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寶寶就放在家裡吧!怕那裡瘴氣重,對孩子不好。”白劍鋒知道外公每每一提起母親來都會心裡難受許久,因爲他總覺得他對不起這個女兒,若不是因爲他執意要養育戰友的遺孤,也不會讓女兒最終含恨離世。
而白老太太也聽到白劍鋒的話,則是到一旁開始抹淚了。
這個時候並不是白母的忌日,白母是在秋天去世的。那個時候葉紅寬剛好高升,帶着妻女去桂林旅遊回來就接到白老爺子的報喪電話。葉紅寬趕到時已經過了七、七了,這也是白劍鋒最痛恨他的地方。連母親出殯他都沒能夠到場,讓母親死都不能瞑目。
白母是葬在白老爺子所屬的地裡的,農村人有這個風俗,雖然也會火化不過到底會弄個墳頭,讓後輩們有個念想的地方。白母的墳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不過白老爺子念念都有往上面填上幾鏟子土,沒事就過來扯掉雜草,倒是也不破敗。白劍鋒領着齊玉寧踩在雪地上,靴子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地聲音,一路從家裡來到田裡。
田有點遠,不過兩個人是走過來的,牽着手。白劍鋒的大手一直牽着她的,面色凝重腳步沉穩,當終於來到墳前後,手不由得一緊。
齊玉寧感受到他的波動,連忙又反握住他的手,然後將白老太太給他們準備的冥錢蠟燭等拿出來。先是將蠟燭點上,然後將冥錢放到墳前開始焚燒。
地上也有雪,雪下面就是土。兩個人跪在雪上很快雪就融化了,然後泥巴都粘在了膝蓋上。不過這時候兩個人都顧不得這些,白劍鋒點着冥錢一邊燒一邊垂着頭。估計眼睛已經溼潤了,但是卻又不願意讓齊玉寧看見。
而齊玉寧看白劍鋒不說話,知道他心裡難受。於是就自己開口說:“媽,我是寧寧,是您兒子白劍鋒的媳婦。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讓他以後不再難受不再孤獨,明年還會爲您生個大胖孫子。不過您要保佑我們才行,到時候,我一定帶着孫子再來看您。”
齊玉寧說的話語輕巧,面帶微笑,不過從哽咽地聲息中還是可以聽出來她的悲傷的。
以往每次來給母親上墳,要麼都是白劍鋒一個人來,連哭都沒有人安慰一聲。要麼跟着外公外婆來,一哭全家三個都跟着哭。卻從沒有一個人說過這樣寬慰的話,原來來見母親,並不一定非要表達出對她的思念和悲傷,也可以讓她安心的。
“媽,這是您的兒媳婦,看到她您就應該放心了。”白劍鋒終於開口,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除了每次訴說對她的思念和對葉紅寬的憤恨外,第一次說這種讓母親寬慰的話。
齊玉寧和白劍鋒又相互緊緊握住了彼此的手,好像要在白母墳前證明他們真的相愛般。
兩人又在墳前待了一會,白劍鋒將還有的雜草給拔掉了。齊玉寧沒做過這種事,不過也跟着他一起拔。拔完之後白劍鋒又給母親將墓碑擦了擦才和母親告別,領着齊玉寧回去。
現在天寒地凍的,如果不是因爲齊玉寧他可能會多在母親墳前坐一會吧!不過齊玉寧跟着,他終究害怕她會凍着。如果母親知道了,也一定能理解他的心意。
不過等兩人從田裡轉着回去的時候,卻突然在另一塊田裡看到一個人。因爲隔得遠些,倒是看不清是誰。只看到是一個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在寒風中搖搖擺擺,顯得特別單薄。
白劍鋒先看到的,不由得怔住了腳步,眼神看着那個地方特別出神。
齊玉寧注意到他的異樣,連忙也跟着扭過頭往那邊看,看了一會不解地問:“你看什麼呢?那人是誰?”
太遠了她看不清楚,再說那個女人是揹着他們的,也看不清楚臉。
“那是蘭芷家的田,那個墳是蘭芷父母的墳。”白劍鋒看着那個地方有些出神,喃喃地說。
齊玉寧一怔,連忙又往那裡深看兩眼。那個站在墳前的女人不會是吳蘭梅,雖然吳蘭梅和吳蘭芷從後面看背影是差不多的。不過吳蘭梅要比吳蘭芷豐滿一些,並且穿衣服的品味不一樣,氣質也不一樣。就算是從後面看,吳蘭芷就是一株冰雪中的雪蓮花,而吳蘭梅頂多就是雜草中的一朵大點的野花而已。
可是她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在監獄裡嘛。就算是被李錦給弄出來了,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這裡來幹什麼。看兒子嗎?齊玉寧心裡一動,連忙拉拉白劍鋒的手說:“我們過去看看。”
“算了,不去了,如果她要帶走寶寶,我讓外婆給她把孩子送來。”白劍鋒沒有動,沉沉地說。
齊玉寧抿着嘴輕笑一聲,拍了他一下肩膀說:“幹嘛不過去,之前人家在監獄裡的時候還想着去看呢。怎麼?怕我生氣嗎?”
