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8-31 18:03:20 本章字數:5723
聲音裡難以掩飾的激動,像是一道急流洶涌而汌流,與他的話同一時脫口而出:“主子的意思是,那位夫人就是咱們夫人?”
商墨羽沒有回話,天知道他現在有如何的擔憂。夾答列曉所以不敢應白扇的話,因爲他怕在給白扇一個肯定的時候,也給了自己一個確定,可如是到時候那人非她的話,豈不是又要失望。
他從來都是個驕傲的人,在沒有與她成親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內,包括這份婚姻。他當初看好她的就是她對生活的這份淡然。可是他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有看到莫離的內心。所以他也只是猜中了開頭,而沒有猜中結局。因爲這個過程之中,他才發現莫離並非像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對所有的事情都表以一副無所謂,她也跟大多數的女人一般,幻想着愛情。
當然,商墨羽也沒有忘記,莫離曾經所說的那句話。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莫過於愛情跟孩子,若是愛情沒有期盼的時候,那麼最重要的便只是孩子了。這些年來,他不止是一次的在想,若是她還活着,卻又不願意回到商家來?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已經對這所謂的愛情失望了。或者說,是對自己失望了。
其實,當初她在跟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商墨羽心中還不以爲然的,可是等到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時候,他的心裡突然生出來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就像是被母親遺棄了的孩子一樣。那樣錯綜複雜的感覺,他不知道是該怎樣的形容,不過他卻曉得,他對於那些陰謀已經不感興趣了,什麼七皇子,什麼大秦皇朝,他一瞬間都沒了興趣,那時他只是想回到長生閣去,過着那種‘玩物喪志’的日子。
商墨羽擡頭來,一臉的平靜,可是那微垂的眼眸裡,卻是驚濤駭浪翻涌不覺,修長是手掌輕輕的撫着檀木椅扶手上的浮雕紋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這幾年,你也夠累的。”
白扇到底是他身邊的老人,對於他的喜怒也是頗有些心得的,所以即便主子此刻是平靜的,但他卻能感受到他內心的不平靜,沒有敢在多言,抱拳行禮,便退了下去。
室內又恢復了以往的沉寂,窗戶處厚厚垂下來的黑色窗簾,將窗外的一切繁榮花日全部的隔絕,整座大廳裡,最後只看得見那廳中四根浮雕柱子。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門縫裡射進來,格外的耀眼,商墨羽擡起頭來之時,們卻又已經合上來,進來的是一位俊美男子。
商墨斂目光淡然的掃視了一眼有些頹廢坐在上面的十四,英眉一挑:“你後悔了?”
商墨羽怔怔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收回了眼神,卻是一句話沒有說。
見此景,商墨斂的脣角不由得微微的勾起來,露出幾分嘲諷來,動作優雅的撩起袍裾,在靠右邊的第三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一把摺扇從手掌中攤開,他目光看着摺扇上的題字,一面輕輕的扇着:“同樣是庶出,可是他們卻選中你作爲下一代的家主,還爲你謀了一個嫡子的身份,說實在是,我一直都很嫉妒。不過·······”他故意的將話打住,朝商墨羽看去,欣然一笑:“我現在卻不得不承認,你是個成功的陰謀家,商家的家主,確實該由着你這樣果斷決絕的人來擔當。”
商墨斂的話爲完,他今日似乎顯得比平日興奮了許多,臉上總是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如果當初是我,我絕對沒有辦法那麼對一個女人。”
這話落入商墨羽的耳中,卻是及其的諷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他對那藍家小姐不也是這樣麼?還讓人白白受了多年的活寡。若不是那兩個平白無故抱來的孩子,恐怕世人還不知道怎樣的恥笑那藍瀲灩呢!
原來從商墨羽答應幫月酌的時候,他就開始在盤算着對付大秦皇室,表面上長孫一族對他們商家算是客氣的,可是實質上,這些年來,皇上除了不斷的將皇室的人拼命塞進商家之外,還在各地暗中削奪商家的產業。夾答列曉雖然說樹大招風,可是這棵樹卻已經千百年了,早就成了精,這大秦能佔據五國之首,主要的功勞還是靠商家。
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帝那隱晦的貪婪之心,到底還是慢慢的暴露了出來,這般的話,商家豈能坐視不管!其實這也怪不得皇帝,只是他已經坐上了那個位置,面對商家,他不得不生出危機感來,不得不弄點小動作來安慰自己。
可是,恰恰是皇帝的不安,使得商家開始後悔將他捧上帝位。所以,新一輪的皇室計劃,便開始慢慢的形成。而商墨羽便是這個計劃的領導者。
然太子與施家的鬥爭,顯然是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效果,所以便把這個一直在暗地裡籌備的七皇子擡上水面來,他甚至去過了一把官癮,給這七皇子實實在在的拉了許多官員靠過去。讓他有了足夠的力量與太子和四皇子較量。
不過有句話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皇帝已經先開始打商家的主意了,所以這個七皇子也與他父皇一般,在得到商家的好處之時,他也對商家心生出了畏懼!有道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於是七皇子毫不猶豫的便開始先對付商家的人。
雖然七皇子對付商家,對付商墨羽,成了這個計劃裡的意外,不過商墨羽正好順着這意外,重新讓自己病倒臥牀!而將莫離接走,卻是商墨斂的主意。
他覺得莫離總是在商墨羽的身邊,遲早會發現端倪的。而商墨羽也同意了,接下來的事情,一件件水到渠成,商墨羽成功中毒,所種之毒,神醫公孫笑也束手無策,然後進入休眠期。
其實,他不過是從小開始修煉商家的秘法武功,所以會長時間的進入休眠期,而正好他幼時身體不好,時常臥病在牀,所以正好利用這一點,他輕巧的將前面六層心法練成,而這最後一層,也是最難的一層。
可是現在七層已經是功德圓滿了,卻沒有理想中的高興,也沒有體會到了那所爲的成就感。
“她有消息了。”商墨斂不知怎的,突然開口說道。臉上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漠。
商墨羽聞言,不禁蹙起眉頭來,目光裡透着一股寒涼,好似自己最喜愛的東西給人奪了去似的,“你什麼意思?”
