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把所有的腦科權威通通找過來!聽到沒有!馬上!立刻!”厲爵西站在門口聲嘶力竭地吼道。
顧萌萌怔怔地望着他,不由得更加攥緊厲楚恆的手。
厲楚恆低眸,眸色黯沉,驀地鬆開顧萌萌的手,朝前幾步,一手拎過一個醫生,冷冷地問道,“你們是專業的,應該看得出來她是怎麼受到的傷?”
聞言,方寸大亂的厲爵西立刻轉過頭來看向厲楚恆,等待着答案。
“應該是反覆被重物擊到所致。”這個醫生不敢遲疑地連忙答道,“比如有人拿什麼重物敲她的頭,亦或者……揪着她的頭髮往牆上撞之類,後者的可能性較大。”
往牆上撞她的頭?!
顧萌萌震驚地捂住了嘴,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就讓她心驚肉跳。
厲老怎麼能這麼做,曼文至少替他們厲家生了兩個孫女……他怎麼能這麼對待她……
……
“砰——”
顧萌萌和厲楚恆聞聲望過去,就見厲爵西頹敗地雙膝跪到了地上,淚水涌出眼眶。
厲爵西整個人好像一下子憔悴脆弱了。
再沒有那個成熟穩重的長子厲爵西的風範……
厲楚恆鬆開醫生,冷冷地道,“把儀器推到隔壁房~間,有需要就再做第二次手術。”
“是,三少爺。”
醫生們忙不迭地開始收拾。
……
厲爵西在那邊跪了很久,顧萌萌和厲楚恆沒有上去勸他。
很久很久,厲爵西忽然像想到什麼似地撲到顧萌萌面前,抓住她的兩條手臂焦急地問道,“顧小姐,你剛說曼文說過話,她說過什麼?她說了什麼?!”
……
顧萌萌是最後一個聽到曼文說話的人。
“她說……她很早就愛上你了。”顧萌萌把曼文說的話轉告給他。
“她說了這個?!”厲爵西完全呆住了,眼眶早已被淚水浸透,雙手攥着顧萌萌手臂越攥越緊。
“嗯。”
顧萌萌點頭,被他攥疼也不敢吭聲,眉頭微微皺起。
厲楚恆一雙黑眸看過來,一聲不吭地走過來,強行拉開厲爵西的手,把顧萌萌拉到自己身後,並沒有指責厲爵西。
……
厲爵西若魂不附體一般,這才走到牀前坐下,以手背拭去眼淚,觀察着心電圖,觀察着曼文的呼吸狀況……
“老婆,醒醒。”厲爵西低聲道,聲音已經沙啞。
“老婆,我回來了。”
“老婆,我帶你和女兒們去度假。”
……
顧萌萌和厲楚恆退出門外,顧萌萌想到曼文醒過來後一連三句的“我老公呢”,鼻尖酸澀得難以自抑。
曼文最想見到的就是厲爵西,卻變成了跟顧萌萌是最後一次的談話……
這一晚,沒有人睡得着。
厲爵西另外找來的醫生在房~間內進進出出,厲爵西越來越壓不住怒氣,咆哮聲在這個夜晚不斷傳出。
因爲腦科權威在最短時間討論出來的答案也一模一樣,這個手術已經是成功的,保住了命,但曼文的大腦皮層損害嚴重……
……
中年夫婦做了不太地道的中國菜給他們吃。
顧萌萌和厲楚恆坐在餐桌前吃着,他們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而厲爵西……把送進去的飯菜通通砸了。
顧萌萌握着筷子撥着飯粒,她知道他們現在應該多吃點東西,這樣至少有力氣替厲爵西多分擔一些……
可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
曼文還躺在牀~上,不知道能不能清醒過來……
“這個還行!”厲楚恆夾了一塊紅燒肉到她的碗中,聲音低沉喑啞,眸光黯沉。
顧萌萌撥動肉,沒有吃下,低聲問道,“厲楚恆,你說我活到現在是僥倖,還是厲老在放風箏?”
……
聞言,厲楚恆握筷的手僵住,眸光凝滯。
“他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他要我什麼時候死就能什麼時候死,他讓我活着就讓我暫且活着……沒什麼能脫離他的掌控?”顧萌萌聲音越來越微弱。
“他要想殺你,你第一次出現在厲家的那晚我們就死了。”厲楚恆聲音低沉。
他說的是我們……
厲老若是殺了她,他也不會活……
顧萌萌看向他,注視着厲楚恆的臉,眉眼分明,英俊得完美,一雙瞳仁烏黑深邃,薄脣抿着……
相比厲爵斯和他女友,厲爵西和曼文,她和厲楚恆好了太多,他們還能走到這一步……還能坐在這裡對面吃飯,
相比之下,他們好像已經擁有了很多……
“你們瞭解厲老的過去嗎?”顧萌萌低聲問道。
“嗯?”厲楚恆擡眸看向她。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變成這樣的,你們知道他的過去麼?”顧萌萌不禁問道。
也許現在去想厲老爲什麼會是這樣一個人沒有任何的意義,可她想不通厲老做這些事,他能得到什麼?
