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在省道上疾駛。
曹正軒自我感覺不舒服，是在下到山腳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頭暈。起初他還沒有往中蛇毒方面去想，以爲是一時的現象，等那種眩暈的感覺再次出現時，他才領悟到，是中了蛇毒。
曹正軒內心泛起一陣慌亂。很明顯的一點，是剛纔吮吸孟思妍的傷口時，殘留的毒液進了體內。加上下山時因爲背孟思妍而過於勞累，加速了血液循環，中蛇毒的反應纔會這麼快就出現。
替孟思妍吮吸毒液，曹正軒想過自己會中毒，但他清楚一點，自己做了那麼多處理工作，滯留在孟思妍傷口上的蛇毒是很少的，那麼，能進入自己體內的毒液就更是微乎其微了，就算會引起反應，也應該是比較長的時間之後了。
曹正軒沒有想到，剛剛下到山腳反應就來了。這就表明，咬孟思妍的那條蛇的毒性非常強。
曹正軒內心慌亂，卻不敢表露出一點來。他很清楚的是，他要是亂了，事情就不好整了。是以他一直咬牙堅持，曹正軒沒有想到的是，精神狀況可以僞裝，面部表情可以僞裝，面色卻無法僞裝。
細心的齊奕紅髮現了這一點。這是源於齊奕紅一直擔心着曹正軒。
曹正軒內心再次涌起一絲絲震顫。一個每天上學放學都有專車接送的富家子弟，會這麼細緻入微，確實太出乎曹正軒的意料了。
齊奕紅一句話，使得車上的所有學生（包括孫大偉）刷得往後看（這是因爲曹正軒和孫大偉坐在最後一排的緣故）。
“真的。小曹老師的臉怎麼這麼蒼白？”離曹正軒最近的朱麗麗驚道。
“哪是蒼白？是蠟黃！”陳妍糾正道，“不會是小曹老師中毒了吧？”
陳妍這麼說，更讓大家驚慌了。一半的人都站了起來。
離曹正軒比較遠的孟思妍單腳站起來急着要到曹正軒身邊來，眼裡再次蓄滿了淚水，“老師，老師！”
和孟思妍坐一起的徐鈺連忙拉住了她的臂膀，“思妍，你絕不能動彈，不要動彈。”
“可老師爲了我……老師是爲我吮吸傷口而中毒的！”
坐曹正軒右手邊的孫大偉扶住曹正軒的肩膀，驚道：“正軒，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良反應？你的臉色真的不好看。”
“沒事。”曹正軒淡淡地一笑，“只是頭有點暈而已。”曹正軒試圖站起來，可竟然感覺四肢有點乏力，而且眩暈的感覺更嚴重了一點，他便放棄站起來說話的想法，“同學們不用擔心。思妍你也別擔心。我沒事。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齊奕紅已經走到曹正軒身邊，張雨歆也擠了過來。
“老師你不要再逞強了，這絕對是中毒的表現！”齊奕紅道。
“姐夫，你別嚇我。”張雨歆擔心道。
“兩個人都回座位去。別把大家嚇到了。我真的只是有點頭暈。呃——”一股強烈的嘔吐的感覺突然涌出來，曹正軒連忙用手掌捂住了嘴。
“正軒！”孫大偉已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你不要再隱瞞了。你這就是中蛇毒的表現。我得讓司機開快一點。”
“大哥你幹嘛？絕不要驚擾司機師傅。要以大家的安全爲重。我是有點不舒服。就算中毒也只是中了一點點毒而已。”曹正軒竭力控制那想嘔的感覺。
“我不可能再聽你的。”孫大偉放開曹正軒的肩膀站起來，“同學們，請大家鎮定，一定要給我鎮定。曹老師是有點輕微中毒的現象，估計是蛇毒進入了曹老師的體內。所以大家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你們的位置上坐好，拉穩扶手。得讓司機師傅以最快的速度行駛，以期儘快把曹老師送到醫院。”
就在孫大偉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曹正軒往右倒在了座椅上，頭越來越暈，意識也越來越不清醒起來。
孫大偉連忙蹲下身子，“正軒，你一定要給我堅持啊！”
“我沒事，大哥。不過你別忘了，十五分鐘給思妍的布條鬆一次。”曹正軒說完這句話，意識便徹底喪失了。
……
曹正軒昏迷過去，徹底慌了孫大偉的手腳。司機師傅已經把車子速度提到了一百碼以上。
老師傅在這個時候顯示了他的幹練、老道。尤其可貴的是，司機非常從容、淡定。就見他不停地掛擋，剎車，提速，減速。喇叭聲不斷。一輛又一輛車子被大巴車超越。
每一個路上的司機都覺得這一輛大巴車瘋了。
沒有什麼超速的概念了！什麼罰分罰款也都不是司機所要考慮的問題了！
一切圍繞着一個目的走——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曹正軒送進醫院。
現在想想，曹正軒能夠被救回來，能夠從鬼門關走一圈再回來，和大巴車師傅的幹練、老道分不開，和司機的從容、淡定也分不開。
從曹正軒昏迷開始算起，原本四十分鐘的車程，司機師傅把它壓縮到了二十分鐘。這或許也是一個奇蹟了。所以，當大巴車穩穩地停靠在新陽江人民醫院的住院部大廳前面時，大巴車師傅整個人癱坐在位置上，工作服都溼透了。
醫護人員等候在大廳裡。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是孟光明打電話提前讓醫院做的安排！
孟思妍哭着給她老爸打了電話。因爲過於激動孟思妍說得不是很清楚，孫大偉把孟思妍的手機拿過來向孟書記做了說明。
孟光明當即做了安排，並且提前返回陽江。
張雨桐和醫護人員等候在一起。張雨桐能獲悉曹正軒中毒的情況自然是是張雨歆打的電話。
……
醫院的搶救工作大概持續了二十分鐘，曹正軒便被安排進了一間單獨的病房。
這二十分鐘時間裡，張雨桐負責守候在搶救室外面，孫大偉則負責做學生的思想工作。六十多個學生全都要等在醫院，等曹正軒從搶救室出來。孫大偉怎麼勸導都沒有用，以致於最後只能放棄。等孫大偉放棄勸導，搶救室的門已經被醫護人員打開了。
一個人在搶救室搶救，搶救室外面的過道上擠着六十多個學生，這也是陽江人民醫院史無前例的一件事，尤其這六十多個人全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喧鬧。
待曹正軒被推進病房，這六十多個人也是默默地跟在後面，可如果你稍加留意就會發現，每一個人的雙眼都是紅紅的，飽含着淚水。
在曹正軒被推進病房的瞬間，看見曹正軒緊閉雙眼，面色蒼白，已經處理好了傷口、提前等候在病房內的孟思妍怎麼都控制不住情緒，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