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7-16 14:43:56 本章字數:11613
商丹朱看着莫離好不得意的模樣,水袖裡的兩個拳頭捏得緊緊的,沒想到莫離竟然這麼歹毒,以這樣的陰招來取勝,這樣誣陷的話,哪個當事人不爲自己辯解,何況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這名聲。咣玒児曉她以此招勝了是小,可是這傳出去,大家定然會問如何勝的,到時候這本是沒有的事情叫大家這一傳,那施雲菲的這一生不就毀了麼?
因此看着那僵着臉卻是不能爲自己討個說法的施雲菲,只向老祖宗道:“十四嫂嫂這贏得也太不光彩了,竟然拿女兒家的名聲來開玩笑,難不成不曉得這名聲是女兒家最重要的東西麼,十四嫂子這樣豈不是害了人一輩子?”
施雲菲在自己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長孫亦玉若是不爲她說兩句話,到時候面對南平侯夫妻也不好,因此聽到商丹朱的這話,便也站起身來附和着:“是啊,哪裡有這樣取勝的?”
莫離見二人都在爲施雲菲叫屈,莫離也不惱,只是朝商丹朱問道:“這本就是沒有的事情,而且是打賭,我一沒有拿刀威脅她,二也沒有使什麼陰謀詭計。”說到此,朝施雲菲看去:“而且方纔施姑娘紅口白牙的在這裡說的很是清楚,不管我用什麼法子,只要能讓她說出撒謊兩個字就算是我贏了,十五妹此刻這般說,是不是要讓施姑娘失守承諾。”
說着,順着石階漫步走向人羣裡的商丹朱,“至於這名聲一說,我也是先徵求過施姑娘的首肯,她已經點頭應了我才說的,如今施姑娘沒有計較,十五妹你卻是咬着不放,莫不是你真想害施姑娘的名聲?”
先前是條條框框的叫施雲菲有苦難言,此刻卻又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將這名聲一事轉到商丹朱的身上去。
那商丹朱見莫離竟然如此不講理,當即只急得:“你纔想害施姑娘名聲。”
“我爲何害施姑娘?我與她今日第一次見面,無冤無仇。”莫離說得臉部紅心不跳,因爲她說的這些都是句句屬實,至於這個賭,不過是施雲菲自作自受罷了。目光一轉,落到臉色蒼白的施雲菲身上,朝她靠近過去,湊到她的耳邊以一個僅她一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過我倒是聽說,施姑娘鐘意的那位郎君,最近跟着我們十五妹走得很近哦。”其實她只是信口開河的。
畢竟嘛,這施雲菲又不可能當着大家的面找商丹朱質問。
果然,施雲菲聽到她的這話,當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不過不是對莫離,而是對商丹朱。
那商丹朱卻是不知道莫離與施雲菲說了什麼,反而上前去推開莫離,攔住施雲菲的手臂親暱的說道:“施姐姐,我絕沒有那樣的意思,就算是前年一整年都沒見到施姐姐,但是我相信施姐姐絕對不可能去躲起來爲一個侍衛生孩子。”
商丹朱只是想要解釋清楚,心想解釋的越清楚,就越能證明自己不是那樣的意思,可是她卻不曉得有一句話叫‘越抹越黑,越是解釋就是掩飾’。
施雲菲的臉色已經漲紅了,美眸一轉,狠狠地盯着商丹朱:“我前年是去外祖母家裡養病了。你休在是胡說,而且不管你在怎麼胡說,他也不會喜歡你,更不會相信你這些話。”
三夫人見着女兒惹了禍事,再也坐不住了,只趕緊站起身來,示意商丹朱閉嘴:“丫頭!”
