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感激?
頂層的aer大酒店是個環境極端優美的用餐聖地,現場的工作人員拉奏着小提琴,讓琴聲繞在舒適的用餐環境中。
顧萌萌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往窗外望去,如那女經理所說,c市全景盡收於眼中,美得令人驚歎。
不知道她和楚世修的家鄉是不是全景也有這麼美。
“先生、小姐。”侍應生端着金漆燙的菜單上來,一手橫向一旁的望遠鏡區,“如果喜歡看夜景,那邊可以更好地欣賞。”
顧萌萌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那邊放着幾架天文望遠鏡。
有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那觀賞着,不懂男生在女生耳邊說了什麼,女生羞紅了臉,伸手去輕捶男朋友……
楚世修和樑暖暖在電梯裡擁吻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那是屬於情侶之間真正的默契與親密,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厲楚恆坐在她對面,點完餐後擡眸看向她,順着她的視線望向那邊的情侶,“怎麼,想看?”
“沒有。”顧萌萌神情淡淡地搖了搖頭,轉過頭來擺弄面前的白水。
厲楚恆隔着桌子伸手過來撫摸了她下的臉,因爲剛剛痛哭過,這張小臉現在乾巴巴的。
“去洗個臉。”厲楚恆不容置喙地落話,指尖在她臉上彈了一記。
“哦。”
顧萌萌跟着摸摸臉,皮膚的確太乾了。
顧萌萌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路過全透明型的電梯時,電梯正緩緩升上來,楚世修的身影也跟着緩緩而上。
兩人間的距離隔着電梯不過一米……
顧萌萌驚呆地睜大了眼,下意識地想要找地方躲,電梯裡的楚世修已經擡起眸來,一眼就見到了她。
溫文爾雅的臉瞬間充斥着難以置信。
“萌萌……”
隔着電梯,楚世修無聲的嘴型在叫她的名字。
顧萌萌驚得不知所措。
楚世修有些激動地雙拳敲擊在電梯門上,嘴裡不斷地喊她的名字。
電梯門緩慢地打開,顧萌萌落荒而逃。
“萌萌——”
這一次楚世修的聲響清澈地響起來。
顧萌萌心口從未跳得如此地慌亂,像逃難似地奔進女洗手間,重重地關上門落下鎖……
“砰砰——”
門被敲響,楚世修焦急的聲音隔着門響起來,“萌萌,你避着我做什麼?”
洗手間的人個個莫名其妙地朝她看來。
顧萌萌只好歉疚地衝她們笑笑,她一時心慌躲進洗手間,可她又不能在這裡躲一輩子。
鬧出大的動靜,被厲楚恆發現更加糟糕。
局面會難堪得一發不可收拾。
深呼吸後,顧萌萌拉開門,楚世修卻已經不在門外……
走了麼?
望着走廊裡稀少的陌生人影,沒有那一個溫文爾雅的楚世修。
顧萌萌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轉身想去洗把臉,楚世修驚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萌萌。”
顧萌萌僵住腳步,表情有些僵硬地回過頭看去。
只見楚世修和一個工作人員正走過來,見她出來後,楚世修衝工作人員歉疚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朋友已經出來了。”
“沒事沒事,楚公子有事儘管吩咐,那我不打擾兩位了。”工作人員低頭哈腰一番後離開。
顧萌萌站在走廊的牆邊,楚世修朝她走來,站在她面前,燈光照着他溫潤如玉的面龐。
楚世修的視線定在她的臉龐,斂去脣角的笑意,他的聲音有些僵,“爲什麼一見我就跑?”
他明白,九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們兩個人變得陌生,卻沒想到她會躲他。
“……”顧萌萌咬了咬脣,微微低着頭,擡起頭時一臉不在意的微笑,“人有三急嘛。沒顧上和你說。”
楚世修靜靜地看着她,沒說什麼,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顧萌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禁道,“你也來這邊吃飯?”
她明明看到他和樑暖暖下去了,怎麼還會到頂層來?
“吃過了,我……未婚妻落下包,我上來替她拿。”楚世修沒有任何隱瞞,往她身旁的牆上隨意地一靠,與她同側而站。
“是嗎?”顧萌萌勉強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呢,和男朋友過來吃飯?”楚世修緊貼着她身側而站,嗓音低而柔和,“之前通電話的時候你還不在c市,你生着病還到處跑來跑去?”
沒有任何一點質問的口吻。
通話時她說自己不在c市,這時候卻出現在aer酒店,他一點懷疑都沒有。
“我身體已經好多了。”顧萌萌說着站直了身體,脣邊泛着淺笑,一雙明眸看向楚世修,“你未婚妻還在等你,你先走吧。”
聞言,楚世修眼裡的受傷一閃而逝。
“萌萌。”
“呃?”
