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王一想起當時老烏鴉那副不淡定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個沒完,好一會兒才收了收,說道:“好了,咱們出去吧,外頭都在候着呢。”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午澤一下子便撲到了他的懷裡,將臉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靈王神色動容,他已經感覺到了胸前的那一片濡溼。他伸臂環抱住了懷裡的寶貝女兒,柔聲安慰道:“阿爹知道,你是怕阿爹出事……阿爹向你保證,阿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和你阿孃的緣分纔剛剛開始,怎能捨得離開……”
午澤用力的將臉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仰臉鄭重的向他看去:“你確定?你保證?你不知道女兒心裡有多怕,若是沒了阿爹,女兒活着也沒意思……”
看着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寶貝女兒的眼中不住滾落下來,靈王眯眼笑語:“阿爹保證,一定會平安歸來!阿爹記得你以前不愛哭的,這次見你,覺得你似是變了好多。你記不記得,你八歲時受那一箭,都沒哭過……”
午澤頓時臉色大沉,擡袖一抹臉上的淚水,咬牙道:“別提那件事!哼!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靈王嘖嘖苦嘆:“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火氣還這麼大呢!”
“別讓我逮到機會,一旦讓我逮到機會,我一定把勿忘變成一千隻箭,統統插到他的左腿上!”午澤氣的渾身都發抖了,“阿爹,你不會沒骨氣到就這麼原諒他了吧?我可是你親生女兒!你那五百年的修爲,就白費了嗎?雖然那對你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靈王鼻子一哼:“瞎說八道!前段時間,阿爹抱着棋盤去找道祖下棋,正好碰到了那小子的二哥,阿爹讓綠靈特意找了個茬兒,把他好一頓奚落!敢欺負本王的女兒,本王這頓氣最起碼得生上個幾十萬年!”
“哈哈,綠靈真是好樣兒的!事後那小子的二哥,沒去找他爹告狀啊?”午澤開心起來。
“告就告唄,本王又不伏他老子管轄,他就是告了,也是被他老子偷偷訓斥一頓。”靈王悠然的喝了一口酒,“他老子還不敢輕易來找本王。”
“太好玩兒了!那你下次再去下棋,能不能也帶上我?我和綠靈一起去,我想報仇都想了千多年了!”午澤挽着靈王的胳膊一陣亂晃。
靈王的寵溺的目光裡,似是閃過了一抹不捨,不過,他隨即便爽快的笑道:“好!下次阿爹一定帶上你,你和綠靈找到那個臭小子,拖到犄角旮旯裡一陣胖揍,然後再大搖大擺的四處宣揚一下戰績,這才叫解氣呢!”
“爲什麼要先拖到犄角旮旯裡胖揍?光明正大的胖揍不行嗎?”午澤不解的歪頭問道。
“你這腦子真是!”靈王嘆了一口氣,“他家裡人多勢衆,更何況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你和綠靈光明正大的揍,那不是拉仇恨麼!先痛痛快快的打完了,再約羣架!綠靈不是一直都在教你嗎?你怎麼還這麼不開竅?”
午澤訕笑:“不是綠靈教的不好,是我這個徒弟太笨了……”
“走吧,老烏鴉等的都要上房了。”靈王拉着女兒的手,向外間走去。
果不其然,外間裡高高低低的站着所有人,可他們皆神色鄭重,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飄飄的房門已經被關上了,只有兔子守在裡面。
老烏鴉見靈王走了出來,趕忙躬身向前:“王上!”
靈王手一揚,一道玄青色的光波,將飄飄的房間籠罩了起來:“行了,可以大聲說話了。”
黑丫兒也趕忙向前行禮,靈王看着他的樣子,抿嘴笑了:“好多年不見,你小子倒是文靜了不少。現在還捱打嗎?”
黑丫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委屈的咕噥道:“逢年過節都打,更何況是這不年不節的……”
老烏鴉翻了個白眼兒,險些被孫子的話氣暈過去。
“你這孩子,怎麼還學會告黑狀了呢?你這多少年了,都在外頭流浪,我們就是想打,能打的到嗎?阿爹,別聽他胡說八道!”午澤狠狠的剜了黑丫兒一眼。
“那我上次之所以要離家出走,不就是被你們合夥打的嗎?我在蒼梧四村兒裡行俠仗義,你們非但沒有一句表揚的話,一到家揚手便打……”黑丫兒好不容易見到了青天大老爺,自然得將這些年的苦水,好好的倒一倒。
“你這熊孩子,說起來還沒完了!你那叫出去行俠仗義嗎?每次打架,都打不過人家,兔子偷偷揹着我出去砸了人家多少次黑石頭,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還光榮的說是什麼行俠仗義呢!”
老烏鴉拿手遮臉,附和的嘆道:“丟人吶!”
靈王笑着拍了拍黑丫兒的肩膀,沉吟了一下,才道:“這麼聽來,他們打你還真是有道理的。大小夥子的,出去打個架,還讓家人跟着善後,這可不好。可以讓人家來找家長告狀,但絕不能自己回來告狀。”
黑丫兒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他一直都以爲靈王是讀過書的,沒想到水平跟午澤不相上下。
靈王的這番話,讓卿蘇在旁聽的渾身直髮顫,他總算是知道午澤那無畏無懼的性子出自何處了,當年雪海上空噼裡啪啦落小妖屍體的景象,又重現在了他的眼前。
青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趕忙收斂一下滿腹的笑意,跟着向靈王面前走去。
“青……嵐楓,見過王上!”青尋單膝向靈王拜去。
卿蘇見此,愣住了。
午澤也驚的不知所措。
青尋的舉動、話語,倒不像是在與靈王見禮,而像是晚輩拜見長輩。更讓人詫異的是,他用的是俗家名字,這裡面的意味就太深長了……
“青尋上仙,你這……”午澤急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她覺得青尋這個禮,行的實在是太親近了些。
還是人家靈王淡定自若,坦坦蕩蕩的受了青尋一禮,隨口說道:“嵐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