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二玉這樣的人,他的車輛自然多,幹得又是見不得光的勾當,不可能每天到油站加油的,而是時不時會準備一些油料放在商行的油料庫裡,這些油料都是日軍提供的。
李翰在敵特機關裡潛伏多時,要打開二玉的油料庫,自然不是難事。他又用諸葛連弩連殺數人,從油料庫裡拎兩大膠桶油到煙土倉庫交給陳洋給煙土淋油,然後又回去再拎兩膠油料過來,一齊給煙土淋油。
隨後,陳洋掏出火柴點火。
倉庫隨即燃起了大火。
濃煙滾滾,直衝雲霄。
陳洋便跑出來,仍然從後門出去。
小巷西側報亭的兩名黑衣人崗哨發現不妙,除了大喊着“救火”便握槍衝過來,盤問陳洋是什麼人?陳洋豈會與之廢話?隨即朝黑衣人射箭,嗖嗖!兩名黑衣人各中兩箭而倒。李翰從油料庫裡找出幾把機槍子彈,斜掛着身上,又抱兩把歪把子機槍、挾一箱手雷出來,鑽進陳洋的轎車裡。
陳洋調侃地說:“老兄,你也太貪心了吧?”
李翰含笑說:“這是給延安方面的人。他們在前線真的是在打鬼子,可是缺少槍支彈藥,兄弟,你懂的。咱們的共同敵人是日軍。你稍等,我再去抱點迫擊炮和炮彈出來。”他說完,將槍支彈藥扔進車內,又跑回去。
他如此說,既是試探陳洋,也是真情流露。
畢竟他要加入劉文林的組織,總要爲組織貢獻點什麼。
此時,二玉商行活着的小鬼子特務正在救火,哪會有人關顧李翰來來回回的盜走槍支彈藥呢?
陳洋憂心忡忡地說:“老兄,夠了,不然,待會李默邨一夥到華懋飯店來檢查我們,發現我們車上堆放了槍支彈藥,你我死定了。”李翰淡定地說:“不會的,他們來檢查我們的時候,也差不多接到二玉商行發生大火之事,他們得着急回二玉商行察看,看看能不能找出案情的什麼蛛絲馬跡?兄弟,你我各有優點,所以,你不會問我具體的行動,我也不會問你的具體行動,咱倆彼此是信任的。”
他說罷,便鑽進副駕駛室裡。
陳洋不再吭聲,駕車而去,回到華懋飯店樓下,兩人在車上換回西裝皮鞋,然後跑上203廂房,李翰抓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給又肖螢光、張漢濤、劉佰仁三人的酒杯各倒半杯酒,剩下的便淋在自己的胸前。
如此,兩瓶好酒就光瓶了。
李翰仰頭喝了半杯酒,便趴倒在餐桌上。
此時,恰好李默邨、吳肆寶、酒井久香、山田亦男等人先後來到,陳洋迅速側身,抓起一疊報紙來翻看。
……
李翰笑罷,走出房門,看看走廊,又走到樓梯口,往樓上、樓下看看。陳洋會意,也走了出來。
李翰拉上房門,低聲說:“你在飯店開幾間房,給我一間套房,今晚,讓姓肖的幾個住在這裡,我也住在這裡,請服務員幫忙,擡姓肖的幾個上樓住宿。然後,我陪你去米高梅,我得儘快把槍支彈藥給運走。”
陳洋點了點頭,忽然躥步過去,推開房門,發現肖螢光幾個還趴在餐桌上呼嚕大睡。
他這才放心,便依計所施,依計所爲。
然後,兩人駕車前往米高梅,到了米高梅的大門前停好車,陳洋將車鑰匙給李翰,自個進入舞廳,來到吧檯前,抓起電話給季鳳怡打電話,讓季鳳怡到米高梅來跳舞。
小情侶嘛,一天不見,如隔三秋。
季鳳怡自然沒話說,放下電話,駕車就來。
李翰則是駕車前往崇蘭米鋪。
崇蘭米鋪雖然普通,但是,位於法租界。二玉商行被一場大火所燒,日軍也不可能在法租界攔路設卡。
李翰駕車來到崇蘭米鋪的後面小巷,掏出鑰匙,打開後門。房門聲響,朱莉文極其警覺的握槍出來。
李翰拉開車門,抱着槍支彈藥進來,來來回回幾次,便清空了轎車上的槍支彈藥,也驚醒了朱祥、朱崇和朱蘭,他們趕緊過來幫忙掩藏這些槍支彈藥。
李翰告訴他們,這些槍支彈藥是給前線的“四爺”打鬼子用的。“你,你,你是四爺的人?延安的?”朱祥、朱崇、朱蘭驚駭相問。李翰點了點頭。
“太好了!”
“哈哈哈哈!”