“你就這麼急着趕我走嗎?”楚世修低聲問道,嗓音低得幾乎聽不過。
心跳漏一拍。
她不是急着趕他走。
她是急着把自己驅離,不想讓他了解清楚她。
站在他面前,她有着太多的自卑。
不知道該說什麼,顧萌萌搬出厲楚恆做藉口,“對不起,他……還在等我。”
說完,顧萌萌轉身離開,眼眶又開始酸澀。
“萌萌……”
楚世修有些急切地從後攥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指腹被東西胳膊。
她的無名指上一顆淚滴狀的寶石戒指閃耀着奪目的光彩,小巧精緻,映襯着她白皙的手……
楚世修的視線有一瞬間凝滯,驚愕地看着她。
顧萌萌有些慌亂地將手抽了回來,牙齒咬着脣莫名地心慌。
只是一個戒指而已。
她又何必緊張……
“愛爾利之淚?”楚世修無法相信地看着她,又有些固執地抓起她的手,寶石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宣告着某種意義一般。
不可控制一樣,楚世修攥緊了她稍涼的手,攥得她吃疼地皺眉。
“楚世修,別這樣。”顧萌萌吃疼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楚世修卻不依不饒地抓住她,擡眸定定地看進她的眼裡,語氣近乎偏執,“你不是說戒指只有結了婚的人才能戴?你要結婚了?”
……
顧萌萌呆呆地看向他,連手被攥疼都沒了感覺。
他還記得她小時候說過的話?
他的記憶力怎麼會這麼好……到現在都還記得……她自己都快忘了。
不是,她已經忘了,連自己認定的某些東西都忘得徹徹底底。
所以她纔會戴上金~主送的戒指,沒有任何的感情意義存在。
戒指上面的淚狀寶石,更像是一個諷刺笑話的存在。
見顧萌萌不說話,楚世修攥住她的手更加急切地說道,“萌萌,你交過幾個男朋友?你今年才二十二歲,不急着結婚。你看清楚那人的品性了嗎?他對你真得很好?好到你可以把自己交給他一輩子?”
他在電話裡聽到的那個男聲,用那種絕對稱不上好的口氣喊她,她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
他對你真得很好?好到你可以把自己交給他一輩子?
楚世修一連串急迫急促的話讓顧萌萌紅了眼眶。
她的手還被他抓在手中。
他的掌心有着屬於他的溫暖,身上的薄荷香氣清淡。
交給他一輩子?
交給誰一輩子?厲楚恆還是楚世修?
一輩子的婚姻。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了,因爲他楚世修的未婚妻……不是她。
半晌,她紅着眼眶強忍着哽咽看向他,面無表情地問道,“楚世修,你也是二十二歲,你已經訂婚了,那你確定了嗎?”
確定樑暖暖就是他要的那個人了嗎?
聞言,楚世修一怔,鬆開了她的手。
看着自己垂下的手,顧萌萌的心第一次是空的,空得一片蒼白,什麼都沒有。
楚世修的臉也是一片慘淡的蒼白,語氣有些難堪,“我想過等你回來,如果知道今年我能找到你,我不會訂婚。”
找到她又怎樣呢?
給她一個交待嗎?告訴她,他要訂婚了。
像幼兒園教室黑板上寫的那樣,問她會不會祝福他,祝福他新婚快樂……
看着這樣的楚世修,她忽然覺得很不好受。
他以爲她的躲閃、逃避都是源於他沒早點找到她的緣故,所以他歉疚,所以他難堪……
可他不明白,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沒有生過他的氣,不管他做了什麼。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什麼事都變了。”
顧萌萌看着楚世修臉上的自責和慘白,緩緩擡起自己戴着戒指的手,語調有些冷漠,神情滿不在乎,“我沒有要結婚,戒指看着漂亮就戴了,何必非要有結婚的意義?”
“……”楚世修靜默地看着她,臉色依然蒼白。
擔心厲楚恆等急會出事,顧萌萌一路擦眼淚路快跑到用餐區,原來的位置上擺放着法式大餐,卻不見了厲楚恆的身影。
顧萌萌心下一驚,難道她和楚世修在走廊裡呆得太久,被厲楚恆發現了?!
顧萌萌有些驚慌地四下張望,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她的視線。
只見厲楚恆微彎着腰站在天文望遠鏡前,側臉的弧線完美,專注地調試着望遠鏡……
顧萌萌拍拍自己的臉頰,才走過去,不解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星星?月亮?銀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