商墨斂背對着他,幽暗的光將他欣長的影子拉到柱子上去,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大堂之中,顯出幾分生氣來。他的聲音輕輕的,帶着幾分縹緲的味道,卻是沒有回商墨羽的話,而是自顧的說起從小的事情來:“從小你的天資聰穎,父親和祖母都疼愛你,給你的也總是最好的,從前我都只是羨慕,便是有的時候嫉妒,也不敢生出半點的想法來,可是現在我卻突然發現,我不是聖人,也不是你的影子,沒有必要壓制自己的喜好,也沒有必要總是活在你的陰影之下。”
“所以呢?”商墨羽瞪着他,臉上是毫不客氣的暴怒。
絲毫不受商墨羽的暴怒所影響,他依舊自顧的說着:“那年我去兗州辦事,突然想起祖母給你訂下的未婚妻子就是兗州人,不得不說,我當初看到兗州城裡的蕭條,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也正是這樣,我特別的想去看看你的未婚妻子。”商墨斂的臉上露出些笑容來,像是孩童般的純真,“那時候我心想,祖母也是公平的,要不然也不會給你訂上這麼一門婚事。”
商墨羽有些不安的從椅子上起身來,心裡突然想起他對藍瀲灩的態度,忍不住脫口問道:“你見過她了?”難道十哥他心中的女人一直是她?
商墨斂沒有回他的話,卻也沒有否認。兄弟倆就這麼站在大堂之中,隔了好一會兒,商墨斂纔開口說話,口氣裡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不容旁人否定,“我來告訴你她的消息,只是想跟你來一次公平的競爭。”轉過身,那雙淡漠疏離的目光裡透着幾分他獨有的冷漠,“這一次,我不會在讓你了。”
商墨羽回過神來之時,商墨斂早已離開。因爲他的話,心中像是堵了千斤重的石頭一般,揚手一掌朝着商墨斂坐過的椅子拍去,只聽‘碰’的一聲,那椅子被他的內力所彈起,飛打到牆上,上好的紫檀木頓時變成一堆廢材,木屑濺滿了地毯。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慕容躡腳躡手的進來,走到長案前,看着那一桌子凌亂的賬本,肉肉的小手便開始活動起來,將賬本收起來疊在一起。
無事獻殷情,無奸即盜。正在看着賬本的莫離猛然的擡起頭來,目光裡竟然充滿了防備之意,“想做什麼?”
慕容笑得十分奸猾可愛,若不是親眼看到,莫離絕對不會用這兩個好不相稱的詞語來形容他,因爲把可愛跟奸猾放在一起,真的太糟蹋這可愛兩個字了,可是此刻除了這兩個詞,她還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抱在一起,然後小步小步的朝着莫離的椅子靠過去。等他走過去的時候,那兩隻抱在一起的下手已經抵在下巴底下了,可憐兮兮的煽動着那長長的睫毛,滿臉情深的望着莫離:“阿孃,你還記得我生日的時候,你說的話麼?”
可是這麼惹人可愛的模樣,卻是不入莫離的眼睛,反而是白了他一眼,滿臉的不耐煩,一手拿起小毫,一手翻開賬本,眼睛又落到賬本上去,“說的多了去,你問哪一句?別給我婆婆媽媽的,直接說就是了,沒看老孃我忙着麼?”
wωω ⊙ttκΛ n ⊙¢O
癟了癟嘴巴,可是隨之想到阿孃也沒看,所以就沒有必要了,因此只有那聲音依舊保持着楚楚可憐的味道:“阿孃說要滿足我一個願望。”
終於到正題了。但是莫離依舊沒擡頭看他,一手將賬本錯誤的地方劃出來,一面道:“你不是說把這個願望送個月下了麼?”
