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心裡明白了,吉田村夫是來盯謝秋琪的梢的。
而且,他猜測今晚盯梢謝秋琪的肯定不止吉田村夫一人。
謝秋琪能和吉田村夫這樣的人跳舞,無非也是一種策略。
以前,唱完歌就下班走人的謝秋琪,今晚卻例外的留在大世界歌舞廳裡,肯定是出於無奈。
她無奈之中最好的辦法,是和客人在公共舞池裡跳舞。
而現在,謝秋琪雖然去了後臺,但是,後臺也必然會有吉田村夫的人。今晚,自己不能與謝秋琪相見,也不能讓謝秋琪參加凌晨的散發報紙的工作。今夜,也不能抓捕和槍斃吉田村夫,得讓吉田村夫多活幾天,多盯梢幾天,以此證明謝秋琪的清白,證明沒有其他男人接觸過謝秋琪。
於是,李翰悄然拎包轉身,穿梭人羣一會,又忽然溜到一根巨柱子後面,左看右看,認真觀察自己身前的那些人,又掏出櫻花牌香菸,點燃一支菸,吐了幾口煙霧,確認沒發現有人盯自己的梢,便跨步而去。
他從側門離開大世界歌舞廳,在外面轉了幾圈,再次確認沒有人盯梢,這才鑽進自己的轎車裡,駕車又前往易家橋,再拐向富民坊。然後,他透過後視鏡和倒車鏡,再認真觀察後面的情況一會,這才駕車來到了樓子街,把車停在玲瓏旗袍店的附近,拎包步行來到玲瓏旗袍店,以“三長兩短”的方式,敲了敲房門。
咚咚咚!咚咚!
“呀!”
房門打開,李翰閃身而入。
“頭,來了?呵呵!”朱莉文關上房門,合上門栓,收起加裝了消聲器的手槍,高興地挽着李翰的臂膀,走進辦公室,又鬆開李翰的臂膀,盛水燒水,清洗茶具,然後泡茶。她又含笑說:“今天相親情況如何?”
李翰哈哈一笑說:“我和那個救你的紅黨,在莫愁湖接頭,講了很久,那裡很安靜,談了很多事情。他已經向他的上級申請將城郊的游擊隊所剩不多的人員調進城裡來,成立行動隊,配合的諜戰工作。城外的游擊隊,則是另外申請派人任隊長和指導員。哦,對了,今夜凌晨五點,報紙出來,咱們散發報紙去。你現在去公用電話亭,通知幾個女隊員,凌晨五點到洪公祠見。至於謝秋琪,她因爲有人盯梢,就不用通知她了。你們這邊情況如何?”
朱莉文燦爛地含笑說:“我們這邊,情況更好。我通過我們商界的一個朋友,把隋凱欣推薦到維持會會長牛振光家裡當司機。牛振光原來的司機喜歡喝酒,牛振光炒掉了他,缺一個司機,恰好隋凱欣長相較爲斯文,和我們有業務聯繫的馬老闆和我說起此事之後,我就把隋凱欣推薦給他了。今天下午,隋凱欣已經進入牛家報到上班,貼身服務牛振光,估計牛振光會很滿意。上午,高世光、韓國茂、隋凱欣三人都去了牛府盯梢,發現牛振光乘坐馬車去了聖戰醫院,估計是看望傭仁、二玉和川仁武夫。現在,高世光和韓國茂兩人喬裝繼續盯梢,除了輪流回來沖澡,就這樣一直盯下去。直到發現傭仁真正的挖掘寶藏地爲止。”
她說罷,給李翰倒了一杯茶。
李翰含笑說:“很好!玲玲呢?”
譚玲玲恰好剛衝完澡,穿着睡袍,很迷人的出來,香風撲面地說:“我來嘍!”
