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醉夢”的人,神念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中。
無法感知,如何到極致?
軒夜還在低語,聲音已經有些沙啞,‘早早……別掉……”
咬了咬牙,捻起金針,乾淨利落的刺入軒夜的“中脘”穴,接着“乳中”……
盞茶時間後,軒夜全身的紅慢慢朝腹部彙集。
差不多了,吸了一口氣,伸手緩緩握住了……
撫摸、揉搓、擼動……可是沒有用。
那粉粉軟軟的小軒夜,一絲反應都無。
他的身上插滿了金針,我想撫摸也沒有地方下手。
手,酸了……
“我不走……娘不要趕我走……”
淚落下了。
軒夜在微笑,“早早……真好……”
聲聲入耳,字字傷心。
猛的撲到牀上,捧住他的臉,脣在他乾涸的脣瓣上摩挲,抽泣低語,“軒夜,我是早早啊。你醒來好不好?我來找你了,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不要再做夢了,快點醒來……”
發燙的淚滴到他滾燙的臉上,我的心卻有一種冰冰涼涼絕望的痛。
我拿什麼來救你?軒夜
忽地,我擡起頭。
軒夜的囈語停止了,臉上好似浮現出一抹疑惑掙扎。
猛的想到了什麼。
湊到他耳邊,輕聲曼語,“軒夜,我是早早啊……我想抱你……你也抱抱我好麼……”手伸了下了去,撫摸——“你看,我想摸摸你……可你都不理我……我好難過……“
軒夜閉着眼,嘴裡沒有再出聲,我欣喜,不停的柔聲低語。
小軒夜在我手中慢慢有些舒展。
激動萬分的看着他有些舒展的眉頭。
萬般感謝上蒼,終於讓軒夜聽見我的呼喚。
湊耳低語——沒有旖旎,只有憐惜,“軒夜,讓早早來教你做一件世上最塊樂的事……”
手在撫動,我搜集我所想到所有最羞人的話語,在他耳畔呢喃。
他的面色更紅,好似有些羞澀,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悲傷……
心頓時軟成一片。
感覺小軒夜已經巍巍然挺拔玉立,我在他耳畔輕輕說了句,他頓時呼吸有些急促,面上竟隱隱出汗。
跪在牀前,伸出左手與他的右手相扣,玉白和麥色剎那間分明,慢慢的俯身下去,以口相就……
……
走到門前,忍不住回首看向牀上睡的如嬰兒般安詳的軒夜。他的臉上,還有一抹夢幻般的笑意。
原來已經天黑了。不覺的,已經幾個時辰。還好今天出來的時候給於叔留了話。要不,他們該急了。
站在門口,我擡頭望向天空,並不閃亮的幾點星光點綴着夜幕。
再等一會兒,星光會更亮更多吧。
“軒夜他,好了麼?”席晴走到我身邊低聲問。
看着她已經平復的情緒,我無聲一笑。
沒有焦急,只有三分擔憂三分膽怯。擔憂或許是出於感情,膽怯恐怕是擔心軒老爺子的怒火吧。
這樣的席晴——我如何能放心把軒夜交給她照顧。
“他應該還會昏睡兩日。”我淡淡的道,然後看向她,“今晚,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他。秋婭問起,你就說我來看過他。明日還會來就行了。”
只要秋婭覺得計劃奏效,她應該不會察覺軒夜的毒已經被我解了。
不得不說,她的計劃很周密。
我和軒夜的感情,我的性格,人性種種……她都計算在內。
可她只漏了一點,我不但認識“醉夢”,還能替軒夜解“醉夢”。想必軒夜並未告訴席晴我的師承。
她唯獨漏了這一點。
“軒夜——他中的什麼毒?”席晴遲疑了片刻,問道。
我挑眉擡眼,“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
她咬脣,然後低頭不語。
回到別莊,果然已是漫天星光。寶石顆顆,綴於黑絲絨般的天幕,灼灼明滅,既遠又近,美得不可思議。
梅園中,大紅燈籠高掛,金黃的燭火在紅紗中跳動,映得銀邊包裹的紅紗透出亮堂的紅光來,灑到園中地上卻成了一地濛濛的黃。
輕柳和歸離正靜靜的坐在廊下桌前下着五子棋。清九一見我,好似鬆了口氣,轉頭叫道,“漓紫回來啦。”
看向他們二人,我笑了笑,走近幾步,看向清九,“去梅園周圍看看。”
清九一愣,我若有深意的朝他點了點頭。“好。”清九轉身出去。
“去房間裡說吧。”轉過身,輕柳和歸離已經長身玉立,輕柳看着我道。
點點頭,三人進入房中。
面對他們二人的目光,有些難受。
“漓紫?”歸離目光中有些疑惑。
深吸一口氣,我帶了些笑,“今日是跟席晴出去的。”歸離點點頭。
“她告訴我軒夜風寒病重,人事不省。”我慢慢開口,“我去了之後才發現,軒夜是中了‘醉夢’之毒。”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我低頭不看,“如今毒已經解了。可是我不太放心。下毒的事,雖說席晴不知,可算計的事也有她一份。”
歸離面上還有疑惑之色,輕柳卻已瞭然,語聲冷厲,“秋婭——”
我點點頭,看着地面低聲道,“軒夜他……我實欠他良多。輕柳,你能不能派個得力的人去看着點。我怕秋婭還會下手。”
怒火隱隱,只聽輕柳冷聲道,“沒想到她竟如此大膽連火皇也不敢對軒夜隨意處置,她竟敢?”頓了頓,沉吟片刻,語氣稍緩,“派人去守着總會有疏漏,還是把人接回來吧。在我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動手”
歸離看了看我,“我去接軒夜吧。他如今身子虛弱,也需照料。”
輕柳點點頭,喚了一聲,“夜影”。
待我把地址告訴他們,他們二人就趁着夜色出去了。
我有些擔心,“席晴會不會不讓我們帶人走?”