慕容想着妹妹平日跟阿孃說話的模樣跟着口氣,心裡不禁想,莫非阿孃喜歡那樣的,因此便學着月下說話的動作來,小腳一面往地上跺着,一面撒着嬌道:“可是,可是人家現在想收回了嘛。”
莫離提着小毫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隨之轉過頭來,正好瞟見他那‘嬌美’的小動作。
下一刻,外面的知顏便聽見裡面傳出來的責罵聲:“你個死小子,不學好,哪裡學來這麼淫蕩的動作,看老孃不打死你。”
再下一刻,書房的兩扇門就猛然的向左右打開,然後是慕容的小身影跟着哇哇聲,一面跑一面哭喊着:“打死人了,我阿孃要謀殺親子啊。”
莫離在門口罵了一會兒,知顏費了好些口氣,才把她勸進去,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慕容只顧着往前跑,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而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停下腳步來,才喘了一口氣,就見那穿着一身新羣衣,頭上梳着飛天鬢,打扮得跟個小仙女似的月下。
一切都十分的完美,唯一不足的是,她的手裡拿着一塊點心,吃得津津有味的。慕容瞟了瞟她身後不遠處在亭裡的嬤嬤們,正從食盒裡拿出各種點心來。見此景,慕容心中不禁感慨起來,本是同胞兄妹,怎麼他的身邊除了些不入流的小丫頭,一個像樣嬤嬤也沒有呢?而妹妹的身邊,除了伺候穿衣打扮的兩個大丫頭,還有三個嬤嬤,管吃管喝管玩。
哎,想到此處,小小的心肝難免覺得有些悲涼啊。一屁股沮喪的坐在欄椅上,像是個小老頭般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月下盯着他看了看,便走過去,跟他坐下身來,學着他的模樣,垂着頭也嘆了一口氣。
見此,慕容不解的朝她看去:“你嘆什麼氣?”
“什麼叫嘆氣?”小姑娘就是可愛,天真的問着問題的時候更可愛,尤其月下本來就是個絕色的瓷娃娃。
“哎!”聽到妹妹的問題,慕容又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我的憂愁你怎麼會懂呢?跟你說了也是白說。”一面打量起妹妹來,果然覺得妹妹好可愛,難怪阿孃喜歡妹妹比喜歡自己多。
月下聽到他的這話,小臉上的笑意不退漸濃,“你不就是想跟阿蘿和亞目爺爺一起去汾城麼。”亮晶晶的眼睛裡,有種可以稱呼爲狡黠的光芒。
“是啊,連你都知道了,可是阿孃就是不知道,整日壓着我讀書寫字,我纔多大啊?”他依舊嘆着氣,表情是那麼的憂傷,根本沒發現妹妹眼神的變化。又忍不住的感慨起來:“別人家的孩子,像我這般大的,要月亮就不給星星,可是阿孃對我,別說是月亮,就是月餅也不給我,月下你說我是不是撿來的啊?”
“不是啊。”小姑娘想都沒想就回道,可是還沒等慕容欣慰,月下又一本正經的說道:“娘說你是她買首飾送的麼。”
慕容忍不住的黑了小臉,甚至是有些氣憤的站起身來,只覺得跟月下說話,就是雞同鴨講。只是這腳步才動,就見月下笑眯眯的問道:“我要是能讓阿孃準你去汾城,你會給我帶好吃的來麼?”
“當然會,你是我的最愛的妹妹。”雖然我有可能真的是首飾店送的,慕容心裡忍不住的腹誹着,一面應了妹妹的話。但是卻沒有指望妹妹能幫他,只不過還是很感激她的好心。
卻不想小姑娘當真了,“那你在這裡等我。”說着,也不等慕容回答,就朝着亭裡的嬤嬤喊去,然後不知道說了什麼,嬤嬤就抱着她去了莫離的書房。
慕容仍舊不相信妹妹,但是見她都去找阿孃了,自己也不好太傷她的心了,因此就到亭裡去吃着點心等她。約摸半個時辰的功夫,慕容覺得自己都快撐死了,就見嬤嬤抱着月下來了。
還沒到亭裡,月下就從嬤嬤的懷中滑下來,興高采烈的朝亭子走去,“你這一趟去,最低要給我帶市中零食,要不然下次我就不幫你了。”
“啊?”慕容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莫離派來保護他的兩個侍衛走到跟前來說話,讓他準備出發,纔回過神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幾乎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大哭大喊起來,“我真的是首飾店送的,嗚哇哇······”要不然阿孃憑什麼只聽月下的話?
月下蹙了蹙眉頭,不過不是因爲哥哥大哭大鬧,而是她的點心沒多少了。恨恨的瞪了瞪乾脆坐在地上哭鬧的慕容,“你個雞蛋,我幫你求情,你還把我的點心吃了,壞人。”
大家聽到她的話,不約而同好奇的朝着她打量而去,便是那在哭鬧的慕容也十分的好奇,自己怎麼就成雞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吃貨妹妹要說的不會是笨蛋吧?扯了扯嘴角,求證道:“月下,你是不是想罵我笨蛋?”一隻手好奇的撓着頭好奇的看着她。
月下一愣,側着頭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雞蛋和笨蛋不一樣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