商丹朱卻是一陣委屈,明明是莫離的錯,如今反而成了自己要壞施雲菲的名聲,又見母親不但不維護她,反而還不准她在說話,不禁着急起來,只是卻又不敢不聽話,因瞧見老祖宗在,便走到老祖宗身邊去,已經是滿臉的梨花帶雨,指着莫離朝老祖宗哭訴道:“老祖宗,您是一直在的,明明是十四嫂子說施姐姐給侍衛生了孩子,眼下卻是我的不是了,您要爲孫女做主啊。”
老祖宗沒來得及說話,而且她也沒有打算開口,畢竟莫離這招不錯,她喜歡有狠勁的人,若是一開始就優柔寡斷的,以後如何駕馭這一家人,如何做得了商家的主母。
三夫人見女兒不但不聽自己的話,反而去找老祖宗求做主,只覺得這女兒的腦子是忘在家裡沒帶出來了,她難道老祖宗平日最疼的是誰了麼?當即是又急又氣的。
這時,莫離的聲音響起來了,不溫不怒,“十五妹妹,前前後後我就說了一次,而且那只是打賭戲言,可是現在十五妹妹卻是前後已經提了好幾次,這是爲哪般?”
一語又是點醒了那憤怒中的施雲菲,不過卻沒有直接找商丹朱,而是也向老祖宗走過去:“請老祖宗明鑑,與我做主,丹朱妹妹這是爲哪般,一個賭約戲言,賭過便沒了,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來,這不是要毀我名聲,那是要作甚?還請給我一個解釋。”
此時此刻,衆人的目光都在商丹朱、施雲菲以及老祖宗的身上,可是那長孫亦玉與明塗的目光卻是在莫離的身上。
如果說明塗是初識莫離,對於她的這從容的氣質和這不動聲色的手腕而驚訝,那麼一直作爲莫離婆婆,而且害過莫離數次,屢次得手的長孫亦玉卻是疑惑了。這莫離似乎不止是變得伶牙俐齒了,而且腦子似乎也比以前靈光了許多,短短時間之內,她便將這兩人耍的團團轉不說,而且眼下還能叫二人自相殘殺。
而她爲何要對付這兩人?
方纔長孫亦玉不解,可是現在已經從派去從向詩詩那裡的鎖玉來回了話。
只因這二人方纔出言冒犯了她,不曾將她放在眼中。
其實,長孫亦玉寧願相信是向詩詩有些誇大了,也不願意相信莫離如此記仇,而且她也覺得莫離不是這樣的人,莫離的性子就像是一個包子,任由捏掐她都是那個樣子,沒有理由一瞬間變得張揚起來。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莫離她更是不喜歡,讓她心裡有種及其不安的感覺。
方纔是商丹朱與莫離,現在是商丹朱與施雲菲,老祖宗到底是要維護商家的人,因此便輕輕責斥了那商丹朱兩句:“你十四嫂子跟着雲菲都說是戲言,你叫什麼勁兒,以後不許在提了。”話是這樣說的,可她也依然沒有讓商丹朱給施雲菲道歉。目光落到施雲菲身上,顯得十分的慈愛,拉着她只向亭裡走去:“不要與丹朱生氣,來陪我老婆子坐坐,一會兒給你玩意兒。”
老祖宗雖然沒有叫商丹朱賠禮道歉,卻是已經開了金口,要給她禮物,又這般親暱的拉着自己,施雲菲自然是不好在開口鬧下去了,那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老祖宗坐下身來,大夫人等人也纔敢坐下,只聽老祖宗冷着聲音吩咐道:“方纔的那事兒便不要在提了,都給我把舌頭放在肚子裡,若是傳來出去,對雲菲有什麼不好,我可饒不得人。”
莫離是得了便宜又賣了乖,拿着老祖宗的那沉香扇細細的賞着,“這得賣多少銀子啊?也算是我的私有財產了,姑姑你可得給我收好了。”
一旁的瑛姑姑才聽得柚子將沁園的事情說來,見莫離這小人得志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姑娘您倒是出息些,何況這等物品都是玩賞的,你倒是好,直接就給看成了銀子。”一面將她贏來的那些首飾都收進箱攏裡頭,朝着莫離交代着:“以往雖然總是與姑娘說這羽翼未豐,不宜張揚,可是現在瞧來,若是在一味的沉寂下去,怕是小丫頭都想出來欺負了,只是今日這事情,無疑是將那南平侯得罪了,姑娘可是有什麼打算?”