輕柳冷笑,“軒夜如今是軒家第一人,軒家老爺子可不是好惹的。軒夜若出了事,幾個席晴也賠不了。她感激我們還來不及呢。人若在她手上,她反而會爲秋婭所制。”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秋婭真是好算計”輕柳的語聲繃的緊緊的。
我走近,抱住他,“不要生氣。她怎麼說也是一國公主,還是皇后嫡出。我們現在不能動她,也犯不着。縱然——”我停了片刻,“縱然軒夜出了事,欠了他的也只是我,我能分得清的。會傷心難過,但不會責怪其他人。所有的債都是我一人所欠。欠了軒夜的,更欠了你和歸離的。不過,就算下輩子下地獄,今生,我也不會放手的。輕柳,你知道麼?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攬住我,他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你啊,有時候極聰明,有時也是極傻的。你若是傷心難過,誰又能好上三分。”
把臉貼到他左胸,聽着他的心跳,“我爹爹何時到?”
輕柳道,“應該就是這兩天了。玉林郡王說了,他會在皇后壽誕前趕到。”
皇后壽誕?看來大家都在等這天啊。輕柳他,應該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吧。
“皇后她,同母親情同姐妹,”只聽他道,“到時候恐怕也會出些難題。不管什麼,你先應着。總歸是有辦法的。”
我苦着臉擡頭道,“我也要去麼?”
輕柳挑眉,“火國使臣和秋婭也會出席,你不去?”
我低頭,在他胸口畫圈,“我只是害怕你母親會不會想吃了我?”想着長公主聽見爹爹提親求娶時的表情,——兩股戰戰啊。
輕柳面帶意味深長的笑意,“你既是吃了她兒子,讓她吃一口,又有何妨?何況,還有你爹爹在,你怕什麼?躲豈能躲一輩子?”
我啞口無言。
只聽他道,“母親其實對你並無甚惡感。”我在心裡接了一句,“是啊。若是我不是想娶她兒子的那個人,她恐怕還會喜歡我。”
緊接着他又接着道,“眼下這關過了,日後天長日久的,只要你有心,還怕沒機會讓她喜歡你麼?”
唉,還好歸離只有一個好說話的師傅和一個愛錢的族長啊。
“今日慶雲蘿送了信來,明日大婚,讓你做她的信娘。”輕柳道。
不是吧?我苦着臉。信娘要一直陪着新娘子直到新郎官進洞房爲止。那我豈不是好多熱鬧看不到了?
好似看出我的想法,輕柳輕輕笑了,“你和慶姑娘倒是一對兒。她說,你若去了,她有好東西送給你。”
還知道賄賂我?算她有良心。
軒夜被接回來了,不過還在昏睡當中。
歸離語氣有些同情,“就讓他住我哪裡吧,也方便照料。”
輕柳問,“他情形如何?”
“毒雖解了,但精神損耗甚大,不過幸得體質底子好,意志也堅韌。”看我一眼,歸離又道,“中毒的時間也不算長,否則就算醒來,恐怕也會成爲錯亂之人。”
有些後怕的握緊了手,若是軒夜成了……如何原諒自己?這該死的秋婭
可我連爲軒夜討公道的權力都沒有
輕柳點了點頭,聲音冷然,“現在先不理她,總歸有她還的一天居然敢濫用‘醉夢’”
我低頭咬了咬脣。原來不光歸離知道,輕柳,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