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蔻兒一愣, 猛地擡起頭看向蒼梧。

剛剛她不過是懷疑蒼梧知道了些什麼,那麼現在蒼梧這個話, 是明明白白表現了出來, 他很清楚宣瑾昱的身份。

宣瑾昱也微微挑眉,狀似有些驚訝。

和尚的禪房中只有宣瑾昱夫妻二人和蒼梧大師, 外頭遠遠地似乎有些熱鬧的喧譁聲傳來, 只是距離太遠,已經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房間中一片安靜。

秘密出行並無宣揚在外的路程,旁的人該是不知的, 秘密也無處泄露。更何況眼前的是一個和尚, 甚至可以說是初次見面的全然陌生的和尚, 他的身份被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口道破,着實令人有些吃驚。

坐在宣瑾昱對面的和尚面色淡淡,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樣的話一樣, 他端起了手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後, 放下茶杯對着宣瑾昱道:“小僧別無所長,不過會看面相罷了。”

他的視線移到了蔻兒身上,帶着一絲懷念般道:“幾年前小僧見到方施主, 就看見她的面相不俗,猶如鳳鳴凰合。從那時小僧就知道,方施主的姻緣,系在天家。”

蔻兒眨了眨眼, 努力回憶着當初第一次見到蒼梧大師時的樣子。

她那個時候,初初到了襄城不久,還沉浸在母親辭世的悲哀中,外祖母帶着她前往寺廟給母親立牌上香。她那時候聽不懂襄城話,身邊的人講着地方味道特別重的方言,人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同情。年紀小小的蔻兒只覺着難以接受,趁着外祖母與主持說話的時候,悄悄沿着房子的邊沿溜走了。

她那時候不過七歲,人小,又是剛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面孔,一個人邁着小小的步伐走啊走,順着心意轉來轉去,不多時就偏離了正道,遠遠兒把正殿拋在身後,走到了一個偏僻而安靜的小院落。

她記得她推門的時候,兩扇竹排門正巧被從裡面推開,她人小體輕,一個沒有留神就摔了一個屁股墩,哎喲叫了一聲的時候,她嘟着嘴擡起頭,想要看清是誰撞了她。

推開門的是一個在她眼中很高大的僧人,穿着一聲灰白的僧袍,動作保持着推門而出時的那一瞬間,他低着頭,面帶訝異看着坐在地上的蔻兒,眼中似乎閃過什麼情緒,她那時候太小,卻什麼也看不見。

僧人扶起了她,用雅言與她說話,蔻兒難得聽見雅言,頓時天然對這個僧人有了一絲好感,加上心中的委屈,攥着僧人的衣角,抽抽搭搭說着她的茫然。

那僧人沒有出去,把她帶進了自己的院子中,耐心的聽她說話,給她泡茶,又讓小沙彌拿來了棗子糕,哄着她。

蔻兒一邊哭一邊在僧人的照顧下吃着喝着訴說着,最後是吃飽喝足了,還是因爲說得太多人累了,她很快就趴在小几上睡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眼前就是外祖母了。

後來她才知道,這個當時接納了她的僧人是主持的師叔,一個靠得住的長輩。

因爲當初初識時的那一絲好感,後來蔻兒去了寺廟中上香時,也曾經想要去找他,只是寺廟中並不允許她輕易前往後頭,她只有作罷,把這份感激藏在了心裡。

只是等她稍大了一些,眼中能夠分別美醜的時候,耳中聽到了不少關於清惰寺絕色和尚的傳言,她也蠢蠢欲動,想要去找這個絕色的和尚畫進畫中。

只是她想方設法偷溜進去那個所謂的絕色和尚的禪房時,眼前見到的低眉垂眸的僧人微微擡起眼眸,眉眼之間流露着一股她初初懂得的絕色。蔻兒卻有些驚訝,眼中的僧人與記憶中模糊的那一幕幾乎重疊,只是僧人的形象不再是之前停留在記憶中那個和藹又沉穩的長輩,而變成了一個完全可以入畫的美人。

那個時候起,蔻兒就動了小心思,完全忘了當初七歲時初見的模樣,而竭力製造與蒼梧見面的機會,使盡了手段也要把不同狀態下的僧人看上一眼好入畫。

這就導致了她被蒼梧記了下來。一個經常跑來和小沙彌躲迷藏,爬上爬下到了他面前只爲了看一眼的小丫頭,讓這個僧人都無奈了。

說起來,蒼梧對她會有些鬆動,默認般准許了她在他附近轉來轉去,難道是和他會看面相有關?

