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七天時間裡,任其和雪兒便一直守在祠堂裡爲疫症患者診治,除了一個原本就病重的老人三天後過逝,其餘皆有好轉跡象,不僅鎮民們拿任其當活神仙,連龍天麟也是驚歎不已。
“葉琛,我以前有聽過‘神醫’的名號,卻沒想過,他真有這般神技,能從閻王手裡搶人!”十幾年前的疫症流行,也曾有“神醫”的傳聞,他卻從未當真,只以爲是政績驅使之下的虛僞產物,現在想來,或許……那時也真有這麼一位“神醫”呢!
“王爺,我當年也是疫症之下死裡逃生活過來的,小人一直在想,當年的那位神醫,與任大人之間或許有什麼聯繫呢!”是師徒抑或是父子,他無意深究,卻同樣充滿了感激。
任其雖然不言不語,可那些疫症患者卻一點點好轉起來,事實擺在眼前,連那些恐慌的鎮民都安下心來,全都乖乖地聽從安排,在青葉鎮等待救援。
可是……中源河洪水不退,家何時才能抵達?葉琛不由得蹙眉,心中有着越來越深的憂慮,卻又不能輕易說出。
“葉琛,我們的藥……還有多少?”葉琛想到的事情,龍天麟亦沒有錯漏,一語中的,讓葉琛登時啞了口,正思索着要如何回答,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士兵神情緊張地湊到葉琛耳邊說了些什麼,讓葉琛也面色凝重起來,揮退士兵,又四下確定了一下週圍沒有鎮民走動,這才轉身面對龍天麟。
“葉琛,真被本王言中了?”
“是!王爺,藥快用完了,任大夫交待的,未染疫症的人,必須服滿七天的湯藥才能夠有效預防,可是……”現在卻缺了最重要的一味藥,以當前的條件而言,根本沒可能及時補及。
“去通知任大夫,照他說的做!”不知爲何,龍天麟覺得,任其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困難。
“是,王爺!”葉琛沒再停留,立時往祠奔去,半個時辰之後他便面色輕鬆地回到了原地,龍天麟仍在那裡等他。
“王爺,有辦法了,您留在這裡繼續主持大局,我帶幾個士兵去補充藥材!”原來,任其告訴他,有一味極爲普遍的藥材可以替代,只是效藥比較緩慢,需要多服幾日的藥水,卻總是好
過什麼都做不了。
“去吧!”龍天麟輕聲應諾,看着葉琛迅速跑遠,心頭的大石也落下了,可是……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所有服過湯藥的鎮民都在腹痛?”龍天麟微怒地質問着,葉琛亦是滿心疑惑,他是完全按照任其的交待去辦的,真要有問題,豈不是……
葉琛心中一沉,不動聲色地與龍天麟交換了個眼神,悄悄出了院往祠堂疾奔而去,遠遠地,他便看到任其和雪兒站在祠堂門口,似乎正朝他的方向看。
他們知道自己會去?
“任大夫,您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對嗎?”直覺告訴葉琛,鎮民的那些症狀,與眼前這個冷淡至極的男人有關。
該不會……
“無妨,不過是正常的藥性反應,痛上三天便好了。”任其說得雲淡風輕,葉琛聽得目瞪口呆,一旁的雪兒卻是淺淺笑着,彷彿……她早已知曉了眼前這一切。
善良如雪兒,怎麼可能不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師傅,我想到前面去走走,您要一起麼?”雪兒婉轉地問着,明知道任其不可能會答應,還是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不去!”任其冷冷出聲,轉身回到祠堂裡去了,自然沒有看到身後的雪兒頑皮地吐了吐舌頭。
“葉叔叔,陪雪兒走走吧!”爲了搶在最佳時間救治那些疫症患者,她與師傅接連幾天都待在祠堂裡未曾走出,極少的睡眠讓她覺得頭昏昏沉沉,站着都能睡着。
可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能夠睡覺的時候,必須繼續忍耐……
“雪兒小姐,您看起來很累,還是先休息一下吧!”葉琛這才注意到,雪兒大眼下兩個團深深的陰影,疲累至極的神情,讓人忍不住心疼,這模樣若是讓夫人看到了,那還不難過死了。
щщщ. ttκa n. Сo “不!師傅還在努力,無也不能偷懶,等治好那些病人,我們就可以休息了……”身體上的疲勞確實已經快要累積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可是,心裡的滿足感卻足以彌補一切。
她終於可以同師傅並肩作戰了呢!
“雪兒小姐,您真是傻,任誰都看得出來,任大夫對你十分好,何必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呢?”葉琛心下明
了雪兒的心思,心疼之餘,卻也忍不住佩服了起來,雪兒再如何懂事也終究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卻早早地體驗到了民生的疾苦,不僅沒被嚇跑,反倒更加堅強了起來。
這種成長,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得了,雪兒卻完美地做到了!
“葉叔叔,你不必爲我擔心,快了,很快就能結束了!”祠堂裡的病人都已經漸漸康復了起來,恢復的最好的幾人,已經能夠起身,恢復得最差的人,也能夠自主吞嚥食物了。
疫症在大範圍傳播之前,便已經被扼止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葉琛好一番沉默,壓下哽到喉間的話,最終還是吞回了腹中,既然是雪兒自己的選擇,那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
“雪兒小姐,您也清楚那些喝了藥的鎮民爲什麼會腹痛對麼?”由任其的反應可以猜出,那腹痛並不會對人有什麼損害,只是平白受幾天罪罷了,這麼想來,任其……果然是想要懲罰那些無知的鎮民吧!
“葉叔叔,那藥……並沒有問題,不過……因爲有兩味藥材相融之後會產生一種微量毒素,會讓服食的人腹痛三天三夜,不過請放心,三天過後,會不藥而癒,不影響身體健康的!”雪兒一邊說着,一邊在心底嘆着氣,其實,在師傅告訴葉琛那位可以替代的藥材時,她便已經知道了這種結果,卻什麼都沒有說。
因爲她知道,師傅心裡壓抑的憤怒若尋不到發泄渠道,只會進一步惡化,那時,指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與其那樣,倒不如早早讓他發泄出心裡的憤怒,以後便可相安無事。
她也只能將心態放到最寬,想着那些鎮民也應該受到一些懲罰……
她可以理解師傅,但其他人也能夠這麼想嗎?看葉琛吃驚的模樣,只怕已經翻覆了對師傅的印象吧!
她果然還是應該緘口不言的。
“如此便好,只要不傷及生命,就讓他們痛着吧!反正,他們也應該受到一些懲罰,這已經算是仁慈的了,對麼?”
雪兒好一陣驚訝,她想不到葉琛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看着他刻意挑眉的僵硬神情,忍不住輕聲笑出。
葉叔叔,果然還是比較適合嚴肅的神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