒有更改的可能！”
“孟書記那邊我去解釋。”
“那也不行！我彙報的事情你去解釋，你把我放在那個位置？”鄧傳江說的非常**。
“那就麻煩鄧校長親自解釋，我省得去一個面子。”曹正軒以退爲進。
“曹正軒，”鄧傳江火氣再次升騰，“你就不要無理取鬧了！”
“鄧校長，您稍安勿躁。我剛纔只說了其中一個緣由。我相信您聽了第二個緣由，您會接受我的建議的，不過，只要我說了第二個緣由，我就不會去找孟書記，而是您自己去找孟書記了。”
“哼。”
“所以我勸您還是不要聽我說第二個理由好了，這樣的話，我去找孟書記，以免您尷尬。”
“你這是威脅我？”
“我哪敢威脅您？我一個陽江一中的教師怎麼敢威脅陽江一中的校長？那我就說第二個緣由。鄧校長您還記得您趕到鍾悟秋的跳樓現場您說的話嗎？”
鄧傳江近乎瞪着曹正軒，不知道曹正軒狗嘴裡要吐出什麼來——當然不可能是象牙。
“您是這麼說的，而且嗓門非常大，我們在樓頂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周圍那些圍觀的人就更不用說了。您大聲喊道，是哪個班的渾學生？到底是哪個班的渾學生，是存心要給我添亂，給學校添亂嗎？”曹正軒學鄧傳江的強調說話，學得像模像樣。
鄧傳江怔住，狐疑地看着曹正軒。
“鄧校長您不知道的是，在您說這話前一秒，鍾悟秋已經被我穩定了情緒，蹲在樓頂邊沿，把頭埋在膝蓋上，我正要走過去把鍾悟秋拉過來，只要一把把他拉過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結果……”
“你什麼意思？”鄧傳江忽地站起來，手指曹正軒，嗓門大的嚇人，“你想說鍾悟秋跳樓是我造成的？”
曹正軒往前走一步，竟然把手搭在鄧傳江伸直了的手臂上，“鄧校長，您太激動了。稍安勿躁，請稍安勿躁。”
鄧傳江即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便坐了下去。
曹正軒又退後一步回到原位。
“我哪敢說我學生跳樓是您造成的？”
“我諒你也不敢說！”
“是我樓頂上的幾個學生還有張雨桐警官都這麼說，而且，我那幾個學生嘴多，竟然把這個情況跟趙江東說了。”
“曹正軒！”鄧傳江條件反射一樣再次站起來，“他媽你跟我玩語言？”
“鄧校長！”曹正軒收起了笑容，“我當時是被鍾悟秋帶下去了的，後來又送去醫院檢查，所以我不可能有機會說。這都是下午我聽其中一個學生跟我說的。因爲您這一嗓子，而且說得全是威脅性的話語，直接刺激了我學生，他起身回頭人便往下栽，我不得不衝過去拉他，才一起往下載了。所以小孩子才認爲鍾悟秋最終往下跳跟您有很大關係。”
曹正軒話未說完，鄧傳江便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辦公椅上。
“鄧校長，”曹正軒接着道，“我擔心的是，您把鄧傳江逼急了，他把這一點捅出來，跟您上綱上線，那您的責任就非常大了。要知道，換任何一個人，在當時的情況下都不會這麼說話？不能刺激一個跳樓的人，這是學生都知道的常識。而您說的那幾句話……”
“你不要再說了，”鄧傳江虛弱的擺了擺手，“我接受你的建議，不開除鄧傳江，孟書記那邊你去解釋。”
“這個……鄧校長，不好意思，我前面有說過，您聽我說了第二個緣由，我就不會去找孟書記，只有您親自去。”曹正軒不卑不亢地道，“您要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老師，您彙報過的事情我去解釋，太大逆不道。”
“你——”鄧傳江上牙齒咬着下嘴脣，“拿我的話堵我，你曹正軒膽子很大啊。你要讓我求你嗎？”
“好好，鄧校長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勉爲其難，不過，我有一個小要求。”曹正軒以退爲進。
“說。”鄧傳江氣不打一處來。全校一百多個教職工，也就這臭小子可以這麼跟他說話。
“鄧校長想必也清楚，趙江東這回敲詐鍾悟秋一千塊錢，我學生鍾悟秋是死都拿不出這一千塊錢這才被逼上絕路的。可見，鍾悟秋家裡有多貧困。還有一點，鍾悟秋爸爸媽媽都拋棄了他，他是爺爺奶奶帶大的。”
“別繞。說吧，補助他多少？不過，你別獅子大張口。”鄧傳江已經徹底喪失了好心情，巴不得曹正軒早點消失。
曹正軒心裡竊喜，一個念想在曹正軒腦海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