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千迴百轉之間,蘇嫣腦海裡一片迷濛,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的情緒也變得有些不定。
季宸淵沒有理會葉戰,他只是緊盯着蘇嫣的小臉,道,“與她無關,蘇嫣只是我的妾。”
季宸淵似乎並沒有否認剛纔葉戰所說的未婚妻。
蘇嫣驚詫地擡頭,但季宸淵說的也是事實,她只不過是一個妾罷了。
但不可否認,心底有絲絲的痛感,她的腹中的痠痛似乎又一次涌到了喉嚨口。
不過季宸淵並沒有看出她的不適,似乎只看到了她輕輕籠起的煙眉。
好看的俊眉蹙起,他收緊了拉着蘇嫣的手,直接打算繞過葉戰離去。
只是那力道重了很多,讓蘇嫣吃痛,“痛·····”蘇嫣請聲叫道。
“你!”葉戰看着這着魔了似的季宸淵,簡直是沒有任何話來說了。
季宸淵的性子,他大約還算是瞭解的。
只是,今天是着實太反常了,不過也對,雪兒突兀地出現,此事·····
葉戰本想攔上去的,但他剛剛邁出腳步,就硬生生停了下來,他搖了搖頭,“不知雪兒出現是好是壞,罷了,先等他冷靜下來再說吧!”
白色如同煙雲一般的衣衫飄蕩在薄霧之中,人漸行漸遠。
相反方向,薄霧冥冥之中,玄色衣衫籠罩之下昂藏的身影抓着一抹嬌小的身影往前而走去。
蘇嫣最開始吃痛地想要伸手扳開季宸淵的手,但他絲毫沒有鬆開一點點,她便也不再反抗了。
過了一會兒,季宸淵突然停了下來。
蘇嫣有些猝不及防,整個人幾乎要撞到了季宸淵堅實的後背之上。
季宸淵反手將她扯到了胸前,玄色的衣衫遮擋住了她的所有視線。
“你·····”蘇嫣有些詫異,此刻的季宸淵,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瘋狂冷漠的樣子,倒是有着一抹探究的申請。
季宸淵冷着眼看了她一會兒,身後將她剛纔被自己桎梏着的手腕擡了起來,卻發現原本白希細膩的皮膚之處竟然出現了青紫的痕跡。
天氣一下子陰沉了許多。
蘇嫣覺得被季宸淵握住的手腕處有些發疼,她動了動手腕,想要將手收回去,卻被季宸淵收得更加緊。
“別動!”季宸淵扯着蘇嫣的手,將她更深的帶入了自己的懷中。
蘇嫣被他擁在懷中,只覺得一陣清涼的氣息傳來,蘇嫣的嬌小的個子及到男人偉岸身軀的胸膛前,她靠在他胸前,卻是聽不到任何心跳聲。
對啊,季宸淵已經死了上千年了。
蘇嫣擡起頭,看着季宸淵,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絲念頭,季宸淵是千年之前的殭屍,那他的未婚妻是誰?是人還是鬼。
似乎感覺到懷中女人探究的神情,季宸淵試探性地揉了揉她的手腕,卻聽得懷裡女人吃痛一叫。
“呵呵····”季宸淵突然低笑一聲,將蘇嫣鬆開,牽着她坐到了一塊兒巨大的岩石之上。
蘇嫣這才注意到,四處灌木叢生,年邁的松樹肆意地生長在四周,周圍一片茂密森林之境。
不過天色將晚,黑暗之中,有幾絲恐怖。
季宸淵擡起她的手腕,看了看她手腕上的青紫痕跡,道,“你這兒等我,不許走!”
聲音決然,沒有一絲可以商量的餘地。
蘇嫣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一絲害怕從她的心底升起,她伸手拉了拉季宸淵的衣角,頗有幾分爲難,“可是這兒,會不會有什麼猛獸啊?”
“猛獸?”季宸淵低着頭,笑了笑,他的身子都笑得在發顫。
蘇嫣詫異極了,而下一秒,季宸淵猛然擡起頭來,露出尖銳的獠牙!
