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才能一了百了。
……
期間，顧萌萌一個人偷偷去看了表妹葉佳妮和厲爵斯。
厲爵斯如今身無分文，擠在葉佳妮的單身小公寓中，還在養傷，肩上的繃帶還沒有解下。
顧萌萌到的時候，葉佳妮明顯衣衫不整，衣服帶着皺褶，連釦子都扣得不整齊，臉色潮紅。
見到這一幕，顧萌萌有些尷尬，“我……來的不是時候？”
“我要謝謝你這時候來纔對。”葉佳妮感激地看向顧萌萌，把顧萌萌拉進屋裡。
要不是顧萌萌這時候過來，她已經被厲爵斯惹得意亂情迷了。
厲爵斯的調情手段超乎常人的高超，她這種只談過一次戀愛的女人根本招架不住。
……
“新年以來我們家的第一個來客，我太感動了，萌萌！”
顧萌萌剛把一些補品放下，就聽到一個透着浪蕩不羈的低笑聲傳來，有些揶揄。
顧萌萌轉過頭，便見厲爵斯身上只着襯衫長褲，襯衫大咧咧地半開着，露出堅實的胸膛，肩窩處的繃帶纏得明顯，一張臉血色不滿，但顯然他的氣色很好。
厲爵斯一頭不羈的金色短髮，一雙黑眸，挺拔俊逸的鼻樑，還沾着淡淡口紅的脣……
“我還以爲二哥會把我趕出去。”
顧萌萌淡淡一笑。
自從除夕那晚，厲爵斯當着無數人的面宣告脫離厲家，兄弟決裂……她還以爲厲爵斯再也不會搭理她們了。
聞言，厲爵斯笑了一聲，眼底一抹苦澀飛逝而過，一身流裡流氣地朝她走過來，張開一臂。“來，擁抱一下，讓你知道我多想你……”
還沒接近到她，葉佳妮便一掌拍掉了厲爵斯的手，“你沒看到我姐的肚子多大了？還抱什麼抱。”
厲爵斯反手便抓過她的手，輕而易舉地將葉佳妮拉到自己的身前，低頭貼上她的臉，低啞而曖昧地笑道，“你確定你不是在吃醋嗎？”
“我姐纔看不上你。”
葉佳妮很果斷地推開了她，朝站在一旁格外尷尬窘迫的顧萌萌道，“姐，你坐一會兒，我去衝些熱飲給你。”
“謝謝。”
顧萌萌點頭。
葉佳妮一離開，顧萌萌和厲爵斯就這麼相處着竟然沒有話了，厲爵斯混血英俊的臉上笑意逐漸斂去，坐到一旁長形桌前。
顧萌萌發現，厲爵斯身上多了一些經歷種種後的沉靜味道，彷彿塵埃落定。
顧萌萌走向前，將大片的窗簾拉開，讓陽光照進這間佈置優雅、簡潔的客廳裡。
“你的傷怎麼樣了？”
顧萌萌走到他對面的桌前坐下，輕聲問道。
“小事，我也不會犯傻真一槍殺了自己。”厲爵斯流氣不羈地道，滿不在乎似的。
“……”
顧萌萌沉默了，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厲爵斯比她想象中好很多，本來以爲他這種少爺身無分文屈就在這種小公寓中，不出幾天就會難受……
但事實上，厲爵斯表現得很自在，簡直像半個主人一樣，和這個小小的公寓，沒有任何的不搭。
“不是想勸我回去吧？”厲爵斯忽然很隨意地問道。
顧萌萌搖了搖頭，誰還能勸得動他這位少爺？爲了死去的女友，什麼都做盡了，爲了奠念一段沒有圓滿的愛情，甚至把自己逼到身無分文的地步。
他現在是從天上掉到地下，環境早已天壤之別，沒錢沒工作沒保鏢……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這麼做了，沒有任何的退縮。
現在看來，他自己也根本沒有再回到厲家的意思。
“是大哥要我照顧你。”顧萌萌實話實說。
“他怕我在外面會混不下去？”厲爵斯笑了一聲，有些諷刺，“反對得最厲害的是他，現在又裝兄長的架勢來關照我？！”
他一向和厲爵西不親近。
……
“二哥，我不是想跟你爭執什麼。”顧萌萌頓了頓繼續說道，聲音平淡，“可能是當局者者迷，等你跳脫出自己的世界後，會發現你這次做得太極端了。”
“……”
厲爵斯低下臉，脣緊抿着，沒說什麼，不反駁也不贊同。
“厲楚恆之前跟你的爭執，大哥在所有人面前的反對，僅僅是爲了你而已。”顧萌萌淡淡地道。
僅管在厲爵斯的眼裡，這些反對都成了對他的致命傷害。
挑起了多年以前被活活拆散到天人永別的痛苦。
那種痛讓厲爵斯的雙眼矇蔽，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以前……那麼善解人意。
“我們不談這些行麼？！”厲爵斯打斷了她的話。
在廚房門口聽着他們談得陷入僵局的葉佳妮適時地端着熱飲出來，不露痕跡化解掉沉默，“姐，真要照顧他的話，給他找份工作！我可不想養着一個閒人！”
