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之前陸昭入宮把北成郡王有異動的消息傳遞過來之後, 宣瑾昱也不想打草驚蛇,索性派了兩個暗衛去就着陸昭提供的方向大概確認一下, 摸索到了一些事實之後, 他就開始準備籠子了。

這件事蔻兒並沒有操心,她知道宣瑾昱心裡頭有掂量, 北成郡王的行動既然已經因爲陸昭而暴露了出來, 那麼他基本在宣瑾昱面前就是透明瞭的。她現在的重點,放在了北卓郡王的側妃金灣, 和平西郡王側妃田幽的身上。

統共一個郡王妃兩個郡王側妃,蔻兒還眼巴巴等着另外兩個能像陸昭一樣送來什麼大的消息。她倒也不是盼着宣瑾昱的幾個弟兄鬧事, 只不過是被陸昭的行爲引起了幾分的好奇。

好在陸昭入宮領了賞不久後, 田家和金家就一起給中宮遞了帖子, 要讓兩個未來的側妃給皇后過過目。

蔻兒欣然同意,甚至提前準備了紙筆,笑眯眯等着兩個側妃這兒有什麼消息給她透露的。

田家是文臣, 金家是武將,說來之前兩家並未有所交集, 而且在兩個女兒一起入了大選時,還有些眉目官司,算不上關係良好。可是自從金灣與田幽都被定爲了兩個郡王的側妃, 身份相當,日後也有些來往,兩家也扯着臉皮開始了交集。畢竟比起郡王妃的陸昭來說,她們的閨女都是側妃, 少了些隔閡。

金家的金灣今年不過十六,性情相貌也算是當初大選秀女之中上乘的,就是少了些心眼,比較耿直。蔻兒後頭才知道,當初她的腳傷根本不是無心之過,而是被其中一個秀女小心做了手腳,打算讓她出了醜被剔除了出去。本來也算是順暢,奈何蔻兒當時想接着金灣一道被剔除,反而讓金灣留到了最後,被定給了郡王做側妃。

至於那個陷害了金灣的秀女,當時宮中沒有中宮,她事情暴露也在出了宮之後,倒是沒有受什麼懲罰。

田家的田幽則是徹頭徹尾的不存在,蔻兒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都不記得田幽究竟是哪個。

這次兩個準側妃入宮來拜見蔻兒,蔻兒纔算是第一次對田幽有了印象。

柔弱而沉默,眉眼寡淡,能不開口則一句話都不說,她與金灣入了殿中,除了一開始跪拜了行禮之外,緊緊閉着嘴,視線垂在腳下,一動都不動。

田家夫人和自己女兒一樣,垂眸低眼,輕易不張嘴,幾乎是個不存在的一般,外殿中的熱鬧,全是靠着金灣與金夫人才勉強撐住的。

旁邊金灣話要多些。彷彿在初選時因爲一起腳受傷,差點做了難姐難妹,又因爲蔻兒得緣留下,金灣看着蔻兒的眸中除了尊敬,還有一絲親近,談笑間也很是隨意。

她旁邊的金夫人是個趣人,知道蔻兒年幼,大約對於外界一些都是好奇的,她丈夫又是武將,索性談笑中把丈夫多年前在戰場的一些經歷編成了小故事,一個一個拋出來,吸引着年幼的皇后去聽。

不得不說這一招比起緊抓着方三太太的陸夫人來說要高明的多,算是用對了,正合了蔻兒的心意。她倚着軟塌,聽着金夫人將一些邊塞的風土人情,聽得很是用心。

金灣時不時配合着母親說上兩句,偶爾還把話題拋給田幽,只是一直靜靜坐着的田幽卻怎麼也不接話,彷彿木頭人似的。

金灣只能說做到了她的本分,至於人家田幽並不樂於接受,她也不在意,話題一轉,又笑吟吟和蔻兒談天說地了起來。

蔻兒掃過殿中的四個人。金家的母女不用說,有話說,又愛笑,瞧着討喜;田家母女硬是一句話都沒有,同樣的低順,坐在一側陪襯到底的樣子。

蔻兒看了眼田幽,問道:“怎麼不見田姑娘說話,可是本宮與金姑娘說話冷落了田姑娘?”