“啊!”蘇嫣嚇的差點沒從岩石上跌下去。
她雙手撐在了身後的岩石之上,胸前氣息的起伏在控訴着季宸淵剛纔那可惡的行爲。
季宸淵見蘇嫣有被嚇到之後,也收起了獠牙,他長臂一伸,將蘇嫣按在了岩石和他之間。
“猛獸有這麼可怕麼?”季宸淵看着她的雙眸,問道。
蘇嫣想了想,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好了,猛獸不會動你的,你身上有我的氣息。”季宸淵難得耐心地和她解釋一番。
蘇嫣想了想,腦海裡浮現出那一日阿生出現後,原本威武的老虎變得如同小貓一般恭順,就連就阿生咬死,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的。
雖然不知道季宸淵幹什麼去,但蘇嫣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一晃眼的功夫,季宸淵就消失在了薄霧冥冥之中。
季宸淵走了之後,蘇嫣覺得空氣中的溫度徒然下降了些許,有些涼。
她伸手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胳膊肘。
這時卻看到一抹豔紅色的衣角飄過,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那店裡,季宸淵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的事情。
但那抹嫣紅色的身影似乎消失了一般,她如何也看不見了。
難道之前是她自己眼花了?
蘇嫣搖了搖頭,她轉過身打算原路返回的時候卻發現周圍都是濃厚的白霧,根本就看不見任何道路了!
她試探性地走了幾步,但剛走上幾步,撲面而來的依舊是白霧,根本分辨不清哪兒是哪兒,說不準,下一步,就會是懸崖!
“這分明就是鬼打牆!”蘇嫣猜想,自己可能是中了別人的詭計。
她摸了摸腰間,但是很遺憾,什麼東西都沒有。
“真是糟糕!”蘇嫣摸了摸自己的髮絲,卻摸到了一支硬硬的東西,她伸手將那東西取了下來,卻發現是之前季宸淵送給她的銅簪。
對了,銅簪有辟邪之用!
她將銅簪扔出距離自己十步遠的地方,白霧消失了些許,她就順着那路走了過去,蹲下身子拾起了銅簪。
此時擡起頭來,白霧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叫銅簪開路。
只不過,白霧消散之後,蘇嫣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全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穿着玄色衣衫猶如帝王一般尊貴的男子坐在之前那塊巨大的岩石之上,他利眸看着蘇嫣。
之前蘇嫣在那片空地中亂走,他是看到的,他也知道蘇嫣中了鬼打牆,不過他倒是想看看,她的反應。
蘇嫣此刻果真有一剎那的不好意思,她像一個做錯的事情般的孩子低下了頭。
明亮的眸子似乎有洞察一切的力量,他擡了擡下顎,示意蘇嫣過來。
蘇嫣走到了他面前,剛準備開口,卻被男人抓了過去,坐到了他的身側。
季宸淵側過身去,一手拿出了剛纔去取來的一些草藥,一手扯着她的手腕。
季宸淵將草藥送進口中細細咀嚼之後,俯下頭,將咀嚼爛了的草藥敷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冰冷脣與溫熱肌膚相接觸的觸感讓蘇嫣微微紅了紅臉,但她突然間又想起了那事。
便道,“那紅衣女子,可是將軍的未婚妻?”
聽了這話,季宸淵的動作微微頓住,他擡起頭來,面色也冷了些許。
他改用手將草藥撕碎,然後微用力地按到了蘇嫣的手腕之上。
“好痛!”蘇嫣微微蹙眉,但她也知道,季宸淵似乎被觸碰到了什麼,便也不提了。
一時之間,兩個人之間的靜謐有些詭異。
“你應該不會見到她的。”季宸淵道,“就算是,你是我的人,而她並不是。”
季宸淵繼續面無表情,心無波瀾地給蘇嫣上藥,下意識中的力道輕了許多。
蘇嫣知道季宸淵一向不喜歡回答問題的,她便也不再問了。
只是之前他那般緊張地追了出去,不可能是不在乎那姑娘吧?
幾乎不可聞地,蘇嫣嘆了一口氣,同時伸手摸到了小腹的位置。
季宸淵見她的動作,下意識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停。
“小腹疼?”他問道。
蘇嫣微有些緊張地搖了搖頭,道,“可能是吃多了,感覺有些飽腹。”
雖是這般說,但她還是在想着之前葉戰師叔說得那事,不過,人和殭屍可能會有孩子麼?
