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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問青芷：“姐姐，這麼說，我也算出師了？”
青芷搖搖頭看了我一會兒，微微仰起臉笑道：”小菱，你是例外。“
”因爲我根本不曉得該怎麼教纔好！“
”我有想過，但是這難題......大約要留給別人了。“
因了明日一早就要出宮的事，我接下來的時間也表現出了十足的積極性，還幫着青芷打理倉庫內的雜物。
谷蘭早早的去廚房幫忙，如今花圃添了人，多了她跟寶善，要預備的飯菜量也增加了。
我在倉庫內搬動梯子整理籃筐跟小箱子，亦步亦趨的跟在青芷後頭，做事分外賣力。
青芷將我的舉動都看在眼裡，趁着休息的功夫，笑着打趣我道，”只怕，小菱的心早就飛出去宮門外了吧？“
”看來皇貴君對花圃做了件好事。“
”你這會兒出的力氣可比前幾日加起來都多！“
我放完藥草從梯子上下來，湊近了青芷道，”在外頭的時候確實沒感覺。“
”眼下，一想到明日要出宮，真的跟姐姐說的一樣，心情很是激動，怎麼辦呢？“
青芷擡手替我抹了抹汗道：“再高興，也要得記得回宮的路。”
“聽說明日初三正好是國都城內的市集，姐姐你想要什麼禮物？“
我掰了掰手指頭道。”我幫你買回來好不好？”
“小菱，你有錢麼？”青芷擡起頭看我一眼。
我被她突然的一句話問住了，想了想纔回答道。“有的......有的。”
季九替我打點進宮的東西的時候，的確帶了銀子，那些銀子連同跟我的衣物放在帶進宮的包袱內。
”你等等，“青芷見我回答得沒那麼爽快，不知我心中猶豫，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
她轉頭去了架子後頭，費了些功夫才搬下來一個輕巧的木箱子。
這箱子看着十分精巧。比我往常見的那些儲物箱小了很多。
論理說，這麼小的箱子搬動用不上太大的力氣。
我等青芷取下來放在桌上，看到箱子外沿也有環狀的鎖孔。仔細一想就懂了，雙保險嘛，外頭連着架子也帶鎖的。
免得被人覬覦後，一鍋端了！
盜賊總不能將庫房死沉死沉的木架子都一起拿走的。那恐怕牛都拉不動呢。
青芷從身上解下鑰匙。開木箱上頭的鎖，自裡頭取了一包散碎銀子，交到我手上道，”給你的。“
”咱們這裡得的賞賜不少，我都沒大用處，前些日子國師大人住進來，給的賞賜就更多。”
“難得出宮的，總要回家去看看的。“
”我沒什麼需要你買的。你記得給家裡人帶點東西就是。“
”姐姐，”手上握着青芷交給我的那個小包。分量雖然不重，我心裡卻覺沉甸甸的看着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後，我才擡起頭，語氣輕鬆地對着青芷道：”那就多謝姐姐了。“
我大方收下，算是承了她的情。
但是我知道，謙讓矯情的話真心多餘，我是要將這份善意放在心底，做事的時候顧及到花圃的利益，就是對青芷最好的回報了。
我看着她，想起剛剛進花圃的時候對她的印象，跟相處之後瞭解深入後對她的改觀，不由得感慨。
青芷見我低頭想着心事，靠近我道：”明日早些出門，傍晚儘快回來，麟德殿給的牌子，是皇貴君予你的，不光是能出去一趟。“
”這個我知道，先前他有跟我說呢。“
想起腹黑的賀衍之故弄玄虛還哄着我下了那麼一局棋，我笑道。
“不聽他細說，還不曉得他跟姐姐一樣都那麼細心，果然是咱們西蘭國的男子，男生女相。”
“小菱，外頭可別說這話。”青芷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壓低聲音狡黠望着我道，“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跟她相視而笑，心領神會。
庫房內的光線比外頭陰暗，特別是裡層存放物品的地方，往往大白天的都需要點上燈火，才能看得清楚。
我在燈影中轉身，悄悄問青芷道：”姐姐，當初是怎麼跟麟德殿的人起了不愉快的，就這些日子我跟他碰面的次數，我感覺皇貴君這個人並沒有多壞呢。“
青芷眼神恍惚了一下，隨即轉頭對着我笑道：“他最近是改變了很多，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我有種錯覺，就像是他換了一個人似的。”
青芷沉默片刻後道：“說來也奇怪，我在西蘭的宮中也不是一兩天了，但是他的轉變也就在這段時間內特別明顯。”
青芷沉吟道：“難道是因爲宮中最近不太平，人事起落，還有國師大人新進宮......”
