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佛奈我何
叮鈴咚隆，叮鈴咚隆……九枚金環，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如佛堂外的風鈴，洗淨鉛華，淨化心靈。
一名白衣僧人，面冠如玉，漫步在連綿羣山中，像是在找尋着什麼，身上朦朦朧朧，彷彿籠罩着一層光，淨化之光。
此處是下山道，荒草叢生，顯然多年沒有人走過了，以往這是一處居住在地穴中的小鎮居民和外界溝通的路，現在連個接待僧人的護衛都沒有，現在已經失去意義了。
淨土詩，白衣僧人，淨化怨靈，魂歸極樂。
這即是一樁善舉，也能積累功德，淨化的怨靈越多，獲得的好處就越多，不弱於尋常修行者得到一株萬年人蔘。
“和尚，你東西掉了……”
一名無臂少年，站在一處斷崖邊，俯瞰着他。
“施主，貧僧身無外物，還能掉什麼？”
白衣僧人和無臂少年對視，兩人似乎有着某種意義上的共同點，一個懲善揚惡，一個懲惡揚善，只是一個眼神交互，就摩擦出了火花。
好深的魔念！白衣僧人眉頭微皺。
好重的佛性！寒江雪眼神微眯。
這是兩種極端的信仰，絕無可能彼此影響和改變。兩人同時生出這種想法，動手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白衣僧人行了個禮，折身而去。
寒江雪自然不會如他的願，此時牛大力和飛龍決戰在即，兩人的魔心都要完成一次蛻變，才能讓自己過得海量的魔氣，修成築基修士，若是被他打攪了，豈不是遭了。
“和尚，你來此作甚！”
“做該做的事。”
“什麼事是你該做的…”
“什麼事都是我該做的。”
白衣僧人面色不變，眼神堅定，再往前走三裡地，就能看到一處地穴，其中散發出深邃的怨氣，像是一個魔窟，對他而言，卻無異於十全大補丸。
他已不想浪費時間。
“天下九州，你哪裡去不得，偏偏遇到我？”
寒江雪不解，魔州這種地方還能見到淨土寺的人，就跟在海里見到大象一樣稀罕。
他難道不怕整個魔州的天意針對嗎？
“天下九州，你哪裡去不得，偏偏阻礙我。”
“哈哈哈哈……”寒江雪笑了，這僧人果然被魔州的天意影響，這樣看來，他暫時是被壓制的一方，情況反而對自己有利。
“相逢即是緣，來，我們作壁上觀，看一出好戲吧。”
寒江雪跳了過來，在白衣僧人面前站定，抖了抖身子，面前憑空出現一隻白碗。
“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東西，叫做隨心碗，可以裝一個湖的水，也能看到百里之內想要看到的事。”
話說完，他衝着白碗一吹，碗中蕩起漣漪，一片景象映入其中。
白衣僧人原本以爲這只不過是寒江雪拖延時間的手段，卻剛好看到牛大力和小女娃相處的一幕，頓時睜大雙眼，全神貫注。
牛大力的手摸了一個空，小女娃期待的眼神也暗淡下來。
“這少年有佛性。”白衣僧人篤定的道。
“可惜生不逢時對嗎？”寒江雪笑問。
這一僧人，一魔頭，有了短暫的平靜，靜待事情發展，究竟是會向着哪一方面。
若是牛大力只顧着成全自己，那麼萬年人蔘孕育出來之後，此地的陰氣怨魂基本上也會失去靈性，成爲混沌體，只留怨氣在人間。
如果心中還有善念，他又會有哪種選擇呢？
“如果貧僧能夠超度他們，其中有些人，或許能往生極樂……”白衣僧人雙手合十，表情悲憫。
“可憐的孩子……”牛大力握緊了拳頭。
小女娃懂事的抹了抹眼睛，重新擡頭打量着牛大力，這個小哥哥，給她一種溫和的感覺，並不像是一個壞人。
“你是誰！”
一道幽魂從一旁閃了過來，穿過籬笆，暢通無阻，顯然他知道自己已死。
但他看向牛大力的目光，充滿了警惕。
這是個修行者，是他們這個家族最恨的人。
“我只是個路過的人。”牛大力種植人蔘的地方，也正是這個小鎮陰氣最重之處。
本身來說，人蔘屬溫，既不是涼性，也不是熱性，但在這種極端的地方，竟然能快速成長起來，就彷彿一個人得到了海量的資源，想不成爲出彩的人都不容易。
這句話，着實把牛大力問住了。
只不過他的回答太過敷衍，周圍的空氣中，一股森然冷意，頓時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即便是怨魂之中，也會有強大的存在，那些陰氣煞氣，也不可同日而語，即便是如今的牛大力，一着不慎也會死在這裡。
如履薄冰。
幾十道不善的目光盯上了他，在他周遭徘徊不定，而且似乎還有更糟糕的東西，從地穴深處甦醒過來。
無論那是什麼，從地穴入口到不斷深入的地方，存在的一切都是質變，在此地集齊天時地利人和，也不過能誕生一株萬年人蔘。
可是一旦深入地下十里地，就會遇見野生的萬年人蔘，再下十里，就會有五萬年，或是十萬年的存在，那些基本已經成型，可以離地而走，也有了強大的實力，是一股連地上修行者都不敢招惹的恐怖生物。
若是引得它們前來，恐怕牛大力不需要等到飛龍出手，自己就會死在這裡。
所以雖然有些無可奈何，他還是忍不住調動魔胎，喚醒體內魔，讓她出面震懾羣鬼。
“呀…！！”淒厲的尖嘯聲迴盪在地穴中，萬鬼朝宗一般，一頭被無數張鬼面凝聚而成的塔型巨鬼，仰天狂嘯，發出驚心動魄的悲鳴。
她在竭盡全力的施展，無所顧忌。
若論怨氣，她比此間任何怨魂都要強大，若論實力，她足以再下地底深處十里。
有她的出現，頓時引來一場試探性的注目，有各形各狀的生物和精怪，甚至還有幾頭明顯是植物化形的妖怪，全都警惕的看着她。
當牛大力也睜開雙眼，和怨鬼融爲一體，是一種相輔相成的狀態之後，從地底冒出來的生物全都推走了。
牛大力和怨鬼都很美味，就像植物妖怪本身散發的味道，但彼此雙方都有殺死對方的實力，就只能敵視。
“還是太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