朱莉文含笑說:“說曹操,曹操就到。曹操是運動會的冠軍,跑得最快的人。”
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起來。
譚玲玲過來,挨着李翰坐下,伸手挽着他的臂膀,歪頭於他的肩膀上。朱莉文起身說:“玲姐,你來泡茶,我出去到公用電話亭打電話,通知隊員今晚的行動。”她說完,起身出去了。譚玲玲撒嬌說:“討厭死了。”
她無奈地分開李翰,坐到了功夫茶具的主位前泡茶。
李翰坦承地向譚玲玲講述了今天相親的經過,並說:“龐絲露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是我們將來派遣在老虎橋監獄的好棋子,將來,我們要靠她團結老虎橋監獄裡的一些人,和我們裡應外合,把那些戰俘營救出來。如此,戰場上就多了很多身經百戰的老兵老將。而我們的隊員也繼續壯大。玲玲,你的擔子也很重,你管理和指揮的隊伍越來越大。”
譚玲玲揮揮手,豪氣地說:“強將手下無弱兵。沒事,我是你的好兵,我帶出來的兵,自然也不錯的。”李翰很有前瞻性地說:“我們這支特工隊伍與前線的隊伍不一樣,我們是分開居住,分散管理的,所以,要管理到位,你必須辛苦些,經常和各個點的頭接頭,經常到各個點巡查。但是,現在,咱們的人生活都比較好,手裡有錢,生活又有些寂寞,我怕他們會亂來,會出去夜生活,就像那個川仁武夫一樣。”
譚玲玲點了點頭說:“嗯!很有道理!我會謹記在心。一定做到管理到位,指揮到位。以後,也不能一下子給她們太多的錢。但是,我們生意很好,我待會讓莉文把成本錢還給你。這是你個人的支出。之前,紅玫瑰特戰隊沒有經營成本,只能暫時借你個人的錢。”
李翰擺了擺手說:“這些錢,你和莉文留着,分散寄回家去,或者找地方掩埋,以備急需之用。但是,不要存銀行,一旦我身份暴露,我們就會出城,銀行賬戶就有可能會被日軍查封。這是我們的血汗錢,以後,查到冰雪的家在那裡,我們還要撫卹她的家裡人,讓她的家裡人過上好生活。”
譚玲玲聽他提起冰雪,不由眼眶泛紅。
此時,朱莉文回來,看到譚玲玲珠淚欲滴,便好奇地問:“怎麼啦?”李翰難過地說:“我們聊到我們要將錢分散寄回你們的家裡去,將來找到冰雪的家人,好好撫卹她的家裡人。所以,心裡疼。”朱莉文點了點頭,便轉移話題說:“那我們休息吧,明天要早起,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李翰和譚玲玲點了點頭,一起拿來被鋪,三人睡在地鋪上。
果然和昨晚一樣,朱莉文和譚玲玲皆是各枕着李翰的一條臂膀,進入了夢鄉。
李翰只能合目養神,動彈不得。
凌晨四點半,他們醒來,洗漱一番,便分別駕車前往洪公祠,各自蒙臉,和也是同樣蒙着臉的劉文林、周炳新、魯亮平、龔少彬一起接頭,並各提了幾捆飄着油墨香的新報紙,分別扔進各自的轎車裡。劉文林感慨地說:“你們的生活真好!都有車!而我們,只能步行散發報紙。”
李翰答非所問地說:“幸好,今晨沒有下雨。我們乾的正義事業,連上天都幫我們。”
哈哈哈哈!
衆人大笑起來,隨即各自行動,散發報紙。
上午九點,日軍在金陵的各大機關,各兵種駐地,以及無數的民衆,均收到了這份新鮮出爐的報紙。傭仁、酒井久香、龜川、川崎濱步、二玉、川仁武夫、龜井、高橋苗子、今井太郎、小島美智子皆是氣得呱呱叫,彷彿剛從爪哇國回來的一樣。他們囂張的兇焰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是,這份報紙極大地鼓舞了金陵民衆堅持抗戰的必勝信心,振奮了抗戰精神,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尤其是報紙上的那些素描圖案,更是讓日軍氣得個個哇裡哇啦的。
但是,這些圖案讓無數民衆低聲歡呼。
老虎橋監獄的盧愛權、郭瑤瑤、林琳、龐絲露、何瀟瀟及其他一些獄警也看到了這份報紙,不免私下議論起來。
進駐這裡負責監督盧愛權及獄警的日軍小隊長下村田夫氣得下令收繳這些報紙,還打了幾名獄警幾記耳光,嚇得盧愛權、郭瑤瑤、林琳、龐絲露、何瀟瀟及其他一些獄警趕緊伸手掩耳,生怕自己也挨耳光。尤其是幾大美女獄警,生怕自己漂亮的臉蛋會被下村田夫打腫。
但是,消息傳開了。在監獄裡的那些戰俘頓時熱血沸騰,個個偷偷的摩拳擦掌。
他們私下商議如何越獄逃跑,然後找到自己的原來的部隊,參加新一輪的戰役,儘快趕跑小鬼子。
……
整個上午,酒井久香和龜川均接到不少他們上級的電話,被罵得個個血壓狂飆。
酒井久香有氣無處泄,便帶隊驅車來到了僞警局,下令隊伍在大禮堂集合。
她當衆就扇了謝耀星幾記耳光,怒罵謝耀星是豬頭,不配當這個局長。
謝耀星被打落了一顆牙板,滿嘴是血,但是,連連躬身道歉,稱今後一定加強治安管理,確保下不爲例。
全體僞警,敢怒而不敢言,個個躬着身子,頭也不敢擡。
龜川當即宣佈,由維持會會長牛振光兼任僞警局的局長,謝耀星降職爲副局長。
大腹便便的牛振光神氣無比的拄着文明杖上臺,宣誓就職,對酒井久香、龜川大表忠心。
儘管如此,謝耀星走到臺上,站在隊伍前列,握拳高呼,表態支持牛振光。
隨即,其他僞警也是如此。
酒井久香、龜川這才解恨地帶隊驅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