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師的範兒

楊雷引着陽雅和蘇晨兩人走進了大樓五層的一個很大的餐廳之中,潤天大酒店,是尋南縣最豪華的酒店,楊雷能包下五樓的餐廳,心中還是很得意的,這也算是身份的一種象徵。

蘇晨和陽雅兩人談談笑笑,並不在意周圍豪華的裝飾什麼的,這樣楊雷心中很是不舒服,蘇晨這個窮小子,要不是因爲自己,他這一輩子也休想走進這樣豪華的大酒店,居然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真是讓楊雷惱火,更讓楊雷惱火的是,陽雅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個勁拉着蘇晨閒聊,對自己這個“成功人士”,連一個讚賞的眼神都沒有。

倒是吳紅麗大驚小怪的讚歎一番,平時他和楊雷也沒有來過,看着酒店豪華典雅的裝修,讓吳紅麗驚歎不已,可是蘇晨和陽雅都淡然視之,她這樣驚詫,反而顯得小家子氣,沒有見過大場面,楊雷心中氣惱,惡狠狠的瞪了她幾眼。

進了餐廳之後,已經有了不少人,無數個熟悉的面孔,都涌現在眼前,相比較幾年前,大家都成熟不少,有的男生臉上已經有了滄桑之色,而女生則變得更爲成熟一些,大家都褪去了曾經的青澀,蘇晨自嘲的摸了摸自己面頰,要論到滄桑挫折,只怕誰也比不上自己吧?

“各位好,陽雅大美女不負衆望,終於來到了咱們的聚會,來點掌聲好不好?”

楊雷走得稍微有些氣喘,走到了陽雅的前面,大聲宣告,卻又故意把蘇晨忽略掉了,蘇晨微微一笑,走到了一旁,並不以爲意。

聚會之中掌聲響了起來,非常熱烈,不少男生都是眼前一亮,陽雅以前已經是小美人,經過大學生活的洗禮,更加青春靚麗,而且更難的是,她以前臉上的那種傲氣和驕氣,已經不見了,變的更爲落落大方起來,陽雅含笑跟大家打招呼,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現在已經是六月份上旬,雖然高考還沒有開始,但是有些大學已經開始放暑假,參加聚會的多半是上大學回家的同學,不少同學大學畢業之後,都希望能考進公務員或者企事業單位,福利好,社會地位高,工作穩定,而陽雅的背景大家都知曉,只要能巴結上她,以後說不定可以起很大的作用,當然要是能泡上她,自然更是前程似錦了。

所以陽雅一來,大家都爭着跟她打招呼,竟然沒有幾個人看見蘇晨的存在。

原本蘇晨也是衆人巴結的對象,他雖然沒有什麼背景,但是能力極強,才華也高,這樣的人,前程遠大,不是等閒之輩,但是三年前的那一場事故之後,大家都知道蘇晨徹底完蛋了,前途無亮,這樣的人,不沾惹是最好的。

陽雅大大方方的跟大家打招呼,語笑嫣然,顯得很高興,回頭看了一眼蘇晨,握住了他的手,使勁高喊道:“同學們,你們看,咱們的班長也來了呢。”

同學們的熱情明顯低落下來,有幾個卻不過情面,來跟蘇晨打了個招呼,簡單的問了幾句,又回去了,蘇晨心中暗暗苦笑,當真是世情如霜,人情冷漠啊。

楊雷在一旁暗暗冷笑,他讓蘇晨過來,原本就沒有安什麼好心,讓衆位同學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蘇大才子如今這副落魄的模樣,也算是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

陽雅看見大家對蘇晨冷淡的樣子,心中有些難過,神色也黯淡下來,拉着蘇晨,沒有再對同學們說什麼,只是小手使勁的捏了捏蘇晨的手,輕聲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一夥勢利小人,你別在意。”

蘇晨心中溫暖,向着陽雅含笑點了點頭,大家的態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並沒有在意,人情淡漠,社會原本就是這樣的現實,也怪不得這些同學。

只是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昔日的廢柴學生小混混了,當他們知道自己現在身價千萬,隨便一盒丹藥賣出去,就夠普通人勞碌一輩子之後,又作何反應呢?

段宏玉從陽雅出現之後,眼睛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她窈窕的身子,此刻看見陽雅和蘇晨手牽着手,親密得好像一對熱戀的情侶似的,不由得紅了眼睛。

“媽的,這小子風頭旺的時候,有美女崇拜,現在倒了血黴,也有美女安慰,怎麼就這麼好運呢?”

他心中想着,看了一眼楊雷,只見他眉宇之中,也是氣憤難平的樣子,不由得嘿嘿笑了,楊雷看着蘇晨和陽雅親密的樣子,向他使了個眼色,段宏玉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蘇晨正和陽雅說一些以前的趣事,逗得陽雅格格嬌笑,就在這個時候,段宏玉尖利的公鴨嗓響了起來,得意洋洋的道:“蘇大班長,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裡高就呢?我們楊雷董事長說了,如果你實在無路可去的話,可以安排你到公司中暫時屈就保安,明天就可以上班,你考慮一下吧?楊雷也算是夠意思了,要不是看在老同學的份上,你這種情況,誰敢收留你啊,你好好想想吧?”