“南平侯嘛?”莫離清麗絕美的臉龐上揚起一抹歡快的笑容來,“不是我婆婆的盟友麼,那既然是如此,從一開始即便我不去招惹他們,他們也是沒有打算放過我的,即是如此,何不先下手爲強,眼下就這施雲菲名聲一事,也夠得他們忙一陣子的了。何況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那婆婆清楚得很,今日這事,料她也只會當做偶然而已,而且她那麼自負的人,自也不會高看於我。”莫離分析的十分清楚,主要還是她瞭解長孫亦玉的性格,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殆!
Wωω☢тTk Λn☢c○
只是還是瑛姑姑的那句話,自己羽翼未豐,此刻仰仗的全是商墨羽罷了,不過既然有勢可以借,爲何不用?
聽到莫離的話,瑛姑姑只覺得一陣欣慰,心道姑娘總算是看清楚這形勢了。不過說起來先前也是她們想得太簡單,竟然以爲姑娘能平平靜靜的安度此生,可是卻沒有想到,我不犯敵,敵仍犯我。沒有一味忍讓的道理,所以即便她不希望姑娘活得太累,可卻還是希望姑娘能拿出魄力來,該出手時便出手。
“姑爺今日出去了麼?”莫離突然問道。
柚子一怔,隨之纔回道:“好像是東廂的書房裡頭。”
“哦。”莫離應了聲,一面朝瑛姑姑望去:“想來明日該揭榜了吧!”
“嗯,都到這魁首姑爺是拿定了,外面的都賭上了。”瑛姑姑回着她的話。
莫離眉心一凝,眼光中頓時閃過一陣光彩,“一比多少,三甲都押了誰?”自己倒不如也去賭上一把。
卻只聽瑛姑姑回道:“這狀元押的自然是咱們姑爺,榜眼是丞相府少爺明姜,探花好像是絳州陸越峰。”
“世家子弟參加科舉的應該不多吧。”莫離捧起茶水,抿了一口,擡頭笑着問道。現在大多的世家子弟都是不學無術,到了年紀不是父輩舉薦,就是直接掏銀子捐官,這樣的大秦,哪裡來的棟樑之材,如果這個七皇子果然是個有着雄才偉略的那自然是好,若是也一味的昏庸,與先皇一般,不實行改革的話,縱然有商墨羽的支持,也難!
果然,只聽瑛姑姑回道:“這京城的世家子弟裡,連着咱們姑爺跟着這位表少爺,其實也不過十位而已,其他大都是外地來的學子。”
莫離沒有繼續在問下去,只直接向瑛姑姑吩咐道:“姑姑看我手上還有多少現銀,都拿去押上姑爺吧。”
瑛姑姑卻是愣住了,“姑娘你別是今日小勝,便沾沾自喜,這可不是玩笑的。”
“我曉得,贏了是好,輸了也好。”輸了只管找商墨羽要去,難不成他連這點銀子也賠不起麼?
見此,瑛姑姑只好去了。柚子卻是十分的好奇,也想去試一把,只朝莫離笑道:“姑娘這會兒沒事吧,我去拿二兩銀子請姑姑幫我也押姑爺去。”
莫離一笑,“去吧!”
待她去了,月酌卻是來了,“奶奶,爺請您過去。”
“哦。”莫離應了聲,也沒耽擱,便起身與她一道過去,只是見月酌似乎不如往日歡快,不禁問道:“今日怎這麼安靜?”