她數出了一串的原由，最後總結道：“這些原因加在一起促成了皇貴君的轉變？”
“小菱，不瞞你說，“青芷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想過好幾遍了，都想不通透呢。”
青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莫測，她語氣中流露的意思也再次讓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那個曾經在心中閃現過的想法，曾經是一閃而過未來得及抓住的念頭，在這一刻清晰的浮現上來。
......入夜後一片寂靜，清冷月光照在林間，飛快掠過的身影如同蜻蜓點水般掠過了樹梢，迅疾的身法讓人歎爲觀止。
黑影目標明確。偌大的宮中整個地形都盡在把握。
賀衍之此刻正端坐在書房內，悠閒的品茶看書，對坐放了一杯同樣熱氣騰騰的茶水。卻是空無一人。
賀衍之翻過一頁，目光隨意的望了望窗外，看樣子似乎在等待着誰。
少頃之後，那個黑影飛檐走壁，便落在了書房外頭的竹林間。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小四大搖大擺的進了賀衍之的書房，坐下之後平定喘息便將那杯提前備下的茶水喝下去一半。
小四看着賀衍之。不悅的道：”你夜半找我來，有何事？“
”小丫頭明日要出宮去，“賀衍之見面前人眼中閃過了一絲驚異。順着接下去道，”想必是在宮中久了，覺得無聊得緊。“
”我看她進宮之後，並沒有大的活動。“賀衍之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道。”每日最常做的就是在宮中跑個腿。“
”偶爾到我麟德殿來一下，或者是去花圃暖房做事。“
”這種日子哪裡是她喜歡的。“
”你倒是瞭解，“小四毫不掩飾臉上那種微微帶了諷刺的神情道。
“也怪跟你同住的那個大嘴，出宮一趟而已，倒像是要弄得宮內人都知道，花圃的人去了修造處送圖紙，丫頭就曉得了，這不鬧着也要出去。”
“你不是都已經給了她牌子。怎麼這會兒又後悔，顧忌起來？”
小四鼻孔內哼了一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不做什麼。這是第一回放她出宮，總不好掃了她的興，更不適合安排人跟蹤着。”
“別看她身手不咋地，警惕性倒是極高。”小四笑道，“我也領教過的。”
“說實話，出乎我意料。”
“你顧慮的很是周全，所以，你這麼晚叫我來的理由是......”小四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有續篇，無語的望着賀衍之道，“難道就是找我嘮叨幾句，解解心中的悶氣。”
“生怕放她出宮之後，脫離了你的掌控範圍，手伸不到那麼長？”
小四眼珠子轉了轉，給他出主意道：”你不是已經在國都衙門內佈置好了麼？到時候傳個信，國都城內，哪一條大街上沒有他們的人手？“
”真是有心又不放心，在國都城的城牆內盯一個人還沒什麼難的吧？“
”除非，是她心思野了，還想着出城去。“
”不會，“賀衍之品了口茶淡淡的道，”她跟我承諾了，一定在天黑關閉宮門前回來。“
”她的個性你也知道，真要出城未必會瞞着我的，何況我替她擔了責任。“
”只要沾上責任兩個字，她就有了無形的約束，小丫頭雖然鬼靈精，但是心地善良，絕不會輕易連累人。“
”她知道你這麼評價她，該多高興！“小四抿了抿茶道，指了指杯中道，“新進貢的啊，很不錯。“
”所以也請你品嚐品嚐。”
“還有這個，“賀衍之從翻開的書冊中取了薄薄一張紙，遞過去給了小四道，”明日一早，你去交給她。“
小四接過，嘴角揚起復又搖頭道：”這不合適，她進宮時候你就曾打點好了的，怎麼這會兒又想起要給她？“
”出了宮門，外頭花錢的機會多。“
”倒是有件正事，“小四皺眉道，”衚衕內的宅子，都安排好了麼？“
”她萬一興起，要去看看呢？“
”早就安排妥當了，你放心。“賀衍之想了想，還是將那張紙重新放進了書冊內道。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那都是你的事。“小四不以爲然的道。
......初三這一日，我早早就醒了，換上麟德殿取來的衣服。
衣裳還是賀衍之給的，穿上的剎那，我嚇了一跳，簡直如同量身定做。
趁着天還未亮，沒有驚動花圃小院內的任何一個人。
我出了花圃的小院，一路穿過蓬萊閣偏門，順着小道往宮門口飛快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