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連削帶打的,倒是真讓許多人消停了一些,當然,這個消停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但是眼前清靜了就好,其餘的怎麼說來着?生命不息,鬥爭不止對於李奶嬤整天對着自己嘟囔着什麼要靜心修養,少理這些沒着調的,芳儀也不嫌她囉嗦,這個世上,如李奶嬤這樣一心爲自己的,還有多少個?不過,也怕李奶嬤太過操心,芳儀也開玩笑的說着:“我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現在調養起來,不是更好?”
芳儀也不是會拿着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康熙可是出了名的在位時間長的,自己可得比着跟他熬呢。只是這人在位時間也太長了,芳儀不期然的想到了那個英國的伊麗莎白女王,這老太太也是個長命的,把那個查爾斯都熬成什麼樣了?現在威廉都已經成家了,就等着立業了。想到這些,不由想到自己的兒子身上,就有點雞皮疙瘩。可轉念一想,自己也真是閒不住的,現在想這個還太早呢。
芳儀這邊半靠着榻子上,就聽見外頭傳來兒子奶聲奶氣的嗓子,“給額娘請安額娘有沒有想承祜?承祜可是很想額孃的。”
芳儀一聽兒子來了,馬上讓人把簾子掀了,母子兩隔着老遠的說話。芳儀雖然陸續好轉,但還沒有最後的康復,太醫自然是不會讓承祜阿哥涉險,芳儀也不放心這些,所以母子倆每日的相處,就成了眼前的模樣。
芳儀看着兒子一幅小大人的樣子,心裡就有點難受,這一場病,逼着自己的兒子體驗到了什麼叫做恐懼,那天的事情,還是有後遺症的,就是自己這個寶貝兒,見了自己總要問上一句,“承祜想額娘了,額娘有沒有想承祜?”,有時候還要加上一句,“就是做夢也要想承祜哦,不能一直睡一直睡的,要醒過來看承祜的哦”
現在兩人就這樣說話聊天, 別看承祜還小,可那個記憶力可是很靠譜的,能清楚地說出,今天吃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承祜想要額娘抱,額娘快好起來等等。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漸漸的時間也就過去了。這樣隔着老遠說話自然是廢體力的,所以也就有了時間限制。承祜看着那些人衝着自己行禮說是時候不早了,該讓皇后娘娘歇息了,這時候就是再怎麼滿臉不願意,承祜還是聽話的準備走了,只是臨走時,果然如芳儀想的那樣,又一次的叮囑着,“額娘一定要記住哦,額孃的夢裡要有承祜哦。”
芳儀笑着應承着,心裡卻是酸酸的。心裡知道兒子早晚要面對那些黑暗的東西,因此上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爲兒子搭一個玻璃暖棚,把兒子養成溫室裡的花朵,可現在看着兒子這樣,卻還是讓自己心裡很難過的。
這些日子,芳儀雖說是靜養着,可又怎麼會不想事情?這人腦又不是電腦,說關機就關機的。芳儀一次次的琢磨着這些事情,奶嬤說過,那時細雲清醒時,奶嬤幾次問話,都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細雲那姑娘和往日一樣,喜歡各處走走的,當然也和翠花一起說過閒話。可就是這樣,也不能說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連這毛病是細雲傳給翠花的還是翠花傳給細雲的,都沒個準。
後來還是奶嬤不死心,仔細翻撿細雲的隨身東西,衣物什麼的都不放過,連鋪蓋都拆了,最後竟然在一個光鮮漂亮的新香囊裡頭,拆出污穢的裡子。拿着這個香囊去追問了細雲,細雲還是認得出的,這東西是翠花送給她的,按翠花說,是翠花得的納喇氏的賞賜。
這些話,再加上納喇氏那裡懲處翠花的事情,看着好像有些明瞭,連奶嬤都覺着,這事兒,就是納喇氏背後下的黑手。可是芳儀總覺得有些個奇怪,如果是納喇氏的話,借翠花得手幹了這件事,怎麼還會把翠花留着?而且這翠花可是有可能染病的,打發去花房就放心了?她那時就快生了,怎麼會冒這樣的險?
可惜翠花也已經故去了,那時候雖然也暗地裡派人去翠花的隔離處,可是那時候翠花神智不清,那人也不能守在那裡,再加上自己這裡的那些措手不及的事情,竟沒有從翠花口裡掏出個字來,只是聽人說,這人昏迷着,還一聲一聲的叫着哥哥。
宮外頭也沒打聽出什麼來,這翠花細雲都不是京裡的人,而且還都離着不近,要了解這兩人的家人和什麼人有着糾葛就不能靠自己的那些太監了,太監們可是不能離開京城的,所以都是指望叔叔索額圖了。可芳儀沒想到的是,額魯竟然求着叔叔往盛京去了,翠花家在那裡。那個時候,芳儀已經病得一塌糊塗了,額魯還肯爲自己出力,倒是讓芳儀有點兒驚訝。
芳儀病重時,她身邊的人只顧守着娘娘看顧着,確實耽擱了些事情,但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比起真相,還是娘娘和小主子的安危更重要些。後來芳儀醒了,聽了這奶孃說那個香囊,既然有污穢,那就是有着得病的人,就順着這條線去查,重點是那幾個府裡莊子田地佃農等等有什麼暴斃的。因怕下頭人找不出那些人家裡的莊子田產什麼的,又怕那些家不用自己家裡的地方謀事,或者是外頭碰上了這些得病的,芳儀又另闢了條線,從京城開始往附近查找,看看有什麼地方有人暴斃,死因不明,甚至是有瘟疫時疫之說的。這一點點地,由京城附近向遠處推進。這可是個耗時耗人力的做法,就算是自己那個阿瑪各位叔叔,也不是輕易能完成的。可是現在,也沒什麼巧法子。而宮裡頭,芳儀更是讓人往細裡打聽,這翠花以前跟誰要好,又有什麼事情,事無鉅細,都要聽聽。這些事情,還不能動作太大,這宮裡頭的眼睛,可不是白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