蔻兒到底涉世不深,有什麼懷疑,眼中臉上多少就能帶出來一些,宣瑾昱看得出來,蒼梧也看得出來。

灰白僧袍的僧人看見了蔻兒的表情,淡淡道:“方施主,貧僧是人不是妖,見一面是不能推算人的命格的。方施主的面相在貧僧眼中清晰可見的時候,是貧僧給方施主贈言的時候。”

蔻兒有些尷尬:“這樣哦……”

原來面相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啊,那當初在京郊的時候,蒲心道長的師父爲何就看了她一眼就給蒲心說她有緣。

蔻兒不懂道家佛家的,她也不在意這種事情,只是又被蒼梧提醒了,想起了當初蒼梧說的話,含着笑道:“大師當初說不要去求籤算命的,也是因爲這個?”

“自然,”蒼梧頷首,“此等面相命格,多少會在求籤算命中流露一二。難保不會遇上別有居心的人,對此加以利用。而且也能保證方施主以及施主家人的平常心,不至於被一道卦象矇蔽了眼睛,做出什麼有孛的事情來。”

蔻兒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說到這裡,蒼梧話頭一轉,回到了剛剛的話題上:“所以方施主介紹這位是您的夫君的時候,貧僧就知道了這位的身份。”

然後他又說道:“其實就算施主不介紹,貧僧也能窺得一二,畢竟人間天子到底與旁人諸多不同。”

蔻兒道:“難怪如此!”

她這樣就放下了心來。

宣瑾昱靜靜聽了許多,這會兒才帶着一抹笑道:“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對面相都研究通徹,年紀輕輕能有此成就,着實不凡。”

卻不料蒼梧頓了頓,一臉坦然道:“施主過譽了,小僧並非年紀輕輕。”

聽到這話,蔻兒也連忙對宣瑾昱說道:“蒼梧大師年紀很大了!我小的時候他就這樣沒有變過……啊,我表姐們小的時候,他也是這樣。”

說着說着蔻兒也有些不肯定了,這話是她從表姐們閒談中得知的,時間長了也怕自己記錯了,忍不住扭頭看僧人,有些不確定道:“對麼?”

“對。”蒼梧頷首,“風家的諸多施主,貧僧都曾見過他們幼時。”

蔻兒感慨:“大師,您真的是長生不老麼,這麼多年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蒼梧莞爾:“並非長生不老,不過是長得慢了些罷了。”

“可是這樣一來,大師豈不是能夠看見許多人的從小到大?”蔻兒想起什麼似的笑吟吟對蒼梧道,“我家的幾個表姐表哥,小的時候似乎也曾經來扒過大師的窗子。”

提起這個,蒼梧一臉淡定:“的確有過。”

說起喜好美色這一點,蔻兒大約是被自己家的表哥表姐妹培養出來的,特別是她那個年紀,又是模仿能力最強的時候,自然而然學會了表哥表姐們的那一套,對美人心存喜愛。

她許多施展在蒼梧大師院子裡的耍賴手段,有一半幾乎都是從表哥表姐們那裡學來的。蒼梧自然早就熟知了這些手段,眼中就算能看見參天銀杏樹上掛着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也能面不改色坐在蒲團上誦經。

蔻兒想着想着就笑了出來,宣瑾昱看着她,她就笑着說:“如今回憶下,真的覺着大師脾氣真好,那麼多人常常去扒窗子,也虧得大師不生氣。”

宣瑾昱笑而不語。

蒼梧頓了頓,道:“施主們年幼好奇心重,並無什麼。”

“可是大師的脾氣也太好了些,畢竟那會子我們年幼不懂事,做了許多讓大師您爲難的事情吧。”蔻兒想起了當初做的蠢事,有些尷尬道,“我還記得當初與薰兒一起翻您窗子,翻進去的時候正巧踩在了您肩膀上……”

說着,蔻兒自己都有些害羞了,她捂着臉簡直不知道怎麼面對苦主。

偷偷溜進寺廟也就罷了,還翻人家窗子,翻窗子也就罷了,正巧落在了主人家面前,腳還踩在了坐在窗根下打坐的蒼梧肩膀上。

當時蔻兒腳踩上去後,整個人都傻眼了,和蒼梧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乾笑着收回了腳,一把拽着薰兒手腳並用爬了回窗臺,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在蔻兒的提醒下,蒼梧似乎也想起來了這些陳舊的過往,嘴角眼梢都帶了一絲柔軟,他溫聲道:“貧僧還記得方施主跑的太急,出去就跌了一跤。”

蔻兒捂着臉:“那是因爲太害羞了啊!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蒼梧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聽着這話,蒼梧也不禁被蔻兒勾起了過往的記憶,他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方施主曾經還鑽過狗洞。”

蔻兒感覺自己耳朵都要羞紅了,她哀嚎般道:“……還被卡住了。”