但季宸淵沒有放過她那幾絲猶豫思索的神情,他伸手就把她的手扯了過來,搭上了她的脈搏。
一瞬間,蘇嫣覺得自己的心中很是緊張。
約莫過了一會兒,季宸淵冷着一張臉放開了她的手,道,“身子虛了一些。”
“啊?”難道只有這麼一句話麼?
蘇嫣有些吃驚,還是說自己其實沒懷孕啊·····
但剛剛那從心底傳來的噁心之感卻又是真的,不過,季宸淵作爲一個將軍,會看一些外傷應該正常,不過這方面麼,她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大夫好了。
看着蘇嫣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季宸淵沒發話,只是嫺熟地給她上好了藥,用白色的布帛細細纏繞好。
季宸淵擡頭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色,便道,“變天了。”
簡短的三個字,卻包含了巨大的信息,但蘇嫣道歷尚淺,不能體會,她只是隱約覺得話中有話罷了。
季宸淵拉過她的手,牽着她走向前去,“明兒個,你就知道了。”
天色將晚,是意味着有人要做違背天理之事!
距離山麓幾百裡處的一座小鎮上,十分靜謐,街道上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髒亂。
偶然有冷風吹過,將懸掛在柱子上的燈籠吹起,燈籠在空中搖搖晃晃,冷不丁“砰”地一聲撞到了柱子之上。
打破了這靜得嚇人的氣氛。
燈籠裡的蠟燭也不斷被風吹亂着,透過薄薄的燈籠紙,映出詭異的弧度。
天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閃電,映出了男子張皇失措且恐懼的臉,那臉上,是數不盡的驚慌!
他朝後看了一眼,似乎在躲避什麼恐怖的怪物一般,但不巧的是,遠處那怪物跳躍的聲音傳來。
“有鬼!”男子慘叫一聲繼續向前跑去。
冷風還在不斷地吹,就像那鬼物趴在了男子的後背上開始吹氣一般。
他拼了命地跑,呼救,但整個小鎮就像是一個鬼城,沒有任何一個人肯理會他,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被他吵醒一般。
醫館懸掛在半空中的布帆在冷風中獵獵作響。
男子跌了一跤,爬起來之後看到了醫館的招牌,他有着幾條被怪物抓傷的傷痕,傷痕處處染血。
他摔掉了一隻鞋子,只不過此刻也顧不得許多,爬起來之後就開始敲打醫館的門。
“吱····”醫館的門被打開了。
身材微有些肥胖的醫館老闆看着前來敲門的男子臉上的傷痕,正有些驚訝,卻見那男子身後正站着幾隻穿着幾十年前服裝的殭屍。
老闆睜大了雙眼。
幾聲慘叫回響在整個猶如死城一般的小鎮之中。
昨日,季宸淵尋了一個比較簡單的山洞,兩人就將就着山洞過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就進了一個小鎮,小鎮上的清晨異常的寧靜,不,甚至可以說是安靜得過分了。
蘇嫣隱約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但卻說不出來是爲什麼。
但奈何身上一件工具都沒有,她只好硬着頭皮打算繼續走下去,但就在這個時候,季宸淵突然伸手攔住了她。
“等等。”季宸淵掃視了一下四周,似乎也察覺到了問題,他伸手將蘇嫣掩在身後。
忽然之間,一道黑影出現在了一旁高大房脊之上。
那黑衣人脣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帶着幾分輕視道。“遊客自遠方來,豈能不歡迎?”
他擡起手,黑色的衣袖自手臂上滑落,一個古銅色的鈴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黑衣人緩緩搖了搖鈴鐺,一陣奇怪的聲音形成了波紋一樣的弧度,緩緩聚攏,自鈴鐺下部擴散開來。
季宸淵眯着眼,脣邊帶着幾絲殘獰的笑意。
刷地一下,數十上百個行屍就出現在了他們的四周。
行屍們穿着破爛的衣服,紛紛頭髮垂落,他們舉着雙手,看到季宸淵身後的蘇嫣,原本如同死灰的雙眸一下子激靈了起來,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美味一般,眼裡紛紛閃爍着渴望的光彩!