田幽這才起身斂衽爲禮,溫聲道:“回稟皇后殿下,妾身嘴拙,不善言辭,素來喜聽不喜說,請皇后恕罪。”

既然人家也不想和蔻兒搭話,蔻兒自然也不想花費心思在田幽身上,掃了田家母女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金灣察言觀色,見蔻兒臉上淡淡,立即笑着說:“回稟皇后,田姐姐雖不愛講話,但妾身話多,妾身仰慕皇后,有許多許多的話兒想給皇后說呢!”

蔻兒聽到這裡精神一震,立即聯想到陸昭,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金灣,感慨不會她也是來投誠或者檢舉北卓郡王的吧!

她心思一轉,笑道:“既然金姑娘有話,那不如陪本宮去廊邊小坐,本宮還記得當初在分蘭殿時,與金姑娘有些交情。”

這話純屬瞎說了,她也就是金灣腳受傷時注意到了這個女子,其他時間,幾乎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人。

金灣也知道皇后說的不是真的,但是她想得簡單,估摸就是皇后看在她們一起腳受傷的份上,對她多看兩份。也就施施然起身,笑着道:“那妾身可就偏得了皇后疼愛了。”

金夫人在側笑着:“皇后既喜歡灣灣這丫頭,且帶了她去,妾身就在這兒和田夫人田姑娘說會子話罷。”

這樣正和蔻兒心意,她知道金夫人估計是和田家母女搭不上話的,但是此刻也懶得去管,只扶着濃香的手,身後帶着金灣從側門而出,走到廊邊坐下,令兩個宮女退開了幾步,擡手招來了金灣。

“金姑娘有話,不妨就在這裡說吧。”蔻兒帶着一份氣定神閒,饒有興趣看着金灣,她也在猜測,這個金灣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金灣一開始只當是皇后要和她說大選當時的一些事兒,沒料到一來就要她說。說什麼?她有兩分迷茫,畢竟剛剛那話,只不過是客套之詞罷了。

她惴惴不安上前,伏了伏身後,一詞窮,踟躕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動。

皇后自從嫁入宮中兩個月來從未接觸過外界,宮外也鮮少有人進來拜見皇后,豈不是說她的消息閉塞,許多事情都不知道?

那她是不是就能把如今京城中新發生的事情,給皇后通稟了去?

如此想着,金灣也鎮定了一二,她斂了斂袖,道:“回稟皇后,如今宮外有些流言,妾身正巧知道,不妨說來給皇后解解悶。”

蔻兒一聽就有戲,立即笑道:“金姑娘說罷。”

金灣思來想去,先撿了不怎麼重要的事情來說:“回稟皇后,妾身在家時,聽聞交好的閨中密友說起,她這個月見過合宜郡主一面。”

去歲秋裡,明城長公主府瞬間傾塌,之後長公主母女徹底消失在京中。起因大概就是當初那場公主府的花宴。雖然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京中貴族都在私下傳言,說是因爲長公主得罪了皇后,陛下一怒之下把長公主母女趕出了京中。

從去歲至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京中女子大多快要忘了還有一個合宜郡主的時候,金灣的閨中密友前去外地探訪外家,路過一個小鎮時,卻說看見了合宜郡主。

“絲若她說在偏遠的一個鎮子上,有個賣水的婦人,瞧着年紀挺小的,長得也俊俏,就是一身的傷,穿着露着腳腕的破布裙子到處給人賣水。她當時馬車停在那兒,那婦人前來與她賣水,結果一眼就喊出絲若的名字不說,還緊緊抓着絲若說她是丁雨南,求絲若帶她回京。”

金灣提起這個也是咋舌,只是她小姐妹當時也嚇到了,沒有仔細辨認,回來後只依稀說,可能是合宜郡主。只不過她們也將信將疑,畢竟再怎麼說,合宜郡主再落魄,也不至於在一個偏僻的小鎮子上賣水討生活。

“而且妾身還絲若說,那個賣水的婦人一扭頭就被一個五大三粗的肥胖男人拎着打了一頓,好像說是那個男人的婆娘……”金灣搖搖頭,“絲若雖說那婦人與合宜郡主像,但是估摸着也不該是合宜郡主纔是。”

蔻兒聽了這個,眨着眼不說話。

她當初是讓丁雨南自食其果,吩咐了下去之後再也沒有管過,現在一看,她算是在爲她當初的惡念在贖罪。

蔻兒淡淡道:“是與不是又有何關係,嫁錯了人,再厲害的女子也會受些磋磨。”

金灣見蔻兒不欲提起合宜郡主,立即笑道:“可不是這樣的道理!妾身在家也是常常聽人說起,皇后殿下嫁對了人,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一個像是陛下這樣愛護妻子的人了!”