白劍鋒被她說的臉色一囧,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他的確是怕她生氣,昨天就一個吳蘭梅她還跟他生了半天起呢,又是嘲諷又是挖苦的,讓他心裡難受極了。這要是再跟吳蘭芷說話,她豈不是更生氣。
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她生氣自己也會那麼難受啊!不同於別的難受,心裡就跟被什麼揉似的,說不上來的痠痛。vexp。
齊玉寧沒想到白劍鋒會點頭承認,不由得詫異了一下,隨後抿着嘴笑着說:“我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哪裡會這麼小心眼。昨天我生氣是因爲你隱瞞我沒告訴我我才生氣的,要是我真那麼小氣,就李清明那小東西我都不會幫她養了。走吧,看你緊張的,我又不是母老虎,還能一直髮火呀!”
齊玉寧說着扯着白劍鋒,就朝吳蘭芷那裡走去。
到了那裡還真是吳蘭芷,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脖子上圍着一條紅色的圍巾,臉色雖然蒼白了些,不過氣色倒是還好的。就是又單薄了,整個人瘦的幾乎都沒有身形,就跟一稻草扎的人似的。也就是她臉長得好看,不然這幅樣子,還真是很難配上美人這個詞。
“你出來了,”齊玉寧先開的口,其實她不開口白劍鋒也不會開口。決不能當着老婆的面跟前未婚妻說話,這是他結婚以後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吳蘭芷聽到她的聲音後詫異地扭過頭,看到他們從她側面走過來,也是驚訝了一下。隨後想到李錦說的他們帶着寶寶回了白家灣,又想到昨天是白老爺子的壽辰,也就明白了。
高輩地下。微微勾了勾脣笑出一個淡淡地笑容,聲音婉轉清雅地說:“你們也來看伯母?我也好久沒到伯母的墳上看看了,等一會也去看看她老人家。”
“呵呵,那倒是辛苦你了。”齊玉寧皮笑肉不笑,心裡卻在狂吐槽,這丫的什麼意思。是想告訴她,她比她更認識她婆婆嗎?
不過齊玉寧是真想多了,吳蘭芷還真不是這個意思。
看到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吳蘭芷才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剛纔說了怎樣的話,不由得尷尬一笑,都是也沒有再多做解釋。只是又淡淡地問:“寶寶…現在還好嗎?”
“喲,你還記得他呀!我還以爲你不記得他呢,當初捅他爹的時候多麻利,手起刀落地眼睛都不眨一下。”齊玉寧因爲剛纔的堵心話,憑着一向不能吃虧的念頭,立刻又對她冷嘲熱諷起來。
白劍鋒在一旁聽着都不好意思了,連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輕輕地叫了聲:“寧寧。”
可是齊玉寧哪裡管他,甩開他的手又張揚地看着吳蘭芷。反正她又說的沒錯,不管李錦對她有多不地道,不過憑良心說,李錦對吳蘭芷可是夠好的。沒想到這女人竟這麼狠心,那可是她兒子的爹,就那麼一刀下去,她也不怕她兒子成孤兒了。
現在居然還好意思提孩子,她可又記得以前她連孩子都不肯抱一下的。那麼可愛的孩子,怎麼就能從她肚子裡跑出來。讓她想起來,就覺得羨慕嫉妒恨。
吳蘭芷被齊玉寧這番冷嘲熱諷一頓,先是尷尬了一下,隨後淡淡一笑,微微垂下眼簾。
一時間,她不開口氣氛又尷尬起來。白劍鋒本來就沒打算再開口,看到吳蘭芷出來了他也沒什麼好再說的。而吳蘭芷不開口只垂着眼簾,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下倒是急了齊玉寧,她最恨這種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沉默是金兩眼化淒涼的場面了。有什麼話藏着掖着的最討厭,說出來不就結了。
所以忍不住地又開口問:“吳蘭芷,你到底什麼意思?到底想怎麼樣啊!”
好吧,她承認她嘴賤。不可憐李錦也不可憐這女人,她心裡就可憐那個天真無邪地小清明童鞋呀!父母這樣不恩愛,讓孩子生活的多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