月酌卻是有苦難言,也不知道誰惹了爺,今日一直唬着臉,好似自己借了他的米還了他粗糠似的,倒茶不過是慢了一會兒,只差沒將自己這小手給折了去。此刻聽到莫離的話,也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哎”
到了東廂這邊,意外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在書房,而是負手站在小溪上面的竹橋上,他身後不遠處,有幾株火紅色的楓樹,以及假山旁側的翠綠一叢翠綠青竹,一條條紫藤蘿從假山上蔓延而下,只可惜這個季節是沒有了花的,有的只是比翠竹淺了幾分的綠意。沿着假山,便佈滿了正開着紫色小花的雪見草,一隻延續到小溪邊上。
襯着這身後的幾樣鮮豔顏色,使得一身月牙白的長袍的他,更顯得出塵絕世,幾縷髮絲被這秋風帶起,隨意的飄散,無形中生出了些一種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狂肆,這樣的他,不似莫離眼中溫潤如玉的商墨羽,有些陌生。
月酌沒有跟過來,只在前面的小曲郎裡就停了下來。莫離收回目光,便走來過去,直到了算不得寬的小竹橋邊,才停了下來,“都說你這狀元是拿定了的,你還有何不高興?”
商墨羽側過頭來,看着莫離,眼神甚是認真,比他們每一次歡好的時候都還要認真千百倍,好一會兒,才垂下眼簾,長長的睫羽將他眸中閃過的不解給掩住,溫潤如玉的聲音突然而起,問道:“你究竟是哪裡好?”
這問題有些問的突兀,使得莫離愣了一下,隨之回過神來,挑眉朝着商墨羽瞟了一眼,正色道:“我哪裡都好!”
商墨羽嘴角勾起,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狂傲從他的臉上散開,然後仔細的打量起莫離來,“夫人何來這樣的自信?”便是他,便是容華,他們都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莫離同樣打量着他,慢慢的走過去,伸手勾起他的脖子,小臉往他湊了過去,吐氣如蘭,溫熱的香氣拂過他的臉頰,卻是又不曾碰到他半分,聽她笑道:“目前我的自信是來至於夫君你。”莫離不得不承認,女人的尊貴都是男人捧出來的。就如同那些進宮的女子,有的成了宮女,有是卻是娘娘,成爲娘娘的無非是因爲她們成了皇上的女人罷了,因爲有這個男人寵愛過,所以纔有了這一份尊貴。
莫離的底氣也是來自於商墨羽對自己的寵愛,其實也算不得如何的寵,只是關鍵他的身邊,似乎從來也就自己這麼個女人,不求以後如何,但是以目前的情勢來看,莫離是他唯一的一個女人,所以莫離現在就仗着這個勢,纔有瞭如此的底氣。
商墨羽聽到她的這話,不但沒喜,眼中的卻是多了一分戾氣,“那麼過一陣子,夫人是不是該自傲了?”
“哦?”莫離有些不解,也覺得現在不用裝病的商墨羽,似乎本性露了出來,從前的他,在是怎樣的生氣,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戾氣,一時間心裡竟然心虛起來,摟着他脖子的手腕也些僵硬起來。
身子突然被商墨羽推開,莫離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聽他變得幽冷幽冷的聲音說道:“那位柳公子如今可是爲了你,可是改變了不少!”
比如?莫離期待他繼續說下去,究竟改變了多少,可是商墨羽的話卻已經落了餘音。難免是有些失望,淡淡的應了一聲,“那又如何?”
“是啊,又不如何?”商墨羽聽到他的話,將她的那句話也重複了一番。卻是聽見莫離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你不會是嫉妒吧?”說來也實在是莫離的痛,成親大半年她還沒見過商墨羽吃過一次的醋,不過這柳文洲離的甚是遠,而且與自己現在是舊情不在,新仇剛起,哪怕現在他成了燕國第一人,他於自己也只是在仇人那一列之中。
商墨羽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自在,隨之恢復那一臉的冰冷,“夫人多想了。”說着,便轉過身下了竹橋,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便拉着她朝那書房而去,不過卻是沒走到,便頓住腳步,回頭朝着一臉不解的莫離露出一抹邪笑來,“夫人····”
莫離心下突然有些不安起來,慌忙掙脫開他的手,“光天化日,夫君還是多去看看書吧!”說着便要轉身跑。只是才踏了一步,便叫商墨羽一把圈住腰身,整個人被他帶到懷中,掙扎不得。商墨羽從她的身後抱住,二人的身軀完美的貼在一處,不留一絲的縫隙,可是從來他們夫妻在外面都是相近如賓的,最多也就是個小小的牽手罷了,所以他突然的舉動,到底是有些嚇到莫離。
此刻是花容失色,慌張的朝着四周望去,正欲開口,卻突然感覺到耳尖一陣溫熱,隨之全身一陣顫慄,聲音啞然止住,只聽商墨羽已經恢復那一貫溫潤的聲音:“夫人,可是喜歡這樣?”