那會兒她換了一身男裝就和小夥伴們出來胡鬧,被卡狗洞這種丟人的事情,在當時她看來毫無問題,被僧人救出來後還嘻嘻哈哈,互相擠眉弄眼。

她那會兒對清惰寺太熟悉了,哪個樹上有鳥窩,那個狗洞什麼時候被堵上的,一清二楚,都是源於一次次的實踐。

如今想來,她那個時候還真是膽子大。

蔻兒臉頰有些發燙,如今的她都快十六了,是個大姑娘了,還要在熟人面前回憶這種少不更事時候做過的傻事,太令人害羞了。

這樣的她與平常不太一樣,落在宣瑾昱眼中,卻不是那麼的美好。

而蒼梧則被蔻兒帶起了一些回憶,難得主動提起了當初發生的一些瑣碎的事情。蔻兒驚訝的發現,蒼梧居然許多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比她的印象都還要深。

蔻兒忍不住道:“大師記性也真的很好,我都記不太清了。”

明明兩個人中,她纔是年輕的那一個,這種記憶的事情本該是她更要有優勢纔是,結果她的記憶多少都有些模糊,反而是蒼梧記得比她清楚。

蒼梧淡淡道:“不過是因爲那時候方施主年幼,忘性比記性大罷了。”

“也是。”蔻兒很快就接受了蒼梧的這個說話,笑眯眯道,“難怪了我會記不太清。”

畢竟是舊人,這會兒又聊了起來,蔻兒與蒼梧很快把話題放到了過往的小事上去,兩個人一個說一個提醒,氣氛融洽,蔻兒的歡笑不斷,說的眉舞色飛,完全忘了身邊還坐着一個人。

宣瑾昱捧着茶杯靜靜側眸看着眉開眼笑的蔻兒,又看了眼對面面容溫柔的灰袍和尚,默不作聲,安靜在一旁等着。

等到蔻兒說累了,蒼梧起身去給他們添茶水的時候,宣瑾昱摩挲着茶杯,眼睛看着一臉笑容的蔻兒,口中卻對着蒼梧道:“大師前來金瀚光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還只是掛單?”

蒼梧提來了滾水的壺,小心翼翼給三人的杯中添上了水後,放下水壺坐了回來,對着宣瑾昱微微頷首:“小僧只是掛單。”

蔻兒正疑惑宣瑾昱爲何有此一問,就聽見宣瑾昱很和氣的繼續說道:“哦,既然只是掛單,那想必大師在金瀚光寺應該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吧?”

蒼梧看着他,點了點頭:“是。”

宣瑾昱微微勾了勾嘴角,很是溫和道:“既然如此,那不知道大師是否有興趣,與某一同折返襄城呢?”

“咦?!”蔻兒一愣,她連忙道,“夫君,爲何……”

怎麼這麼突然邀請蒼梧大師同行?

宣瑾昱垂着的手牽着蔻兒的,稍微捏了捏,卻並沒有說話,只笑着看蒼梧,好聲好氣道:“某甚爲希望能夠和大師在途中交流一二,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蒼梧也有些吃驚,面上浮起了一絲困頓,卻不知爲何,沒有推辭,乾脆利落道:“自然可以。”

從蒼梧大師那兒離開的時候,蔻兒沉默了半天,等前頭給她指路的小沙彌把他們送到了前往正殿附近的位置離開後,她才忍不住拽了拽宣瑾昱的袖子,輕聲道:“夫君,怎麼突然想到要邀請大師同行?”

剛剛在蒼梧大師的禪房內,一個邀請的快,一個答應的也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定下了時間。

今兒是走不了了,他們在金瀚光寺是要休息一夜,蒼梧大師也安排了小沙彌去準備,等到明兒一早,蒼梧也會收拾行李,和他們共同返回襄城。

這會兒外頭的香客稍微少了一些,吵雜依舊,但是比起之前好上了許多。蔻兒與宣瑾昱走到了正道上,來來回回撞到了不少精細打扮的少女,眸中帶着期盼,四處張望着。

宣瑾昱漫不經心打量了一眼這些少女,對蔻兒道:“這樣對大師來說也許是好事一件。這裡的女子,大多都是衝着他來的吧?”

蔻兒頷首:“大約吧。”

畢竟是個連年紀小小的女孩兒都能吸引的臉,蒼梧在金瀚光寺露面之後,吸引到這些花期少女們也極爲自然。

“那就是爲夫做了件好事,替蒼梧大師解決了個難題。”宣瑾昱笑吟吟看着蔻兒,“畢竟大師脾氣再好,也怕再遇上夫人這樣死纏爛打的女子啊。”

蔻兒微微一赧,嘴硬道:“什麼死纏爛打,夫君胡說什麼呢。”

“是不是胡說夫人心知肚明,”宣瑾昱像是極爲感慨,“爲夫還是第一次知道,夫人爲了美色,還能做得出翻窗爬樹跳圍牆這種事情來。”

