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因爲至閏的緣故, 今天的春節來的要比往年早一些,而寒假也因此幾乎和元旦假連到一塊兒去了。

元旦假一到,本來當舍監就只是爲了查案方便的苗韺還好說, 鐵打着心一定要查出苗韺之死真相的嘯風也就算了, 可就連當初聽起來只是說着玩玩的胡樂歆, 竟然也直接將元旦和寒假之間的工作日請了假, 跟着苗韺和嘯風一路來到了山南。

雖然元旦這個節日不大不小, 假期還有些短,但這絲毫不能阻擋人們出門遊玩的心。嘯風的車一開到高速口,就淹沒在瞭望不到頭的繳費隊伍之中。這隊伍雖說是隊伍, 但卻也在慢慢挪動,所以嘯風並不能像高速大塞車時那樣, 熄了火下車兜兜風, 只能一邊老老實實地坐在駕駛座上挪車, 一邊眼巴巴地看着隔壁快速移動的ETC通道,後悔着自己爲什麼沒有辦一個。

“話說, 樂歆,”嘯風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胡樂歆,“你這樣跟我們去山南真的好嗎?三兩天肯定是沒法回來的,元旦後學校不都要期末考試了嗎,你請假會不會有什麼影響?還有張珂那兒, 把他一個人扔在京州。”

嘯風只是隨意一問, 可聽了這話的胡樂歆, 卻不知道怎麼回事, 竟然嘆起了氣:“哎, 最近的事太多了,有些心亂, 想出趟遠門散散心。”

說到亂七八糟的事,嘯風就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移向了正坐在儀表臺上努力假扮擺飾的麻雀身上,將胡樂歆的煩心事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這個。可貝海茵本人聽了這位胡老師的話,卻絲毫沒往自己身上想,反倒是打量起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苗韺的表情。她發現,當胡樂歆說到“散散心”時,苗韺的眉頭皺了一下,卻又很快鬆了。

“看你們這樣子,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去那兒會有什麼危險?”苗韺看似隨口問了一句。

車上的人都聽見了她的提問,卻沒有一個人回答。

見狀,苗韺也沒再追尾,而是挑起半邊眉毛,摸了摸正躺在她膝蓋上打盹的淘氣。沒錯,躺在她膝蓋上打盹兒的,淘氣!

苗韺和淘氣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時候從“老虎唬着貓”變成“貓被擼到睡着”的,就連嘯風這個主人的沒能搞清楚。本來,出這趟遠門,嘯風是打算將淘氣寄養在寵物醫院的。可苗韺不知道又打起了什麼算盤,竟然耍着嘴皮子硬是讓嘯風將它帶着一起上車了。

淘氣一上車,還沒來得及單方面被苗韺收拾三百回合,就先與車裡的貝海茵來了個“鳥飛貓跳”,弄了一車各式材質與顏色的毛。然後,嘯風上車了,胡樂歆來了,苗韺也來了。三個人類一落座,車裡的馬戲團表演瞬間就摁下了暫停,貝海茵跳到了儀表臺上裝擺飾,淘氣則避瘟神似的試圖往嘯風身上躲,結果卻適得其反地被苗韺抓走了。

“我抱着,免得影響你開車。”這是苗韺拐走淘氣的光明正大的理由。

本以爲到了苗韺手裡,淘氣會再來幾場鬼哭狼嚎,可嘯風非但沒聽到淘氣的哀嚎,反倒聽到了不爭氣的咕嚕聲,它咕嚕着咕嚕着,在從出發到高速入口這短短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裡,咕嚕聲竟然就變成呼嚕了。

完了,自家兒子就這樣被拐了。這是嘯風的第一個想法。

等等,拐兒子的人是苗韺……這樣,好像也不錯?這是嘯風的第二個想法。

可第二個念頭一出,第三個馬上就涌了過來。他猛地意識到了,苗韺的原形是隻貓啊!還是隻顏值極高、身材極好的美短虎斑。人形時的苗韺會這麼享受地擼着淘氣,那貓形時的她呢?人是用手擼貓,貓與貓是……

嘯風不受控制地腦補着這個畫面:母慈子孝……個屁!苗韺貓形的時候,體型比淘氣還小。美短虎斑配英短藍貓,天生一對,呸呸呸!

還好淘氣早就絕育了……啊呸呸呸!!

嘯風整個人都不好了。

嘯風的心情不好了,他看向淘氣的目光也就不妙了。剛纔還幸福地打着盹兒的淘氣,突然覺得後背一陣陰涼,猛地一睜眼一回頭,卻難以置信地發現,這目光竟然是向來對它沒有最寵只有更寵的鏟屎官發出來的!

朕這是做錯什麼了?啊?啊?難不成鏟屎官這是吃醋了?覺得只有他一人能獨得聖寵,朕不能對其他人類雨露均沾?

