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晚拿着有關於盛世的資料回到了厲家,陳叔見她神色不對的回來,便問道:“太太,你怎麼了?”
俞向晚陰沉着臉道:“厲先生回來了麼?”
陳叔搖頭:“厲先生還沒回來。”
俞向晚便沒有再說話了,直接就上了樓,連在客廳和小保姆玩着的厲一驍她也沒有多看一眼。
而厲一驍漸漸地長大,八九個月了,似乎也知道了母親並不親近自己一樣,現在他卻是比較喜歡粘着小保姆了。
再也不像是從前那樣,一刻都要看見俞向晚的了。
俞向晚拿着文件袋上樓去了書房,厲靖霆的書房,她很少進來過,因爲她知道他不喜歡,而且,她對他工作上的那些事情,其實也並沒有很大的興趣,所以她並不在乎。
往常進來的時候,也只是給厲靖霆送上一杯喝的,或者是和他說些什麼事而已。
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呆在書房過。
今天晚上這是第一次。
桌上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俞向晚沒有從上面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而抽屜還上了鎖,所以她更是不能看。
她此刻在想,其實她和厲靖霆這樣的,也算是夫妻麼?
他們之間沒有夫妻之實,也全無半點的信任,並且,他心裡有事,總不會和她說。
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她和厲靖霆是這樣怪異的夫妻了吧?
厲靖霆這個男人,甚至寧願碰外面的女人,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她經常在想,厲靖霆現在這麼不願意碰她,是不是覺得她髒?因爲他覺得她的身體給過劉勳了,所以他不願意再去碰她了。
她不能不這麼想,因爲她最寶貴的,不是給了自己的丈夫,而是給了個素不相識的人。
她從小就喜歡他,長大了這份喜歡更是上升爲愛意,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份愛意越來越濃,到了最後,她也無法控制的地步。
所以她很在乎厲靖霆,當然是想將自己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他。
可是她好不容易和他結婚,他卻讓她獨守空閨了三年,她與他做了三年有名無實的夫妻,她便不想再等,便做出了那件事。
可是她籌備了那麼久,小心翼翼的,就怕他發現,卻沒想到其實她還是失敗了,她的身體竟然給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卻佔去了。
所以,在知道了這個事實的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要瘋了,她真的覺得自己不能接受。
明明是想着將最美好的東西留給自己最愛的人的,但是卻到底都沒有留成,而她的身體反而被人玷污了,骯髒了,她覺得。
結婚幾年來,他開始不願意碰她,是因爲他氣憤於她與她父親的手段,而現在他不願意碰她,大抵就是認爲她的身子太髒,他不想髒了自己吧?
她何嘗不想將自己弄乾淨了?可是已經骯髒了的身體要怎麼弄乾淨?
她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俞向晚想
着這些事的時候,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靠在椅背處,眼角有些溼潤,她用手擦了擦。
正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轉動了幾下,她聽到了聲響,便坐好了,等着外面的人開門進來。
開門進來的果然是厲靖霆,他發現了坐在椅子上的俞向晚,眉心輕輕地皺了皺,顯然是很不喜歡她在沒有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就進入了他的書房。
“你怎麼在這?”厲靖霆的聲音有些冷。
俞向晚笑了笑,笑容極爲的溫婉,好像真的是一個在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一般:“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有什麼事需要在這裡等我?”厲靖霆眯了眯長眸,聲音帶着明顯的不悅。
俞向晚嬌笑了兩下:“因爲我知道你一回來,首先要去的就是書房,你會待在書房很晚,一直到我也睡着了爲止,你纔會回到房間對不對?你這麼不願意見到我,儘量錯開和我的見面時間,我要是不來這裡找你的話,就不能見到你了。”
厲靖霆當然看出來了俞向晚今天晚上又不對勁了,他往書桌前走去:“有什麼事,你說。”
俞向晚依舊在笑,伸手將一個文件袋擺放在桌上:“我今天從一個人的手上得到了這個。”
厲靖霆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他給麥舒畫的文件袋,裡面裝着盛世的資料,還並不是很齊全,但是也是內部的資料,也足夠讓俞向晚知道了盛世就是厲氏在背後注資,準備要新開的一家公司了。
他看到了這個文件袋,其實第一反應便是在想,麥舒畫出賣他們了。
但是他很快就否認,要真是這樣的情況的話,俞向晚現在不會是這樣的反應。她不會拿着資料直接就回來找他,她應該會先去俞家,會想將情況和俞江安說明,聽他的指示再行動,說不定還會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俞向晚看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好像一點都沒有受這個文件袋所影響,她心裡就覺得更爲的悲哀,這個男人果真是一點都不在乎她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的情況的。
“你不問問我是怎麼得來的麼?”
