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衛氏”。
這就是讓芳儀看得火大而康熙覺得屈辱的三個字。
芳儀覺得火大,要說原因,可是有很多的,第一反應,就是,昨天兒子們那樣擔心這個做阿瑪的,原來這個做阿瑪的是找樂子去了,兒子們也太虧了。而自己也真是好笑,還一晚上沒睡,東想西想的。現在回想起來,又是鹿血酒,又是看管服侍的人,又是要徹查屋子裡的東西,又是不待見納喇氏,還那樣急忙忙的走了,更有那郭絡羅氏在外頭候着,就該猜出來些的。難道是,自己也關心則亂了?那可不行,這之前的日子挺好的,關心則亂,再往下里呢,是什麼?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這樣想着,拿起紙筆,寫兩個小紙條,給倆兒子送點心時夾帶着偷偷的送了去,也算是讓兒子們安心。只是要跟兒子們說這事,也是挺尷尬的,他們知道是一回事情,可讓芳儀主動寫,又是一回事情,所以索性也是“幸衛氏”這三個字。這裡頭,也有芳儀賭氣的成分在。要說她氣康熙,還不如說氣自己更多些,一定要把握自己的感情而剩下的幾分怒氣就是些雜七雜八的了。
憑着自己在白區對敵工作這麼些年的經驗,芳儀大概拼湊出些首尾來了。說到底,還是那個郭絡羅氏的好心思,這事情肯定是與她脫不了干係的,不然,這人爲什麼在外頭侯着?雖不知道她是如何佈置的,可見是昨天讓康熙着了道了。只是,這個人也算是猜準了康熙。料到以康熙的本事,一定知道自己着了道,必不待見納喇氏,更不會留在納喇氏那裡,所以就在外頭候着,想讓康熙就選了她。只是陰差陽錯的,又給胤礽給攪合了。
胤礽看不順眼她,不想讓她算計得逞,暗地逗引了胤禔這個小蛐蛐兒,讓胤禔絆住了她,沒能及時地出現在康熙的面前,讓她一番心思白費了,怪不得昨天怒氣那麼衝。也是,從接近納喇氏開始,辛辛苦苦佈下了那麼個局,眼看着就成了,結果卻便宜了不知道哪個,怎麼能不窩火的,想來,這人昨晚也一宿沒睡吧?
只是,這人看自己的那抹譏誚,是諷刺自己白等了一晚上,白白擔心着,而康熙卻抱着不知道哪個女人在樂和吧?想到那個譏誚,芳儀就火大上幾分,不是爲了什麼吃醋意難平,自己並沒等人,也不在意康熙抱着別人,只是昨天晚上確實擔心了。一想到這個,就對自己,對康熙,對這個郭絡羅氏更出火氣了。
芳儀火氣大了,就想着怎麼收拾那個郭絡羅氏。她可不是平白讓人欺負的主兒,芳儀一向認爲自己是個小心眼的,雖做不到十倍還之,妄顧人性命,但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她在這兒的準則。
定下心來,從頭理了理,忽然想着,要是胤礽沒有把胤禔踢出來,那麼,這個郭絡羅氏真的能夠如願?康熙難道不會認爲她出現得太巧了了點兒?不過,話說回來,這人好像也挺會琢磨康熙的,大概都準備好了後手,也就是說,那些被看管起來的宮人,不會牽扯出這郭絡羅氏的。
那得想個什麼法子把這個郭絡羅氏給抖露出來呢?自己跟兒子都不能牽扯在這些裡頭,省得夾纏不清,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離的越遠越好。等等,果然一晚上沒睡,腦子有點兒不清醒,真是好漢不提當年勇啊,想當年,自己值個二十四小時還能再上一臺手術的,現在只一個晚上,就混亂了,哪還要想法子抖露阿,這不是胤禔跟郭絡羅氏打個照面的嗎?胤禔雖然還不夠瞧,這納喇氏可不是白給的,還能想不着的?
不過,既然如此,那郭絡羅氏怎麼不見驚慌的?她到底想好了什麼招數?忽然想到,今兒早起,郭絡羅氏給她那個小阿哥請了太醫的事情。聽回,太醫說小阿哥只是略有風寒,無甚大礙,沒想到那個郭絡羅氏竟然大怒,指斥那太醫爲庸醫,肯定沒有診出真正的毛病來。別人以爲這郭絡羅氏太過擔心兒子,所以才這樣的。沒想到換了個太醫,給小阿哥的診斷還是這樣,而郭絡羅氏的態度還是那樣。
芳儀怕郭絡羅氏藉着兒子生事,讓太醫院掌院親自帶了小方科主事等三人會診,俱說小阿哥只是略有風寒,這郭絡羅氏才消停了。現在估計,這裡頭肯定有事情呢。
好手段,別說芳儀現在纔想明白,就是當初想明白了,也不得不那麼辦,皇子阿哥,不容輕忽的,郭絡羅氏這樣鬧,頂多也就是個禁足,不過,這和她想要遮蓋的事情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而且,就算是自己那時候不容她那樣,這人是不是會真的捨得那個兒子大病一場,來陷害自己的?