“他是個□□者。”厲楚恆冷冷地說道,一句話解釋了厲老的所有。
顧萌萌低下眸,看着桌上的菜索然無味,光是想到厲老就隱隱覺得窒息。
他把兒子們一個一個逼到絕路,他掌控自己的兒子,做着□□者……有價值嗎?
也許,厲老不止身體有病,他連精神都是病態的……
他真的該好好治治。
……
最後,顧萌萌在厲楚恆的逼迫下,勉強把一整碗飯都吃了,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靠在他的肩上蓋着毯子熬着時間,從天黑等到天亮……
顧萌萌不時站起來往房~間裡走去看看曼文的情況,醫生們穿梭不停,每個人的神情都太過凝重。
厲爵西一個人坐在牀邊連位置都沒有動過一下,整個人憔悴不堪,一下子年長了很多歲似的……
已經是下午一點了,曼文還是躺在牀~上沒有動過。
她沒有短時間內病情反覆,只是……連眼睛也沒睜開一下。
顧萌萌被厲楚恆拉回來。
一羣醫生靜悄悄地退出房~間,朝厲楚恆恭敬地道,“三少爺,大少奶奶……能保住命已經難得了。”
這變相地就是說曼文已經可以定性爲植物人了……
顧萌萌一直強忍的眼睛瞬間濡溼了,靠到厲楚恆的身上。
厲楚恆一手摟住她的腰,冷冷地問道,“植物人也有甦醒的例子,加以治療多久能醒過來。”
……
一羣醫生神色凝重地面面相覷,隨即搖了搖頭,爲首的唯唯諾諾地道,“這個……實在不好說。”
植物人是有甦醒的例子,但更多的就是這樣熬着,然後死去……
“你們在說什麼?”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出來。
顧萌萌擡起頭。
只見厲爵西站在房門口,憔憔的面容,下巴上的青渣冒了出來,一雙眸冷冷的看向那些醫生,轉眸又看向顧萌萌,嘶啞地問道,“顧小姐,幾點了?”
……
顧萌萌回答不上來,她沒辦法回答。
“下午一點二十分。”厲楚恆替她回答,替醫生宣告結果。
這個時間點還沒有甦醒的跡象,就完全可以定性了……
厲爵西站在門口,整個人差點又跪下來,一手撐在門上,一雙眼睛裡佈滿血絲,失魂落魄的……
半晌,厲爵西忽然平靜地擡起眸望向他們,問道,“確定了嗎?”
幾個醫生又是面面相覷,同時點頭。
厲爵西點點頭,沒什麼意外的神情,擡步朝顧萌萌走過去,冷靜地問道,“她還說過什麼?”
“她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顧萌萌如實告知。
“……”厲爵西的眼眶泛紅,下一秒又沙啞地說道,“我是問,她有沒有說是誰下的狠手?是誰傷的她?”
……
顧萌萌語塞,不由得看向身邊的厲楚恆,不知道該不該說。
以厲爵西的狀態現在知道真相,後果……
“你看阿恆做什麼?和曼文最後一個說話的人是你。”
厲爵西聲音沙得厲害,有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我已經猜到答案了,只是要個確認。”
曼文不是普通人。
是他厲爵西名正言順的妻,是厲家的大少奶奶……
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
“是老頭子乾的。”厲楚恆替顧萌萌答道。
厲爵西仍是沒有意外地點頭,注視着顧萌萌問道,“爲什麼?”
“厲老不允許你們三兄弟有愛情,更不允許你們爲女人做事而耽誤了財團的正事。”顧萌萌出聲說道,手緊緊地牽着厲楚恆的手,“你剛被授權接管財團,卻計劃要陪曼姐去度假……被厲老知道了。”
……
聞言,厲爵西震驚地擡起眼,呆呆地看着她,“原來如此……”
怪不得曼文一直心事重重的,她是不是早被父親警告過?
而他卻一無所知。
他以爲……父親是個專制者,他不允許其她女人做厲家的媳婦,只准自己培養挑選的才行,所以纔會那麼對待老二和老三的女人……
原來不止是這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厲爵西重複地點頭說着,隨後往大廳外走去。
顧萌萌蹙眉,他要去找厲老?!
厲楚恆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保鏢衝出來攔住厲爵西。
厲爵西立刻拔出槍抵在一個保鏢的腦門上,聲嘶力竭地吼道,“誰攔我我殺誰!都給我讓開!”
保鏢求救地看向厲楚恆,厲楚恆眼眸深得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