厲靖霆拉開了前面椅子,疊着袖長的腿坐了下來:“你想說,自然會說。”
他現在只是在心痛,盛世已經先一步曝光在俞向晚的眼前了,她已經知道了這是厲氏在背後注資的公司了,自然,想要一步步的將厲氏的財產轉移到盛世的想法現在看來,是不可能再實現的了。
而且,盛世不會開張了。
這麼多人,這麼多天的努力,現在都付之東流。
一切都是因爲被俞向晚已經發現了,他們不得不收手。
厲靖霆現在只想儘快的解決這件事,儘快的讓一切該真相大白的就真相大白,該曝光的就曝光,可是想來,他現在卻要晚一步了。
他神色依舊淡然,已經將俞向晚要擊垮,她終於維持不了剛剛微笑的面目,現在眼眶都有些紅了。
“爲什麼你要這麼的對我?”俞向晚輕輕地出聲。
厲靖霆抿着薄脣,沒有說話。
“我原來以爲你並不像是其他的男人那樣的,可是爲什麼你還是和他們一樣?你爲什麼在外面的女人一個接一個?爲什麼你要和我爸爸那樣,你是不是想讓我成爲第二個我媽媽?你在做這些的時候,是不是就一點點我的感受都沒有考慮到?”
聽着她的話,厲靖霆就明白了,她是以爲他與麥舒畫之間有什麼了,所以認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麥舒畫。
俞向晚揚着手中的文件袋:“今天我已經發現了這個,你是不是還要給她將這個公司開下去?這個叫盛世的公司?你準備讓她成爲這個公司的新總裁是吧?”
厲靖霆定定的看着她,出聲:“盛世不會再開。”都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他怎麼可能讓盛世再開張?
再開張的話,也只是浪費資源,沒有任何的用處,甚至現在,一切心血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這麼回答,倒是俞向晚沒有想過的,她怔了怔,但是終於是哭了出來:“我發現了你才停下來,那要是我沒發現呢?你是不是準備爲那個狐狸精做這些?現在因爲我發現了,你決定不開了,我是應該覺得高興麼?我應該開心其實你心裡還是有些在乎我的麼?”
俞向晚哭起來的時候梨花帶淚,聲音也楚楚可憐,她並沒有和厲靖霆在大吵大鬧,她就這麼輕聲的說着話,似乎也能讓人肝腸寸斷的。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停止這一切?靖霆,你就不能和我好好地在一起生活麼?你就不能眼裡心裡就只有我一個麼?我的眼裡心裡從來從來就只有你,只看得見你,可是爲什麼你的心裡能容得下那麼多的女人,卻騰不出一點點的位置給我呢?”
俞向晚算是一個可恨的人,可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她走不出自己的執念,癡迷於本來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和人,這就是她的可憐。
而她爲了自己心裡的那點執念,什麼都能做的出來,這就是她的可恨之處了。
厲靖霆沒有說話,因爲他能做到眼裡心裡只有一個人,但並不是她。
他從來心裡都只住着一個女人,他心裡的位置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女人。
俞向晚當着厲靖霆的面前哭了許久,但是這個男人都是冷眼的在看着她落淚,卻沒有任何的舉動,終於也讓她明白了,他永遠不會將心裡的位置騰出來的。
可能他們一開始的一切就決定了他們最後的結果。
他不能釋懷她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所以心裡自然也容不下她。
而她與他相反,她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如果她不曾做過那些事,她怎麼能和他結婚?怎麼能待在他身邊一輩子?
俞向晚擦乾了眼淚,站了起來,聲音已經恢復了冷靜:“我遲早會讓你接受我,就算那一天很晚纔會到來,我也認了,我也會一直等。”
這或許就是她俞向晚的命,厲靖霆是她的劫,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