“嗷!”行屍們紛紛發出恐怖的屍吼聲。
將手剛剛舉起後又垂落下來,一臉興奮地朝着蘇嫣而來。
蘇嫣有些慌張,之前遇到陷阱的時候,不過十幾只行屍,而這次有上百隻!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卻聽得季宸淵道,“有我在。”
眼瞧着行屍就要圍攻而來,一道白色的光芒自蘇嫣他們面前散開,形成了一個優雅的弧度。
行屍們被毫不設防地被那道光芒彈射而開。
但啃噬生人,是行屍們的特性,他們倒地卻感受不到任何痛感,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不盡的生人之氣。
這反倒更激勵了他們。
他們掙扎着打算爬起身來,卻聽得空中一聲呵斥,“孽畜!”
白色的身影如同地平線上最初的那抹朝陽,霞光萬丈。
葉戰迅速的躍到了蘇嫣和季宸淵的身前。
他的指尖燃燒着一道符紙。
就在那符紙即將燃盡的時候,他將符紙自眉心中間取開。
帶着道術的青煙繞繞仿若有着目的性地一般,將四周的行屍纏繞住,令他們行走不得!
行屍們都發出*的聲音,但葉戰卻不去處理他們,只是轉身看向季宸淵和蘇嫣。
葉戰脣邊依舊帶着那抹淡如春水,暖暖的笑意,“淵,你看你帶着我徒弟到處走,這外邊到處都是想對付她的人,不如讓徒弟先跟着我回峰山好好休養幾日。”
季宸淵不去理會葉戰,但這次也沒有強橫地扯着蘇嫣走。
他足尖一點,整個人躍上了之前黑衣人所在的高大的屋脊之上。
青黑色的瓦片之上,有着濃黑色的液體。
季宸淵掀開錦袍的下襬,蹲下身子,伸出指尖微微一勾。
濃黑色的液體沾染到了指尖之上,他湊近聞了聞,卻感覺到溼潤指尖上撲面而來的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磨礪了磨礪指尖,若有所思地看着遠處的天空。
這時,葉戰帶了蘇嫣也追上了屋脊而來。
蘇嫣有些恐高,就在身子落在屋脊之上的時候,她嚇的伸手拉住了葉戰白色的衣袍。
葉戰看着季宸淵指尖上的血漬,笑了笑道,“不過是個傀儡,不過我在他身上下了一絲引路符灰,我們可以追上去。”
季宸淵站起身子來,道,“你也總算是聰明瞭一次。”
葉戰也就笑了笑,不說話。
蘇嫣看着季宸淵的眸光突然暗了暗,他抿了抿脣,不悅道,“過來。”
僅僅兩個字,帶着不可商量的餘地。
蘇嫣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緊緊扒着葉戰的白色衣袍。
“啊。”蘇嫣自己都有些吃驚,她連忙一放手,但卻慌張地腳下一滑,整個人朝下摔去。
整個人徹底失去了重心!
突然間,身體一個迴旋,腰間穩穩地纏上了一雙手。
而就在蘇嫣看到那一張美如謫仙一般的臉之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和她家葉戰師叔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離。
但就在這個時候,季宸淵伸手就將蘇嫣扯了過去,帶到了他的懷中。
力道過猛,蘇嫣的額頭狠狠地撞到了季宸淵的胸膛之上,撞得生疼。
她擡頭,卻發現季宸淵的臉色冷得如同萬年寒冰一樣。
“葉戰,哪隻手碰的,砍哪隻手。”季宸淵說完,帶着蘇嫣就轉身欲走。
葉戰帶着幾分無辜笑了笑道,“可是兩隻手都碰了。”
“下次!”狠狠拋下這句話,季宸淵帶着蘇嫣就躍下了房脊。
不過葉戰也跟着追了上去。
“淵,好歹朋友一場,我幫你尋。”葉戰繞到了季宸淵面前道。
這次,季宸淵沒有拒絕,只是道了兩個字,輕飄飄地,“很好·····”
葉戰其實也是帶了一些道家法器出來了。
羅盤呈現在他的手掌之上,他的羅盤和蘇嫣的那個從李長青那兒得來的羅盤相比,要新得多。
“急急如律令,尋!”指針之上還有些許尋符咒燃燒之後的些許灰燼。
果然,羅盤上的指針在一陣毫無規律的旋轉之後指出了一個方向。
羅盤在尋魔問路上真的是很有用的。
但就在正打算上路的時候,蘇嫣一把拉住了葉戰道,“師叔,那些應該還是人吧?”