這麼一想,淘氣心裡的那一股作死的倔勁兒就又來了。

大膽的鏟屎官,你吃醋是吧?那朕就讓你吃個夠!這麼想着,淘氣就馬上付出了行動,直接一腦袋往苗韺胸口蹭了過去,好似完全忘記自己曾經在苗韺手裡都遭受過些什麼恥辱。

嘯風平時也不是個喜歡和貓斤斤計較的人,可不知道這次是怎麼了,看到淘氣這得寸進尺的舉動,他氣不打一處來地,竟然從方向盤上抽出了右手,伸手就向淘氣抓了來。

沒想到,苗韺一句話將他的手製止了:“你開你的車,我管着淘氣就行了。”然後,她又揉了揉淘氣趴在她胸口上的腦袋,“你也別鬧,乖乖睡你的覺。”

“喵~”淘氣發出了一聲就連嘯風都從沒聽過的,溫順到有些嗲的叫聲。

“乖。”苗韺又摸了摸它的頭,還爲了讓它睡得舒服,把自己的手腕拿了過去給淘氣墊下巴。淘氣卻沒承這個情,硬是要貼在苗韺身上睡才滿意。苗韺竟然少有的慈心氾濫,還真的讓它這麼去了。看得連儀表臺上的貝海茵,都控制不住地用翅膀扶住額,擋住了痠疼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讓嘯風的牙齒酸酸癢癢的。

他嚴肅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決定了一件事:既然淘氣這小子這麼喜歡吃豆腐,那以後貓糧就換成豆腐好了。可他一邊這麼想,心裡卻有着那麼不爭氣的一小塊,竟然想着:自己要是也能變成只貓就好了。

倒是坐在後排,完全沒搞清狀況的胡樂歆,一句話給這場“宮廷大戲”摁了個暫停鍵:“對了嘯風,你不是養了兩隻貓嗎?要帶貓一起出門,爲什麼只帶了淘氣?”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是說小虎啊,”嘯風用餘光瞄了苗韺一眼,“她又離家出走了。”

“啊,離家出走了?那你不去找嗎?”

“不用找,過幾天就自己回來了。我留了門,她也知道怎麼給自己弄吃的喝的。”

“也是哦,流浪貓本來就和家貓的生存能力沒法比的。不過啊,”胡樂歆又說,“我印象中你提過,它不是沒絕育嘛?她整天這樣往外跑,你就不怕,她哪天給你帶上一羣小崽子回來?”

“……”

“……”

“……”

心知肚明“小虎”真實身份的一人一貓一麻雀,聽了胡樂歆這話後,臉上的表情說有多滑稽有多滑稽。如果說淘氣和貝海茵的滑稽表情是爲了憋笑,那嘯風的滑稽表情,可就是發自內心的“百感交集”了。“自己挖坑自己跳”,說的也就是他嘯鏟屎官大人了吧。

車裡的其他生物忙着各有各心思,可身爲當事“貓”小虎本虎的苗韺,卻沒事人似的幫語塞的嘯風接了話:“要是這樣,那我先預約上一兩隻,抱回去養着玩玩。”

“……”

“……”

“……”

抱回去養着玩玩?大姐,那是你的仔啊,你的仔!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和妖生出來的是妖裔——有着妖力的人類,那貓妖和貓、麻雀妖和麻雀生出來的仔呢?貝海茵懷着這個疑問,望向了苗韺。

你可以去試試。苗韺用眼神說出了她的回答。

和麻雀……還是算了吧。貝海茵試圖洗腦袋似的,猛地甩起了整個上身,試圖把剛纔那辣眼睛、辣耳朵的腦補,一分不剩地處理乾淨。

“欸,那我也要一隻。”全車唯一被矇在鼓裡的胡樂歆聽了苗韺的話後,做出了全車唯一一個正常人的回答。

這一次,嘯風搶在任何人任何妖之前,斷了話題繼續下去的可能性:“張珂那傢伙好像不太喜歡小動物嗎?而且,你別看小虎那樣,她對同類好像沒興趣,反倒像個人似的。”

“啊,哈哈哈——”聽見這說尷尬不尷尬,說不尷尬卻也怎麼聽怎麼奇怪的話,弄得胡樂歆的玩笑實在沒辦法繼續下去了,她只好乾笑兩聲,將這事翻了頁。

就在一車的生物忙着鬥智鬥勇的時候,車已經過了收費口,在高速上狂奔了起來。雖說是狂奔,可因爲嘯風的車底座高、自重重的緣故,在高速上跑起來,非但沒有過山車般的漂浮感,反倒還比城區跑跑妖平穩了許多。車開的一平穩,後座上的胡樂歆、苗韺懷裡的淘氣與儀表臺上的貝海茵,則不約而同的上下眼皮打起了架來。

就在衆人的呼吸聲徹底變成了呼嚕聲的時候,本來在一隻手玩着手機的苗韺,突然側頭問嘯風:“魯依依是你的同事,你有她的電話號碼吧?”

“有啊,怎麼了?”嘯風不知道苗韺葫蘆裡又賣的是什麼藥,可不知道是不是平時被苗韺使喚、忽悠慣了的緣故,嘴巴在大腦做出任何分析之前,就回答了。

苗韺還是那樣子的我行我素,有了嘯風的回答後,她就直接將嘯風的手機從儀表臺的手機架上拿了下來,將導航程序調到了後臺,從通訊錄找到魯依依的聯繫方式,將號碼填進了自己手機上那條已經編輯好了的短信的發送對象裡。

對於短信的內容,苗韺並沒有刻意遮擋,甚至是刻意想讓嘯風看到似的:“你猜的沒錯,現在來我之前說的地方。  ——苗韺”

猜?猜什麼?之前說的地方?什麼時候說的?哪裡?她倆啥時候又見過了?

“你這是……?”

“教訓一下秦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