“我是閒人？！”厲爵斯不怒反笑，一手撐着臉，隨即特別認真地道，“妮子，我會暖~牀，我不是閒人。”
葉佳妮的面上一熱，推開他，“在姐姐面前少胡說八道。”
“二哥是變相趕我走呢。”顧萌萌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隱瞞。
厲爵斯這種舉動無非是想讓她尷尬，讓她離去。
聞言，厲爵斯的臉色沉了沉，一雙眼看向她，過了很久才道，“萌萌，我現在是落魄了，但還不至於連照顧自己和妮子的本事都沒有。”
換言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
“二哥，你知道我沒有惡意。”更沒有什麼同情或譏諷、看笑話的意思。
爲什麼她現在覺得厲爵斯變得……很不通人情了呢？
“我知道。”厲爵斯斂下眼。
……
顧萌萌沒有再呆很久，便站起來離開，連熱飲也沒有喝一口。
走到門口時，厲爵斯走了出來，低眸看着她的肚子問道，“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還有幾個月呢。”顧萌萌笑了笑。
“孕婦開車？”厲爵斯皺了皺眉，“我送你回去。”
說是送，但厲爵斯受了傷不能開車，只能坐在她的副駕駛座上，坐着她的車陪她回去。
來之前，顧萌萌是想到了很多話說的，比如如何委婉地開口幫助他們，比如間接探聽一下厲爵斯的意思，讓他回到厲家……
但，她想了那麼多通通沒有說出口。
開出一段路路，顧萌萌聽到厲爵斯用難得正兒八經的語氣說道，“萌萌，我明白我做的一些事很過激，但如果不這麼做，我心裡不舒服。”
聽到他的話，顧萌萌抿着脣，頓了頓才問道，“那你要和佳妮結婚嗎？”
“她拒絕我了。”
厲爵斯聲音沉沉地說道，有些不開心，但也沒有很大的反應。
“我心疼我妹妹。”顧萌萌聽到他的回答後沒有任何的意外，接着說道。
葉佳妮這樣和厲爵斯在一起，算怎麼回事誰都清楚，誰都又不清楚……
很奇怪的組合。
厲爵斯再情深，不是對她，又何必呢？
但這是葉佳妮的決定，顧萌萌也不能做什麼。
厲家的男人都看不起葉佳妮傷害厲爵斯，可真正受傷害的是她的妹妹。
爲什麼葉佳妮要在除夕夜上受那樣的屈辱？
“我會用我的一切去疼她愛她。”
“可你愛的終究不是她。”
“萌萌……”
“我知道佳妮現在是死心塌地地陪着你，與你的身份、背景毫無關係，你落魄了她也願意照顧你。”顧萌萌停下車轉過頭，目光變得有些冷冽，看着厲爵斯說道，“可你能給她什麼呢？”
“我會寵她，比任何一個男人都寵她。”厲爵斯難得認真地說道，他的眼是真誠的。
“就憑這枚‘rs’的戒指嗎？”顧萌萌低眸掃向他的手上，無名指上的戒指漂亮奪目，尤其是兩個環環相扣的字母，更體現了設計者的精妙。
rs……
s是那個叫sara的女人，厲爵斯唯一愛的前女友。
“……”
厲爵斯的臉白了白。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rn’，你真想寵她就不要做這麼明顯。”顧萌萌看着那枚戒指忍不住說道，“我不想管你們之間的事，可她是我妹妹，我心疼她。”
她剛剛看到，葉佳妮的無名指也戴着一模一樣的戒指。
連她都看得出來這兩個字母是什麼，葉佳妮不會看不出來的。
葉佳妮愛上了厲爵斯，所以纔會心甘情願戴上這樣一枚戒指。
葉佳妮對他的忍讓，被一向善解人意的厲爵斯當成了理所當然麼？
“……”
厲爵斯再沒說出一句話。
很久之後，顧萌萌又問了一句，“我一向都覺得二哥是最善良的，但我真得很想知道，如果現在出現一個比佳妮更像你前女友的人……那佳妮會是什麼下場？！”
話落，厲爵斯的身體震了下。
他說不出半個字。
他的沉默就像一種默認，無情的默認。
車開到淺水灣外的時候，厲爵斯便下了車，沒有跟着她進去，打車離開。
顧萌萌站在車旁，望着厲爵斯修長的背影，淡淡地嘆了口氣。
你情我願的事向來不應該由別人插手，只是他們現在這個樣子……
也許最終，只會是兩敗俱傷。
厲爵斯回到小小的公寓時，葉佳妮正坐在桌前，戴着一副近視眼鏡，對着一堆的法律文件資料寫寫劃劃。
葉佳妮一旦認真工作起來，簡直就是陷入了一種瘋狂，雷打不動。
不管怎麼惹她、氣她、逗她，哪怕他跟她調情，她都能做到無動於衷。
他說，女孩子當律師太要強了，一張嘴皮不饒人。
她說，我喜歡這種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