同樣的腔調,已經說過一次了,如果說上一次只是爲了炫耀的話,那這一次,就明顯的只是爲了譏諷蘇晨了,再給楊雷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惹張曉偉。

蘇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見段宏玉這麼一說,不少人便用憐憫的目光看着蘇晨,有的人見蘇晨不做聲,以爲他抹不下面子,便開始勸導蘇晨:“蘇晨啊,你還是就在尋南吧,咱們老同學的公司,不會虧待你,也省得到處流浪,人嘛,總要面對事實的。”

“是啊是啊,楊董是個講情分的人,你留在尋南吧,胳膊扭不過大腿,這全都是命,唉……”

“楊董是好人啊,讀書的時候,我就說這個人講義氣,是個可以結交的朋友。”

……

楊雷拉着吳紅麗站了起來,得意洋洋的客氣:“沒事沒事,咱們是老同學,不幫他幫誰呢,誰讓我開了個公司呢,蘇晨啊,你放心,只要有我楊雷一口吃的,就有你蘇晨半口吃的。”他口沫四濺,說得慷慨激昂,意氣風發。

吳紅麗嬌滴滴的摟着楊雷,道:“老公啊,你真是好人哪,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好崇拜你哦。”

餐廳之中鬧哄哄的,不少人低聲議論,有惡意嘲笑的,也有好心規勸的,蘇晨看着楊雷等人的表演,一陣噁心,他看看楊老師還沒有到現場,嘆了口氣,慢慢站起來,打算回賓館了,對着這些所謂的同學,還不如回去陪趙飛霞看喜羊羊與灰太狼呢。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說蘇晨,蘇晨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啊,別看英雄出身低,大鵬展翅便逍遙,我真是被你們氣死了。”

陽雅也站了起來,氣呼呼的說,她拉着蘇晨,方形的下巴緊緊咬着下脣,目光清澈透亮,道:“蘇晨,你別難過,一切都會好的,我和你一起走,真是氣死人了。”

蘇晨看着小丫頭氣呼呼的樣子,心中一陣感動,搖了搖頭,道:“算了吧,這麼多的同學,你還是在這裡陪他們聊聊,我先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誰喊了起來:“楊老師來了,楊老師來了。”

蘇晨一陣激動,只見餐廳門口,頭髮花白的楊老師,走了進來,臉色紅潤,精神矍鑠,幾年不見,但是楊老師精神頭不減,走路依舊腰桿挺直,目光沉穩,很有範兒。

大家都站了起來,陽雅嬌笑着,朝楊老師撲了過去,拉着楊老師的臂膀,笑道:“老師你可來了,把我們都等急了,蘇晨,趕緊過來!”

楊老師一聽蘇晨的名字,臉上神色一喜,目光一掃,沉聲道:“蘇晨這個小崽子來了?在哪裡呢?”

蘇晨微微苦笑,站到了楊老師的面前,弓腰道:“老師,我在這裡呢。”

“哈哈,你這小子還知道回來看看我啊?我還以爲你把老師忘記了呢,快快快,來讓老師看看。”

楊老師爽朗的大笑着,一把拉過了蘇晨,細細端詳着:“嗯,長得這麼高了,身材也魁梧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嘿嘿,不錯不錯。”

蘇晨看着自己曾經最器重自己的恩師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自己,想起這麼多年受的委屈,眼圈不由得紅了,低聲道:“老師,我……”

楊老師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大手一揮,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錚錚鐵骨,絕不低頭,這纔是我楊明的學生,讀書是爲了明理長知識的,不是爲了考那個勞什子的大學,更不是爲了求職求官,明心見性,學通大道,希望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

在場的同學都有些尷尬,他們讀書上大學,無非就是爲了求職求工作,楊老師的道理是對的,但現實社會之中,這個道理卻是行不通的,想起剛纔對蘇晨的歧視,都不由得有些慚愧。

楊雷站在一旁,聽楊老師講了一通,卻毫無例外的不明白,他乾巴巴的笑了一聲,道:“老師講話的水平就是高啊,問題是我從來都聽不明白,嘿嘿,老師,小東分工的事情我已經跟我爸說了,絕對虧待不了他,我爸一句話,就幫他安排在縣公安局,不用下放到鄉鎮派出所了。”

楊老師轉過身來,拍拍楊雷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小東的工作我已經做通了,他已經到桃園派出所報道了,替我謝謝你父親,也謝謝你的好意,年輕人嘛,任何挫折和鍛鍊,都是他人生的不可多得的財富,楊雷啊,我希望我的話,你能聽進去一些。”

楊雷瞠目結舌,蘇晨嘿嘿一笑,拉着楊老師到餐桌上坐了下來,道:“老師到了,咱們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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