這種又聰明又肯對自己下手的女人,纔是可怕的,比起她來,納喇氏等人真是不夠瞧的。
可是話說回來,昨日在納喇氏那兒鬧了這樣一場,康熙怎麼沒讓人把納喇氏也看住了?難道說,康熙就那麼肯定的認爲,這事不是納喇氏做的?
只是這納喇氏經了昨兒的事情,今天倒是沒有稱病不出,也不帶什麼人反而就這樣出來了,是不是想表示,她自坦蕩蕩,所以不怕?
芳儀想得腦袋都疼了,才丟在一邊。就在剛剛,芳儀已經打定主意了,不管郭絡羅氏有些什麼後手,芳儀都由着她,只是她管她鬧騰的,芳儀不打算順着她的戲路弄得自己頭昏,芳儀這回就要斷了她手裡最厲害的仰仗。
丟開這些,芳儀總算好過些了,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衛氏,可不就是上輩子知道的良妃嗎?聽了那麼多小護士妹妹的教導,怎麼會連原來小八的娘都不知道的?合着這人,還是就這樣被成就了?不過,不說以前的那個歷史,就是現在以芳儀瞭解的康熙來說,這個衛氏不太會被待見的,因爲這個人的存在,提醒着康熙,他被人算計了,他吃了虧了。以康熙的驕傲,能忍着這個去喜歡那個衛氏?就算是衛氏美得天怒人怨的,康熙也不見得會多看幾眼。康熙這個人,帝王、國事、天下,纔是他心心念唸的,女色,只是消遣和福利。
芳儀並沒在這人身上想太多了,這個世界早就不一樣的,芳儀雖然謹慎,雖然步步爲營,但,芳儀也是自信的。
等着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芳儀就在一邊歪着,一邊養着神,一邊等着用膳,然後就歇晌補眠。吃飽喝足睡好了,養足了精神,才能幹**不是?
芳儀靠着,身邊人也不敢驚動,只是小心的服侍着。知秋、畫冬一人給皇后娘娘弄了個靠枕,一人拿了條薄被給芳儀遮了下。芳儀也懶得睜眼,隨她們去服侍,只是恍惚着。
可是迷糊中,就有人搬着自己的腳,大概是想讓自己躺平在榻子上,好睡得舒服些吧。芳儀也不張眼,模糊的吩咐着,“不用,一會兒用完膳,再好好去睡。”
“那既這麼着,就起來陪着朕用膳。”一個男音湊在芳儀的耳邊說着。
等聽清了這個話,就是再困,芳儀也只能睜眼了。“萬歲爺,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這可不是假裝,可真是不解了,以前未親政時,康熙還曾過來蹭過午膳,可是後來隨着皇帝越來越忙,要處理的事情、接見的外臣越來越多,就不過來了,聽說,有時候康熙還賜外臣午膳,好吃完了接茬幹。
“過來看看你,昨晚累着你了。”康熙聲音不大。芳儀知道,這已經是康熙在道歉了。
“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這可是盡妻子的本分而已。”芳儀按耐着胃裡的酸水,說着肉麻的話。
“就是妻子的本分,也不見你這樣傻等一晚上的。”康熙對着芳儀,心裡舒坦些了,其實,這一遭兒,他是最難受的人。
“我倒不是爲了那些女人家小性子。我知道,您一向是最重諾的。可是昨晚上……哎不但我擔心着,就是您那幾個兒子也擔心的。要不是礙着規矩,還真想派人去打聽着。雖然把兒子們糊弄回去了,不過,我想着他們也不敢睡踏實。我這一晚上,是既怕您那兒有人過來,是又怕沒人來。好容易這晚上過去了。到了早朝的時辰,我才放了心。您聽我這麼說怕是不樂意吧?像是我在紅口白牙的咒着什麼。只是我不想瞞着您。”芳儀抱怨着,這可都是真真的。
康熙聽着,從昨晚開始暴躁的心,纔回了暖。“朕知道,朕明白,朕的皇后,可不是那些個小性子的。往後,朕有什麼事情,一定記得給你個話兒。”
要的就是你這句。不能探聽皇帝的行蹤,可是讓皇帝自己說,雖然只是個籠統的,但是也不錯了。
芳儀也不在這個事情上多繞,她還要趁着這股勁兒,砍了那個郭絡羅氏的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