這話聽着蔻兒嘴角含了笑,笑吟吟道:“夫妻相敬相持相愛也是該的,金姑娘日後嫁了北卓郡王,大約也是。”

她剛說完,忽然想起來金灣嫁過去不是嫡妃,而是側妃,遲疑了下,又道:“只要金姑娘與北卓郡王妃好好相處,大體都是無誤的。”

“妾身謝皇后殿下教誨。”金灣伏了伏身,“妾身也知道,嫁過去雖然是側妃,到底是妾,日後就要在郡王妃手下討生活,如今妾身也是好好在學習着如何伺候郡王妃呢!”

金灣又笑道:“而且北卓郡王是個心思在詩畫上的,妾身大約是與郡王沒有什麼可說的,唯獨抱緊了郡王妃,妾身才算有兩分活路。”

她也是直接,這種話也說了出來。

提起北卓郡王,蔻兒心思又飄了飄,問道:“金姑娘還有一個月就要嫁過去了,可打問過北卓郡王的爲人?”

“打問過了。”金灣大大方方笑着,“妾身聽聞北卓郡王是個極好相處的人,與北成郡王,平西郡王兄弟幾個私交都不錯,閒來無事也就是與幾位郡王喝酒,偶爾拉上慎王殿下,一起談些詩書,算是個悠哉閒人。”

蔻兒若有所思:“哦,與其他郡王們私交不錯啊。”

若是之前,她還沒有感覺,可是陸昭這裡的消息已經讓北成郡王入了帝后的視線,如今北卓郡王與北成郡王交好,她能不能往深裡想幾分,這個北卓郡王,是否知道他這個弟弟的心思呢?

金灣估摸蔻兒對這些郡王並不在意,只略帶了一句,想了想,把和皇后有些關係的事慢慢說起來。

“妾身也不知道,得到的這個消息該不該給皇后說來,只是到底與皇后殿下有些關係,妾身怕不提,日後皇后知道了,倒要怪罪妾身了。”

金灣說道:“也不知道皇后殿下素日來是否通曉宮外一些事?”

蔻兒搖搖頭:“並未。”

她自從入了宮,就幾乎與宮外斬斷了一切似的,平日裡除了宣瑾昱,就是宣瑾昱,又是新婚燕爾的,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都不夠,還要想着法兒讓宣瑾昱從政事上掏一些出來,哪裡有功夫去在意其他?更別提她成婚後,宮外的一切消息都沒有遞到過她的身邊,也就是快到了幾個郡王妃和郡王側妃成婚這段時間,她纔算是從外頭知曉了些外事。

她是不是有些太消息閉塞了?蔻兒漫不經心想着,或許以後要想着法兒從外頭打探消息來了。

說不定陸昭金灣,就是得用的好人選。

她視線打量着金灣,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金姑娘是知道了什麼?”

“回稟皇后,妾身知道的這件事,和皇后的外家有關。”金灣伏了伏身道,“皇后的外家風家,妾身聽聞於去年成了皇商,之後大多數嫡系都遷移到了京中。這人既然已經在京中,周身的事兒也隨之在京中。妾身也曾經去過風家的鋪子,裡頭精美絕倫,買賣的物件價位低廉而做工精細,在京中也算是很有口碑,提起風家,許多人都是誇讚的。”

蔻兒聽見是風家,眼神凝了凝,仔細聽着。

“只是皇后外家,又是皇商,皇后殿下也該知道,樹大招風這種事。”金灣搖搖頭道,“別的一點點小事,若是放在了萬衆矚目的人身上,立即從小事變成了大事。妾身聽聞的,就是這樣一件被擴大了的小事。”

蔻兒與風家許久未曾聯繫,她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金灣這個樣子,大約不是什麼好事,她穩了穩心神,頷首:“金姑娘但說無妨。”

金灣輕聲道:“如今京中私底下在流傳一個說法,風家有個叫風堯的少爺,爲了強佔他人私財,把人差點打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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