“你······什麼時候竟然也如同那些紈絝似的,光天化日之下·····”莫離的話還沒說完,便叫那商墨羽給悠悠打斷:“爲夫本身就是紈絝!”
於是,莫離又啞住了,她怎麼忘記了,若不是身體孱弱一類的,他早就是個標準的紈絝子弟了。一面掙脫着他的鉗制,一面擔心道:“院子裡有人,你是紈絝你不要形象,我卻是要的。”
商墨羽聽到她的這話,突然開懷笑起來,一面將手鬆開,莫離一得了自由,立刻退開身子,與他之間的距離拉看三步有餘,“今日我把南平侯家的嫡小姐給惹了。”
“我知道。”商墨羽的神色悠然,溫潤優雅的回着她的話,好像他當時也在場一樣。
莫離難免是有些詫異,烏黑明亮的眸子緊緊的盯着他,“我來可不是聽你說‘你知道’的。”
“那夫人想如何?”商墨羽笑問,態度裡透着幾分儒雅,此時此刻的他,纔像是個從考場裡出來的儒生。
這個莫離倒是還沒有多想,而且她覺得她現在不用想這個,需要想的是,她那父親來了,又該如何回了他的話。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莫離這纔想着,柚子卻是急色匆匆的過來,與他們行了禮,便朝莫離稟道:“姑娘,老爺來了。”
“來的真快!”莫離眉心一凝,“就叫他在抱夏等着吧,不必領到廳裡來了。”
柚子應了聲,便先去了。莫離看了一眼商墨羽,卻是齜了齜牙,卻見那商墨羽突然揚脣一笑,“一會兒三管家會過來,爲夫便在這裡等着他了。”言下之意,他這個女婿是不打算過去的,也不願意跟莫離承擔這樣的苦······
莫離向來是知道他是個什麼人的,這莫長卿連着自己的避之不及的,又何況是商墨羽這個女婿了,所以也沒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得了他的這話,便轉身走了。
且說這莫離賭贏了施雲菲的事情,纔不過兩三個時辰的功夫,不止是傳遍了整座商家大宅,連着整片京城,也都小小的轟動了,不過叫人震驚的不止是莫離把施雲菲贏了,而是她如何贏的。
不過那些曾經因爲這個賭局輸在施雲菲手下的儒者卻是道,莫離這不過是婦人手段,登不得大雅之堂,而且還拿人家的名聲來賭,實在不是君子所爲。
當然了,莫離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婦人,她不用忌諱那些。
又有人贊莫離膽大的,竟然敢這樣的話來贏了施雲菲,一時間都覺得有戲可看了,一個是施家大小姐,一個卻是商家十四奶奶。
與商家其他幾房的奶奶相比,莫離這個十四奶奶卻是叫人最是好奇的,她的出身在京城的貴圈之中,算起來是最貧寒的,不過卻能得到老祖宗的疼愛,而且聽說正是因爲娶了她,十四爺的身體也比以往好了許多,連着科舉都能參加了,這還不算得是什麼事情,最重要的是那商墨羽娶了她之後,原本的兩房姨娘少了一房,而這剩下的這一房幾乎已經快叫人忘記了,而且更沒有新娶新納,便是那晚了莫離一起進門的瓊華郡主,說的是平妻,可是如今卻是堂也沒有拜,就給商家退了回來。
由此可見,這個十四奶奶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可是從商家那裡打聽到的卻是,這莫離不是個什麼了不得的,從來都是個軟柿子,仍由誰都能捏,所以世人不得不感嘆,這個女人真真是好福氣好造化,如此的性子在高門大戶之中,竟然還能好端端的活着。
果然啊,低調纔是王道。
急火急燎的莫長卿,總算是見到莫離來了,二話不說迎上去揚手便要給她一個耳光,與此同時只聽他高聲責罵道:“我莫長卿怎養了你一個不知道好歹的女兒,人家施姑娘給你臉面,與你賭一局,你卻是不知道好歹,如此害人家的名聲!”