葉戰淺笑着看向蘇嫣,但他能感受到後頸涼颼颼的。
他含笑道,“是的,只是中了蠱惑,你現在看看他們呢?”
蘇嫣轉過身去,看到之前那些看似行屍一般的人已經從地上摸索着爬了起來。
“咦,我們怎麼會在這兒?”
“奇怪,不是在*上睡覺麼?”
“怎麼一回事!我們怎麼穿成這樣啊!”
如同大夢初醒一般。
人們都紛紛走回了各自的家中。
“且等一會兒,先不去追尋。”季宸淵淡聲道,他看向葉戰,“大師,分析分析?”
葉戰笑了笑,將羅盤反手收入了懷中。
“剛剛那個應該是傀儡。這個鎮上出了問題。”葉戰看了看現在又空曠了起來的鎮上,只不過,這次不是毫無生氣。
就在葉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鎮上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慘叫。
季宸淵眸色深了深,向前而去。
葉戰看了看面露疑惑的蘇嫣道,“走,一塊兒去看看,你順道學學。”
蘇嫣點了點頭,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追進了一家醫館。
醫館外面圍了一圈的人,他們都捂着眼,似乎在害怕些什麼,有些大膽的人,試探着放下手往裡面瞄上一眼,但受不了那裡面的恐怖,又閉上了眼。
人羣外面似乎都可以聞到一圈的血腥味。
這一次,嘔吐的*似乎更加強烈。
蘇嫣喉頭不斷涌上酸味,她轉身就趴到了一旁的欄杆。
乾嘔了一陣後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
她轉過身,看到謫仙一般的師叔正站在自己身後。
葉戰手上不知從何處來了一個竹筒,還散發着淡淡的竹子的香氣。
胸腔處似乎還有些未曾平息的感覺,她伸手捂住精緻鎖骨微上處,似乎這樣能讓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她接過了葉戰手中的竹筒,發現裡面盪漾着冒出微微白霧氣的溫水。
“謝謝師叔了。”蘇嫣緩緩道,然後嘗試着喝下了一些溫水。
溫水喝入之前還有些酸澀的喉頭之後,的確是好受了許多。
脣邊溢出微微的水漬,蘇嫣擡手將水漬擦拭了去。
站在一旁的葉戰一直沉思着看向她,之後道,“讓師叔爲你診斷?”
“嗯?”蘇嫣起初是沒有反應過來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剛纔的反應,便想起了自己腦海裡一直的疑惑。
她點了點頭,將藍色軟錦的袖口捲了起來,袖袍很寬大,直接懶散地掛在了她的胳膊肘上。
葉戰搭上了她的脈搏,葉戰蹙了蹙眉,這脈相好奇怪,感覺像是懷孕的沉脈,但似乎又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看着葉戰深深蹙起的眉,蘇嫣不免有幾分擔憂道,“之前將軍幫我看過,說是身子虛了。”
身子虛了?
這原因也太奇怪了吧,季宸淵該不會是在爲自己做的壞事找理由吧?
不過說不定冥胎的脈相和一般的孕脈不一樣,季宸淵對醫術並不大精通,看不出來倒也還正常。
倒是他此刻對這奇怪的脈相也不好作答,若是貿然下結論告訴蘇嫣的話,恐怕會被嚇住吧!
冥胎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乾脆先騙她把,等回頭回了峰山,再和師兄從長計議。
葉戰盤算好了之後笑了笑道,“原來沒有懷孕啊!”語氣中帶着幾分輕鬆。
蘇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鬆了口氣,畢竟之前書上寫的關於冥胎的內容,不是她一介凡人能夠承受的。
葉戰看着蘇嫣臉上那如釋重負一般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不過若是真的是冥胎,那她該怎麼辦,還是早些回去和師兄商量對策吧!
