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時,便會痛恨自己不是學化工的。
美劇中看到過白糖可以製造炸藥——怎麼製造,不知道
更何況這個世界還沒有提煉白糖的工藝,都是紅砂糖。
芒硝、木炭、硫磺,可以製造火藥,這個世界都有,可是——比例不知道
我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書籍和網絡,都是憑興趣。
有興趣的東西便會仔細,沒興趣的東西便一帶而過。
很多穿越小說裡都寫過火藥的比例,可我從來沒有仔細記過。
那時候的我,怎麼會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如此迫切的需要這些知識
只能苦笑。
沒有炸藥,只能用火。
對付暗族,唯有火攻纔是上策。
可是燃料怎麼解決?
他們的巢穴不會小,需要的燃料必定量大。
即便有了燃料,怎麼運輸進去?
怎麼引燃?
如何封閉他們的退路?
每每想的泄氣。
每每這時,我便會朝北方凝望,然後重新鼓起勇氣去冥思苦想。
從未如此執着的去做一件事,因爲只有這般才能少想一點,少悔一點,少痛一點。
想了累了,倦了,纔好入睡。
讓仇恨來蓋住傷痛,讓報仇的執念蓋住那些想念。
每日迷濛入睡時,期待入夢,卻又害怕入夢。
至於那些心底暗地的擔憂,我全部都不去想。
只怕自己一想,便會衝動的去阻撓。
只能等待,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世間的事,從來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何,我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何況,現在我還在恨它
只能去做自己能做的。
爲死去的好好活,爲活着的人好好活。
又過了一日,柳明遣人來喚我。
有些疑惑,暗閣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這麼快有消息吧。
進到中軍大帳,他卻遞給我一隻小小盒子。
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他面上卻是笑意。
打開一看,卻是一隻銀色手鐲。
不是銀製的,因爲質地比銀堅硬多了。
式樣有些怪異,小小扁扁,上面還有三顆藍色寶石,通體雕花。
倒有些波西米亞風格。
可是,送鐲子?感覺好像又不是送首飾給我的樣子啊。
他沒立場也無緣由送我啊?
眨了眨眼,“陛下?”
他拿起鐲子,不知怎麼擺弄了一下,便“啪”的開了。
我來不及言語,他已經往我左腕上一扣,大小竟然分毫不差。
“轉動一顆寶石,便可以發三隻鋼針,不過射程只得三十尺。”他淡笑,又遞過一小盒備用配針,“你沒有功夫,帶着防身吧。”又若有深意的道,“想要增大威力,你應該自有辦法吧。”
我打開匣子一看,所有均是精鐵合金所制,比牙籤略粗,一寸來長,頂端小小倒鉤,銳利無比。
好似還加入了其他金屬,顏色帶有淡淡金色。
心下感動,又有些愧疚,“謝謝陛下,我正想找這樣的東西。”
他調侃看向我,“平日裡,你口中都是直呼其名,到我面前倒是有禮了。”
有點赧然,有些臉紅,“我……”
輕笑一聲,眸光湛然的看向我,“放心吧。若真在意的人只會放在心裡,我並非那在意的人。倒是你莫要學那些人,於我面前,你怎麼想就怎麼說便是。”
他這是叫我不用守那些規矩?
我愣愣的擡頭看他,突然道,“陛下,森護衛呢?”
他瞟我一眼,“我把她調回宮裡去保護太子了。”
我皺眉不解,“爲何要調?她不是一直都在陛下身邊麼?”
淡淡看我一眼,“沒有爲何,她只是我的屬下,自然該聽從調配。”
聽得他加重的“只是”二字,我心裡微震。
看來他是看出來了。
我咬咬脣,遲疑片刻,“陛下,其實森護衛她很好。”
柳明這人現在看來也算不錯,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森和皇后都能接受的話,我也想幫森一把。
森是善良美好的,也許柳明會發現她的好。
他垂眸拿起桌案上的卷宗看了起來,只“嗯”了一聲。
我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片刻後,他瞟我一眼,“還有事麼?”
我眨了眨眼,垂下了眸子,“那我告辭了。”
強扭的瓜不甜,單方面的情不會快樂。
我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站住”身後他叫住我。
我回頭,他看住我,“東西不拿麼?”目光掃了掃桌案上的盒子。
我“哦”了一聲,拍下腦袋,“又馬大哈了。”
他卻懶懶道,“別人的事情少操心,把自個兒操心好了再說。”
我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嘟噥道,“你們是我的朋友,我才關心。你當我愛管閒事啊?”
