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靜謐的清晨,在森小小的懷抱中,我的思緒慢慢飄遠。。。。。回到了三個多月前的過去。
我看見,那個二十六歲的我躺在那個豪華的病牀上,哥哥在握着我的手在講訴2008奧運會開幕式的震撼。。。。。。
繼續前飄。。。那是二十三歲的我——在旅行社的體檢中查出的腦瘤。
其實很怕,但我還是笑着對哥哥和李自然的揮手進入了手術室。那時候的我頭髮被剃的光光的。
我說自己像個小尼姑,哥哥忍住淚看着我:“早早,哥哥一定等你長好頭髮才舉行婚禮,早早一定是最美的伴娘。”
李自然說什麼呢?好像有些忘了,哦,他笑着說我是最美的小尼姑,比笑傲江湖裡的儀琳還漂亮。
可惜在我成爲植物人之後的第四個月就再也沒聽見他的聲音了。
呵呵,也不能怪他,年輕,英俊,還開了一家小公司,不算一個鑽石王老五也是個黃金級的,我跟他也只不過談了半年戀愛。
繼續往前。。。。
十九歲的我——剛剛旅遊專科畢業,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進入本市最大的光大旅行社去應聘。
老總董文面試我時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我們旅行社的員工最低都要求本科學歷嗎?”
“知道。”
“那你爲什麼來?”
“因爲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本科生也能做的事情。學歷很重要,但是學歷應該不是一切吧。我想要一個機會。來,也許您會給我這個機會,不來就連也許有一個機會的機會都沒了。”
“爲什麼想做導遊?”
“我喜歡吃喜歡玩,喜歡讓身邊的人開心。做導遊不是最適合的嗎?何況也能掙錢啊。”
“把我當成旅行團的客人,你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各位尊敬的團友,大家好。我是您這次旅途的全程陪同導遊。爲了讓大家對我印象深刻,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葉草,綠葉的葉,小草的草。我很感謝我的父母給我予的這個名字,葉是是綠葉配紅花的葉,此次的旅程,我就是各位團友的綠葉,爲大家提供快樂的養分,讓大家感受幸福像花兒一樣開放。旅遊過程中,您有任何的困難和需要記得找我這片綠葉爲你服務。說到這裡,有的團友或許要問,既然這樣我爲什麼不乾脆叫葉花呢?原因很簡單,草是“野火燒不盡,吹風吹又生”的草,而花卻是“花無百日紅的花”。。。。”
在董總的笑聲中,十九歲的我踏入了光大旅行社大門。在隨後的四年連續被評爲了旅遊社的“優秀導遊”。
那時的我——快樂、美麗、而自信。有着哥哥的寵愛和稱心的工作,後來還有了英俊體貼的男朋友。
愛吃愛玩愛唱歌愛看書愛旅遊,偶爾買點彩票幻想下自己中500萬。真的覺得幸福像花兒一樣。可惜是果然“花無百日紅”,直到那次的體檢。。。。
不要去想難過的事,我對自己說,我的人生已經比許多人幸福了,苦難只是暫時的。
我放縱自己的思緒繼續前飄,好像飄了很久。
一直飄到五歲時那個車禍的夜晚。
那個躺在牀上,頭髮黃黃顯得有些稀疏抱着一隻大娃娃的我在十二歲的哥哥的安慰下抽噎的睡着了。
我看見還是個小小少年的哥哥葉晨在我睡着後,滿眼通紅,無聲流淚。
然後輕輕的撫摸着我的頭髮堅定的說:“早早不怕,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爸爸媽媽在天上也會保護早早的。”這樣的一個誓言在未來漫長的二十多年裡從未失諾。。。。。
——哥哥,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會幸福。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顆從矮矮的與隔壁相連的院牆冒出的一顆藍色的小腦袋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這居然是一個藍髮的小男孩,大約才三四歲,淡藍的髮色不算濃,白白的面孔,脣紅齒白,小鹿般的杏眼好奇的看着我們,看見我發現了他,倏地一下縮了回去。
我暗笑不動,仍然盯着那塊牆頭。果然,兩分鐘後,那雙小鹿般的眼睛又怯怯的探了出來。看到我好像早有準備的樣子,他害羞的眨巴了下眼睛,白白的小臉微紅了起來。
我笑了起來,放下手拉着森向那面院牆行去,他又眨巴了下眼睛,身子動了下卻終究沒躲下去。
“小弟弟,你是誰啊?”我笑嘻嘻的問。
“這是我家。”他有些怯怯卻又鼓起勇氣說道,估計是怕我說他爬牆。這個牆不高但也遠遠超過了他的身高,這孩子不知道是怎麼爬上來的,身手還挺靈活的。
“嘻嘻,我知道是你家。你想不想過來玩啊。”我略略擡頭,離他不過幾十公分的距離。
“我娘說,不可以隨便到不認識的人家裡。”他小聲的說。
“我是葉草姐姐,”說完,我又拉着森對他說:“這是森姐姐。你看我都告訴了你的名字,你再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們不就認識了嗎?”