蔻兒乾笑着:“那都是幼時不懂事的舊事了。”

她就知道,讓宣瑾昱遇上了蒼梧,多少會漏些底出來。

宣瑾昱不置可否,淡淡看了蔻兒一眼,還是那句話:“沒事,不急,有的是清算的時候。”

蔻兒心裡一個咯噔。

金瀚光寺很大,蔻兒與宣瑾昱在從蒼梧那裡出來後,又順着人羣去許願池附近扔了兩枚銀錢,蔻兒不知道宣瑾昱在不在許願,或者在許什麼願,她是雙手合十閉着眼口中唸唸有詞:“保佑夫君趕緊忘了,保佑夫君趕緊忘了,保佑夫君趕緊忘了……”

蔻兒閉着眼十分虔誠,宣瑾昱卻在一旁忍着笑看着她,好不容易等蔻兒覺着足夠誠心實意了,兩個人從許願池旁離開的時候,宣瑾昱慢悠悠說:“夫人與其祈求佛主保佑,不若來祈求爲夫來的直接些。”

蔻兒左顧右盼:“咦,我沒有什麼要祈求的啊。”

就算做了,在宣瑾昱的面前也要撐住了,不然就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宣瑾昱看着蔻兒但笑不語,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眸中都是好笑。

下午的時候,蔻兒轉了許久,腳也有些累了,她與宣瑾昱早早帶着幾個侍女暗衛前往了蒼梧安排給他們的院子,侍女們準備着素菜晚膳,蔻兒則在宣瑾昱打了一盆出來的冰涼井水裡泡腳。

她的腳很小,在水中依稀能看見勞累之後的紅色,宣瑾昱站在旁邊看着她的腳在水中撲騰,感覺她應該不是很累,上前把人從杌子上直接抱起來放到另一個蒲團上去擦腳,說道:“太涼的水不可以泡的時間長了。”

蔻兒腳趾頭蜷縮着,雖然留戀冰冰的井水,但是到底知道宣瑾昱是爲了她好,乖巧的點頭應了。

用過全素的晚膳後,蔻兒與宣瑾昱坐在院子裡的竹排旁吹了會兒風,因爲第二天還要早起趕路,不敢睡的太晚,都起身進了屋去洗漱。

這裡是寺廟的廂房,佈置簡單,帶着一股子檀香氣息,沒有多少別的東西,乾乾淨淨幾乎只有席墊上的被褥。

蔻兒很少直接睡這樣的席墊,在上頭翻了兩圈,然後宣瑾昱又派人去拿來了一牀被褥鋪了,隔了隔地板的冰冷。

“夫君,這是我第一次住在寺廟裡呢,你呢?”蔻兒側過身笑眯眯對躺在她身側的宣瑾昱道。

宣瑾昱正面睡着,手墊在後腦勺上,似乎在沉思着什麼,聽見了蔻兒的話,微微笑道:“爲夫之前也在寺廟住過些日子。”

“那寺廟裡住着是怎麼樣的感覺?”蔻兒靠在宣瑾昱身側好奇問道。

宣瑾昱眼中滿滿是笑意:“哦,是什麼樣的感覺呢,讓我想想,大概與這裡不一樣的就是沒有一個相貌俊美的和尚吧。”

蔻兒大窘:“夫君!”

宣瑾昱單手摸了摸蔻兒披散的長髮,笑吟吟道:“說起來之前在夫人的畫卷中見過這位大師,如今看到了本人,才知道爲何夫人會念念不舍多年,蒼梧大師果真好皮囊。”

蔻兒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夫君你聽我說,纔沒有念念不捨!只是因爲大師是我之前相熟的,又因爲的確相貌俊美好入畫,所以纔會比起別人來稍微偏好兩分!”

“這麼說,夫人是承認自己對大師有所偏好了?”宣瑾昱微微挑眉。

蔻兒啞然,片刻後,她悻悻道:“……夫君這樣做太狡猾了!”

故意挖個坑在這裡等着她,如此行徑,實在是太可惡了!

宣瑾昱慢條斯理道:“不知道夫人是否覺着自己有失偏頗了?”

“偏頗……”蔻兒忍不住解釋,“真的只是因爲與大師之前就相識,纔會稍微稍微偏移些罷了。”

“爲夫說的可不是他與別人,”宣瑾昱伸手擡起蔻兒的下巴,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着,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夫人是不是忘了,你幼時相熟的可不止大師一個人。”

宣瑾昱慢慢湊到蔻兒的脣邊,輕語呢喃般抱怨道:“他鄉相逢大師,夫人瞧着可真開心,說了不少舊事。可怎麼夫人怎麼就沒有想起要來,要和當年在小名山陪了你將近一年的我也敘箇舊?”

作者有話要說:  宣瑾昱:賣醋了,不酸不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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