“好了,我們先進去吧!”葉戰提議道。
蘇嫣點了點頭,和葉戰一塊兒走了進去。
外面圍觀的百姓太多,官府的人卻遲遲沒有來,沒辦法,兩個人擠進去之後,蘇嫣有被裡面的慘狀給嚇到。
裡面呈出三具屍體。
蘇嫣覺得自己喉頭剛剛退下去的酸味似乎又要涌出來,不過好在之前葉戰給她喝了一些溫水,不然恐怕此刻又得趴在牆邊乾嘔一會兒了。
三具屍體中有一具是女子的,女屍的瞳孔睜大,手成爪狀捂在胸口,似乎是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所致。
而稍微往外一點,是兩具男屍,男屍都是渾身血淋淋的,似乎被兇手於死前用利刃在身上劃出無數的血痕。
手段殘忍至極!
葉戰看了一眼蘇嫣的面容,發現還好,雖是白了不少,但也還不算是一絲血色都沒有。
葉戰突然覺得,李長青收的這個徒弟還算不錯,這般場面,要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被嚇的大叫了纔對。
但蘇嫣倒是沒有這般。
似乎感覺到了葉戰的目光,蘇嫣看向他道,“去看看吧。”
季宸淵正站在在一旁的男屍旁,他似乎嗅着空中的這股子血腥味,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那股邪祟之氣。
這時,葉戰也走到了季宸淵的身邊,“淵,你覺得呢?”
“不是人所爲。”季宸淵直接道。
葉戰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周圍還瀰漫着未散盡的邪氣道,“對,不過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有趣?”季宸淵冷眼掃了一下葉戰,然後轉身走到了一旁的蘇嫣面前。
他看了看蘇嫣有些發白的面色,伸手碰了碰她微涼的面頰,蹙眉道,“怎麼進來了。”語氣中帶了幾分責怪。
“我····”蘇嫣擡頭看向季宸淵,正好撞進他一潭深水般的眸子中,“只是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一大堆穿着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們看到季宸淵等三人穿着不是本地的衣物站在這兒,不得不第一反應,拔出刀劍對着他們。
葉戰似乎是局外人一般,看好戲地看着。
季宸淵也不做解釋,只是冷眼看着,伸手將蘇嫣摟到身邊。
這時,一個穿着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後,帶着官腔道。“就是這三個人了,就是窮兇極惡的歹毒,帶走!”
官差們見這三個人並沒有什麼反抗的舉動,便拿着手銬腳鐐上來了,而就在即將靠近的時候,聽得葉戰慢悠悠道,“且慢。”
轉身欲走的府衙大人連忙停住了腳步,帶着疑問轉過身來。
卻見一塊白色的硬狀物扔了過來。
“兇器!快保護大人!”
一時之間,各種混亂。
那府衙大人肥胖的身軀差點摔倒在了地上,不過身旁的官差扶了一下,纔沒有摔倒。
“等等!”就在官差打算抓住葉戰的時候,卻被那府衙大人叫住了。
府衙大人顫抖的手拿起了那塊剛纔差點砸到他的白色硬狀物。
只見是一塊通體雪白的玉佩上寫着鎮國將軍府的字樣。
府衙大人睜大了雙眼,顧不得起身,連忙伸手作揖道,“是卑職沒有眼見力,將軍府的大人來了。都沒有好好迎接。”
汗水從額頭上滲下,都不敢擦拭去。
鎮國將軍府的地位,在朝野上下,都是毋庸置疑的!
葉戰看向季宸淵,道,“淵,你給我的玉佩,還是多有用的。”
季宸淵掃了他一眼道,“誰說給你的。”
葉戰對這個回答毫不在意,他走到那府衙大人身邊,將玉佩接了過來,然後仔細看了看,轉遞給了蘇嫣,“徒兒,你家將軍的東西,還是你收好吧!”