那雙漂亮的小鹿眼眨巴了幾下,好像認可了我們的說法,“我叫小土。”
我和森相視一笑,一起伸出手接住他,把他抱了過來。
小土很害羞又很新奇的朝院內四下望了望,顯得有些侷促。
我笑了笑,跑進屋內把之前採購的點心水果都拿出來,一看院子裡空空的——這時一把椅子出現在了我身前。
我朝森調皮的笑了笑,把那堆水果點心放到了椅子上,拉着小土朝地上一坐,——反正院子已經被森掃的乾乾淨淨,髒不到哪裡去。森也挨着我們坐了下來。
看到好吃的,小孩子是最經不起誘惑的。看着小土那雙小鹿眼已經被食物吸引的閃閃發光卻還保持鎮定,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我和森再次相視而笑。
我拿起一個郎隴過塞到他懷裡,自己也拿起一個,輕輕咬開頂端的皮,輕輕的的一吸,酸酸甜甜的郎隴果汁順着喉嚨下流。這是地球上皇帝和總統也沒嘗過的美味啊。
看着我的動作,小土遲疑的看了手裡的郎隴果一番,最後還是學着我的樣子咬破了頂端的皮。。。
看着他吸到了郎隴果汁露出的驚喜表情,我才知道,這個可愛的小男孩居然是第一次吃郎隴果。
幾分憐惜之情浮上心頭,我伸手輕輕的撫摸着這個長得可愛得超過日本動漫的小男孩,渾然忘記了自己現在這個身體也比小土大不了幾歲。
“小土!小土!”隔壁傳來兩聲婦人急切的呼喊。
“娘!我在這裡。”聽見母親的呼喊,小土站了起來脆脆的回答着。
牆頭出現了一個黑髮的年輕婦人有些勞累的面孔,年紀不大,五官也很秀麗,那雙眼睛跟小土一摸一樣,可惜看得出來因爲勞累,顯得比實際年紀大一些。
“娘,我在草草姐姐和森姐姐家玩。”舉起手中的郎隴果,小土開心的朝着母親道。
“娘,你看,姐姐給我吃的這個果子很好吃呢。”
“謝謝兩位小姑娘幫我照顧小土了。”小土的母親歉意的看着我們。
“大娘你太客氣了。我們都很喜歡小土。小土很乖的。”我笑着迴應。
小土母親謙遜的笑着望着屋子一眼,露出一絲疑惑,“你們家的大人都不在嗎?”
森一下愣住了,我趕緊伸手握住森的手,笑吟吟的道:“我爹孃走親戚喝喜酒去了。過幾天才回,我和姐姐不想去,就留在家裡了。”
小土母親眼中的疑惑在視線最後落在在我和森臉上的時候豁然散開,“哦,這樣啊,沒關係啊。遠親不如近鄰,你們有什麼事告訴王大娘一聲,大娘會幫你的。”
語氣中好像沒什麼事的樣子,眼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憐憫之色。我知道她想岔了,把我和森當成兩個因爲長的醜而不敢出去見人的小丫頭。
抿嘴一笑,我也不用解釋了。樂的她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