朱祥、朱崇、朱蘭三人拍手叫好,又大笑起來,甚是開懷。李翰低聲說:“今晚凌晨三點左右,會有人來接頭,拿走部分槍支彈藥。來人和暗號,莉文知道。共兩批人。機槍和一門迫擊炮、一門擲彈筒及手雷給第一批人,這批人凌晨三點準時到。步槍和一門迫擊炮、一門擲彈筒給第二批人,這批人凌晨三點半左右到。彈藥就相對應了。好了,我得走了,得把車還給人家。”
衆人點了點頭。
朱莉文甚是不捨的望着丈夫駕車而去,駐足於後門,倚靠於門框邊,久久沒有轉身回店裡。朱祥不忍心地說:“莉文,回去吧,天氣有點冷,你有身孕,別涼壞了身子。”
朱莉文這纔回過神來。
朱蘭感慨地說:“嫂子,你們和鬼子鬥,真不容易。兩公婆同在一座城市裡,竟然也不能朝夕相處。”
朱莉文難過地說:“我們,我們,習慣了。”淚水卻忍不住掉下來。衆人再也不敢吭聲,默默送朱莉文回房。李翰駕車回到米高梅的停車場,陳洋已經出來相迎了。
李翰把車鑰匙還給他。
恰好,此時,季鳳怡在青幫一幫弟子護衛下,來到了米高梅。陳洋低聲說:“你快上車,我和季鳳怡說幾句話,然後,今晚我和她也住到華懋飯店去,讓她給咱們打掩護,不然,待會酒井久香和李默邨回來,定會查房的。”
李翰低聲讚道:“兄弟,你心思比我縝密。”說罷,便鑽進轎車裡,他側頭望着車窗外,看到陳洋摟着季鳳怡,比手劃腳的說什麼。
然後,陳洋鬆開季鳳怡,回到轎車前,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室,駕車回奔華懋飯店。而後面,緊跟着季鳳怡的幾輛轎車。他們到了飯店樓下,陳洋停車熄火又低聲說:“你先在車裡待着,我和季鳳怡先上樓。如此,她的弟兄們便看不到你。”李翰“嗯”了一聲。
陳洋摟着季鳳怡上樓,季鳳怡的六名保鏢也分別留在車內或是跟着上樓。李翰乘這些保鏢注意力於集中於季鳳怡身上的時候,輕輕的推門下車,鎖好車門,又悄然離去。
他離開華懋飯店附近,他跑動起來,然後攔停一輛人力車,乘車來到愚園路,進入公用電話亭,給霞飛路的高世光打電話。
“喂!”
“平安到家了?沒傷着吧?”
“嗯!”
“凌晨三點,你們巡捕房,到同仁醫院附近的崇蘭米鋪,走後面的小巷子,在其後門旁側第三個窗戶敲三長兩短的信號,核桃有一批貨交給你們。還有,你要替我打電話去感謝你們的姐妹們,她們今晚辛苦了。”
“嗯!”
……
接着,李翰又撥通安化西路的劉文林的藥鋪的電話。
“喂,哪位?”
“劉老闆呀?採藥平安回來了呀?沒摔傷吧?”
“哦,張老闆,沒有,上山採藥是很冒險,但是,今天很順利。有什麼需要嗎?”
“感謝您爲我家老太太提供那麼好的延壽藥。是這樣的,作爲答謝,我公司也準備了米麪答謝。凌晨三點半,你們到同仁醫院附近的崇蘭米鋪,走後面的小巷子,在其後門旁側第三個窗戶,敲三長兩短的信號,核桃會取米麪給你們巡捕房。”
“好的呀!哎呀,張老闆真是太客氣了。”
……
李翰掛上電話,走出公用電話亭,繞道幾條小巷,出來招手叫來人力車,乘車迴歸華懋飯店,敲開陳洋的房門,將車鑰匙交還給他,然後回房睡覺。
影佐聽說二玉商行被燒,急促率部前來察看,看看幾百萬元的貨物化成灰燼,氣得他連扇二玉數記耳光。二玉連聲慘叫,他的臉腫成了豬頭臉,嘴邊滴着血,卻不敢吭聲一句。
即便是很狠毒的酒井久香看到二玉這個慘狀,都有些於心不忍了。此時,一羣媒體記者跑來拍照,日軍特務趕緊將他們驅趕走。那些記者頗爲滑頭,也可能之前有過經驗教訓,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逃跑,死死捂着相機。即便是日軍特務朝天鳴槍,那些記者也不怕,反而跑得更快了。
影佐打了二玉一會,又悻悻地問:“查出什麼沒有?什麼人乾的?”一名小特務躬身回答:“幫會的人乾的。他們使用的是毒箭,箭箭封喉,門崗毒發而亡,沒人看見襲擊者是誰?長什麼樣?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逃走的?”
影佐怒道:“查!繼續查,青幫,紅幫,一個也不要放過。還有,金槍會,小刀會,斧頭幫,整個上海灘的幫會都不要放過。查案這件事,李先生的特工總部也要參與,如果能查出什麼來,皇軍將會盡快確認特工總部。”
他怒喝罷,轉身鑽進轎車裡,趁車而去。
“是!”李默邨心頭大喜,趕緊躬身接令。
他擡起頭來,已經不見影佐的身影了。
酒井久香眼望廢墟一會,又側身對李默邨說:“李主任,你馬上回華懋飯店看看那小白臉和李翰的情況,別給他們鑽了空子。還有,明天上午就讓李翰到特工總部上班,任命他爲情報處副處長,如此,範劍和小海豚也會賣力的盯着他。”
“是!”
李默邨趕緊躬身接令。
酒井久香便沒理會李默邨。
她走進廢墟,認真查看。
山田亦男和高橋苗子也左右相隨。
李默邨隨即揮揮手,鑽進轎車裡,率部直奔華懋飯店。
他到華懋飯店後,來到大堂,問陳洋哪去了?
陳洋是誰呀?
上海灘有名的花花。
侍者說陳公子在樓上休息,他的幾位朋友也分別開了房,都是陳公子掏錢的。還有,青幫的季姑娘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