對上他迎面而來的巴掌,莫離沒有躲,不過是莫長卿卻因看到她身後的瑛姑姑,方將手縮了回去,而臉上的憤怒卻是越發的濃郁了,眼睛裡的怒火幾乎都要噴出來了。
“她是個什麼,難道還需要我弄六尺神壇板子將她歸供起來不是?在說既然是打賭,輸不起就不要賭,何況我已經十分客氣了,現在是她自己大言不慚的說隨意我說什麼的。”莫離瞥了莫長卿一眼,不知道在他的心裡,爲何把自己貶低得一文不值。
一旁的瑛姑姑也冷冷的開了口,“這裡是商家,姑娘現在是商家的十四奶奶,正經的嫡系,老爺說話還是注意注意自己的措詞!”
瑛姑姑雖然是下人,可是莫長卿卻是惹不得她,而且她這話也不是哄騙自己的。一時間回悟過來,方纔自己太過於着急,竟然忘記了,莫離現在的身份也是京城貴族了,與施家的那嫡女是不相上下的,只朝着四周瞧去,卻見那些站得跟松樹一樣直的丫頭們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對於莫離的怒氣卻是沒有消,想來這莫離現在是個身份高貴的了,可是不但沒有給莫家帶來什麼好處,反而將莫家害得不慘,如今那施家不敢找商家的麻煩,可是他們莫家人家一個腳就能踩死。如此也難怪莫長卿在聽到流言以後,第一時間來質問莫離。
莫離見莫長卿那神色,不禁問道:“莫非老爺來,是讓我去與施家小姐道歉的?”
果然,只聽莫長卿說道:“你自然是該去道歉的,難道你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麼完了麼?若是不道歉,那施家如何想你的爲人,以後你然後在這圈子之中立足?”
莫離覺得她這父親實在是想的太多,管得太寬了,脣角冷冷一勾,冷笑聲輕輕溢出,“他施家如何想那是他施家的事情,至於這貴族圈子,我如何立足似乎也不用你擔心吧!你左右是進不去的,不怕擔心丟人。”莫離說到此,目光轉向莫長卿:“他施既然是輸不起,以後也就別讓她女兒在賭了。”
“你·······”莫長卿聽到莫離這般膽大妄爲的話,一時間氣結,直覺血氣衝鬧,兩眼所見模糊,耳朵裡竟是嗡嗡聲音,幸得這一次帶了小廝一起來,那小廝見此,只趕緊將他扶着坐下來。好一會兒,那莫長卿才恢復過來,只是神色依舊不好,只見他捶胸頓足的嘶喊道:“我莫長卿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才養了你這樣一個不孝女。”
莫離也表示很想問問老天爺,爲何容夫人會嫁了這麼一個男人,自己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爹?“老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那就請回吧!”說着,沒等莫長卿的話,便示意瑛姑姑走了。
莫長卿瞧見她就這麼走了,眼中的憤怒轉化爲一抹冷意,那個寧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念頭頓時又浮了上來。
“老爺那裡,我應是沒有什麼把柄在吧!”莫離突然頓住腳步,朝瑛姑姑問道。
瑛姑姑她們做事情向來都是乾淨利落的,而且容夫人又是個心思慎密的,自然是沒有,只是老爺這人太過於偏激,也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倒是沒有,只不過我卻還是有些擔心,方纔老爺那眼裡的殺意,姑娘可是瞧見了。”
“沒有便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姑姑你又不是不曉得,孰輕孰重,他比你我還要清楚,即便我不得他用,他不會捨得將我這頭上的名份毀了,畢竟這比五姨娘那裡的親戚分量更重了幾分。”莫離說着,沉思了一會兒,只轉頭向瑛姑姑說道:“五娘那裡,不得善終。”
瑛姑姑不曉得那紫水芙的事情,因此聽到莫離這話,難免是詫異住了,“姑娘是想?”她是不贊同莫離親自動手的,畢竟見不得五娘好的,還有五奶奶跟着她的兒女吧!