看着樣子,季宸淵和葉戰是有交情的,只是從沒聽他提起過。
蘇嫣看向季宸淵,卻發現季宸淵看向那府衙大人身上。
“先讓鎮上所有百姓都撤出這個鎮,三日。”季宸淵吩咐完之後,就摟着蘇嫣走向了醫館內部,那還帶着幾分陰冷的地方。
所有百姓撤離三日,這個·····似乎有些困難。
葉戰看出了府衙大人的猶豫,他將手中的玉佩朝着府衙大人晃了晃,“如果不這樣,憑大人一己之力,恐怕是不行的,再者說了,今日之事,不是普通人所爲,若是今日不破,晚些時候
,會出更多事情。”
聽葉戰分析了其中的厲害關係之後,府衙大人連忙點了點頭,道,“那三日之後,百姓們就可以回來嗎?”
“嗯。”葉戰點頭道。
見葉戰答應了,府衙大人在心裡想了想,權衡了一下厲害關係,連忙伸手,讓身旁的官差將自己扶了起來道,“剛纔這位大人吩咐的,聽到沒有,今天之內通知鎮上所有的百姓,必須
撤離,在其他鎮上有親戚的去親戚家,沒有的就去其他鎮上住客棧,三日之內纔可以回來!”
“是!”收到命令的官差們紛紛將刀尖收了起來道。
葉戰轉身,看着這醫館房樑上瀰漫着的陰氣,淺笑着搖了搖頭。
醫館內部,同樣是不深不淺的陰氣,不過比起外面,少了很多。
“剛纔那具女屍和其中一具男屍應該是夫妻吧!”蘇嫣看着這裡面佈置的東西,鴛鴦枕,還有鴛鴦被毯,這些都是夫妻房間應該有的佈置。
季宸淵聽了這話,悄無聲息地站到了蘇嫣身後,看着她。
蘇嫣轉過身,瞬間就愣住了。
她和季宸淵的距離,無限拉近!
蘇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卻被季宸淵摟着腰肢,小聲道,“不一定是夫妻,說不定也會是····”季宸淵沒有說話了,而是低下頭帶着幾分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咳咳。”就在這個時候,葉戰站在身後咳嗽了兩聲。
季宸淵並不以未然,大手依舊大刺刺地放置在蘇嫣腰上。
“淵,今日,你怎麼會對這個事情感興趣的。”葉戰問道,其實答案,他是早就明白的了。
不過葉戰這麼一問,蘇嫣也是好奇,季宸淵之前對很多事情都是漠不關心的,但今日卻又要來管這事。
季宸淵抿了抿脣,“本職。”
葉戰笑了笑,沒有說話。
但蘇嫣吃了一驚,他的本職是什麼?
殭屍?還是將軍?
可是並不是道士啊!
季宸淵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罐子,扔給了葉戰。
是一個透明的罐子,裡面裝着一隻蠱蟲,葉戰看着蠱蟲,抿脣笑了笑,“淵,這隻蠱蟲養了多久了?”
“聞聲蠱,也就十年。”季宸淵看了看蘇嫣,然後低聲道,“今晚那邪物一定會來,還原之前的事情。”
“啊?”
聞聲蠱,蠱蟲會根據之前邪物留下的陰氣而記住,成爲一個狩獵者,守在一個地點,只要那邪物再次出現,就會提醒它的主人。
蠱蟲源自苗疆,不過也有少數的中原人會飼養。
蠱蟲算是一個寶貝,只不過沒想到季宸淵也養了一隻。
季宸淵究竟是什麼人·······
深夜了。
葉戰懸空在房樑之上,背部靠在房樑柱上,假寐着。
穿着一身布衣的季宸淵還真有幾分大夫的樣子,他伸手看着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
蘇嫣坐在季宸淵身旁,身上也穿着一身布衣,簡單的打扮,有幾分純真的氣息。
她看着漆黑的窗外,卻覺得隨着夜色的越來越深,眼皮也開始上下打架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銅鈴大作,聞聲蠱的訊號只會令自己的主人聽見,其他人是不會聽見的。
季宸淵面色一冷,抓緊了蘇嫣的手,只冷冷說出三個字,“出現了。”
這銅鈴之聲,正是聞聲蠱的訊號。
話音剛落之際,房樑之上的葉戰也睜開了眼。
(親們猜猜,這次的兇手究竟是誰,或者說,是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