卻只聽莫離說道:“不是我想,而是已經早就成了定局!”五六個月一直在房間裡養着紫水芙,那腹中的胎兒已經變行了,也正是這樣,莫離纔沒有在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去。因見瑛姑姑眼中的好奇,見着旁側沒人,才小聲與她說道:“五奶奶下手早,我也只是隔岸觀火罷了。”
想來五奶奶也是知道自己曉得的,卻從來沒有點破,每次見面都是從容自若的,所以莫離覺得,也許這鄭覃也不似表面那樣的善良溫和罷。
莫離下午去了針線房瞧了一會兒,秀娘們也勤快的,已經做了幾個院子的衣裳,正準備打發人送去,正巧遇見二夫人也在,便與她問了二叔的身體狀況,聽着是好的,方放了些心。
其實一直以來,莫離都是覺得,若是商墨羽沒有去北海尋二叔,那麼也許此刻那個孩子就是孩在的。
“對了,十四現在身子好了不少,我一會兒我讓箜兒昨日作的幾篇文過去,讓十四與他指點指點。”二夫人笑着說道,眼中對那商墨箜的關心絕非假意。
莫離自是應了,反正也不是找自己看,一面算着日子,“院裡的桂花都出了花蕾,這中秋也快到了,我那邊是要自己做些月餅送人的,要不要替二嬸也做些。”
二夫人聞言,心下是歡喜的,“罷了,你也是忙的,何況若是十四真的有心入朝爲官,以後就更是忙了,這月餅我也就不做了,何況廚房那裡每年都有分發的,多了也吃不完的。”
是啊,莫離竟然忘記了,商墨羽是要入朝爲官的,到時候接了榜,那麼就有的他忙。不過眼下他的身體漸漸的好了,若是留在家裡的話,確實不大安全,倒不如去官場混混,也叫家裡那些管事的爺們放心。又與二夫人說了幾句閒話,便各自回了。
用了晚膳,商墨羽在給商墨箜指點,莫離便先回房,泡了熱湯,總覺得身子是輕鬆了許多,倒頭便躺了下去,卻想到昨晚商墨羽的所作所爲,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其實早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可是這幾日他的變化,莫離有些接受不過來,特別的他的喜怒無常,好幾次莫離都有些懷疑,她這枕邊人是不是換人了,可是他卻又依舊是他,越發是如此,莫離就越是琢磨不透,這商墨羽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想着想着,那門口便響起丫頭請安的聲音,莫離一怔,隨之把被褥拉到身上來。
此刻還早,門口的丫頭們也都還在,商墨羽似乎也不大喜歡寢房外留着人,因此進門的時候便將她們都給遣散了,莫離在屋子裡聽到,不禁有些心虛起來。
商墨羽進了屋,便直接進了裡間,卻見莫離已經睡着了,只是瞧見她那煽動着的睫毛,脣角不由得一勾,闊步朝着牀邊走過去,一把將被子掀起。
莫離自然是假裝睡着的,見他掀了被子,便也就睜開眼睛來,先是不悅的瞧着商墨羽的舉動,然看到了他那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怎的,竟然有些膽怯起來,便扯了個笑:“夫君,今日我來葵水了。”
商墨羽的眼神一直看着她,聽到她的話,淡淡的應了一聲:“嗯。”還沒容莫離鬆一口氣,卻聽他問道:“我記得不是十五麼?今日纔是初三。”
莫離聽到他的話,臉色不由得黑了起來,“是你記錯了。”
商墨羽見此,卻是開懷笑起來,垂頭朝她的臉靠近過去,宛若春水般溫柔的眼神,好像是染了蜜一般,透着些甜甜的味道,又聞得那溫柔且清澈如玉的聲音喚道:“夫人,怎麼這幾日你總是躲着爲夫?”臉上,是理直氣壯的委屈。
縮了縮脖子,莫離別開臉,可是卻避不開他身上那股似龍涎香味,卻又如同青草味道一般清香,以及屬於他的男性氣息,一陣陣的灑滿了莫離的臉頰。聽到他的這話,莫離也是愣住了,她也不知道在躲個什麼,只是對他從前的依賴少了,反倒是多了幾分害怕,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他的話,最後只得轉過頭來,木木的看着他,“我也不曉得。”
商墨羽臉上頓時流露出一抹莫離曾不見過的悲慼,滿臉失望的擡起頭來,撐起了身子就這般站在牀邊,“原來夫人是嫌棄爲夫的了。”
沒有了他的氣息籠罩,莫離卻又覺得少了什麼,心裡有些空空的,又瞧見他現在的臉色,有些捉摸不定,他是真惱了,還是假意的?只從牀上爬起身來,盤腿坐在牀上,最後有些沒好氣的問道:“你哪知眼睛看着我嫌棄了?”
商墨羽卻是沒有回話,側目過來,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到了外間,沒多時,便聽到隔壁的洗浴間裡傳來流水聲,方吐了一口氣,自己還以爲他這是生氣了呢!
只是這一夜,商墨羽卻是沒有碰她,只是摟着她便睡下,莫離還想與他說什麼,可是還沒容她開口,就聽到商墨羽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一時間竟然有些惱起來,只將他推開,背對着他睡。
卻曉得,在她轉過背後,那人微微勾起來的脣角。
商墨羽果然中了狀元,不過商家不同於別的世家,到底是以商爲重,至於這學識在好,也不如會做生意好,因此便是商墨羽三元及第,也不算得是多大的榮耀,不過各房都打發人來祝賀了,莫離也就忙了起來,沒空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至於那商墨羽,則進了宮裡去面聖,莫離原本還是挺敬仰這個掌着衆生生殺大權的主的,可是在商家待的時間久了,卻發現他這個皇上也不怎樣,不過其他的幾國就不曉得了。不過莫離也不用多想,她能不能離開商家都是個問題呢!
看着滿屋子的禮物,那柚子卻是高興不起來,卻是拉着莫離問道:“姑娘你什麼時候讓瑛姑姑去取賭金啊。”她現在是無比的後悔,早知道昨日多押了一些,又是三倍的賺率。
一面又興匆匆的給莫離說道:“幸虧咱們只押了姑爺,若是連着那位表少爺一起就虧死了。”
莫離只曉得商墨羽是中了狀元的,卻不知道榜眼探花落入誰家,因此便朝柚子瞧去:“表少爺多少名?”
卻見柚子笑得沒心沒肺道:“好像沒在前十,至於那探花則是相州的趙允,探花便是陸越峰。”主僕倆正說着,便有小丫頭進來稟報,“奶奶,親家老爺來了。”
莫離倒是沒有什麼詫異的,畢竟嘛,女婿中了狀元,他能不來麼?只是他確定來能拿到什麼好處麼?莫離這纔想着,卻見莫長卿已經進來了,身邊還跟着王氏,那王氏的目光卻是沒有在莫離的身上,而是這滿屋子的禮物,看得兩眼發光,幾乎是能聽到她吞口水的聲音了。
------題外話------
盜版的同學請晚一天在搬文,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