他挑了挑眉,“朋友?你這關心——偏的不是我這個朋友吧?”
我想了想,擡頭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承認是有些偏心。可選擇權在你,我只是想給森一個機會。她雖沒有什麼出身,但是她並不是因爲你的身份,而是因爲你的人。這一點我覺得是可貴的。不過既然你一切都明瞭,那我也不廢話了。我這人是有些自私,有時候會幫親不幫理。可我也有自己的原則,陛下放心。這件事我提過一次,不會再說了。只是希望陛下莫要傷害她。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子,不會給陛下帶來困擾的。”
他一直靜靜的看着我,眸色幾度變化。
待我說完,他點點頭,風馬牛的說了一句,“以後同我說話就這般就行了。”
我眨了眨眼,他挑眉一笑,“不是說告辭了麼?”
我一噎,無語轉身。
他咳了咳,我腳步一頓,摸摸鼻子,轉身拿了盒子出去。
身後傳來他的輕笑聲。
我磨了磨牙。
終於在他這裡吃了一回憋了。
這現世報還來的真快。
拿着盒子走出去,一邊走一邊看手鐲,愈看愈喜歡。
真是瞌睡來了有枕頭。
我還想着等輕柳他們來了,幫我找一找,沒想到這樣就得了。
這顏色款式也合適,同紫夢送我那套還有些相配,戴着也不顯眼。
走了幾步,沒注意看路,一頭迎上一個人影,還好他一閃便躲開了。
“清醫師——”他笑着道。
定神一看,卻是個穿着後勤兵士的服裝男子。
我看着他覺着面熟,想了一下,笑道,“你是送信的兵士。”
他給我送我一回清觴爹爹的信,我有些印象。
“又有我爹爹的信麼?”我笑問。
他點點頭,“清醫師和歸長老都有信,小的已經交給歸長老了。”
歸離也有信?
來這麼久,還沒見過他收信。
笑了笑,我點頭謝過他,朝帳篷走去。
今日我們二人都不當值,他應該在帳篷裡。
我去到他的帳篷一看,沒人。
又回我的帳篷一看,還是沒人。
還真奇了。
歸離向來是喜靜不喜動的,平素除了同我一起,最大的愛好就是看醫書。
能去哪兒呢?
四處走了一圈,沒有看見歸離,卻看見清九從兵營那邊抱着七七樂呵呵的走回來。
“清九,”我叫住他,有些好奇的,“你去兵營了?”
他嘿嘿一笑,面上露出一抹得意,也有些鬼祟的感覺,“我帶七七去他們那裡玩玩。”
難怪最近都不見他人,原來是去兵營裡混了。
這小子倒挺會鑽的。
不過也好,跟這些熱血男兒一起,也有助於他性格的成長。
我笑了笑,“去是可以,千萬別影響人家休息,惹人家煩了可就不好了。”
他自得一笑,“歡迎我還來不及呢,哪裡會煩“
懷疑的看向他,“歡迎你?幹嘛歡迎你?”
他眼珠一轉,乾笑道,“沒什麼,就是去陪他們說說話。”
這小子有鬼
逼近一步,“老實交代,是不是幹什麼壞事了?”
他退了一步,“沒有——”見我不信,他眨了眨眼,“真沒有。”
纔不信呢。
他這樣子定然是有事瞞着的,我盯住他,“你再不說,我就讓歸離去問了。”
他一噎,撓了撓頭,“我去給他們說《三國演義》了。”
我一聽,倒失笑了,拍他一記,“去說書便說書,有什麼好瞞的。”
他嘿嘿一笑,我剛想開口,七七卻衝我“坳嗚”的一叫,眼裡掠過一抹得意高興的神色,前爪在清九懷裡一扒拉,亮了一堆東西出來。
袖箭、匕首、飛鏢……甚至還有一本小冊子
我楞了楞,把那小冊子取來一看,卻是一本手抄的劍法。
擡眸看向清九,似笑非笑,“說書的酬勞?”
東西扒拉出來他一僵,此刻我一說,他便乾笑道,“是他們自己給的,可不是我要的。”
這小子
笑着搖了搖頭,把冊子還給他,“東西可以要,但是要有分寸,知道麼?”
他點了點頭,“我明白的,有些東西我也沒拿的。這些是他們多餘的我才收的。”
頷首一笑,這小子還是有分寸的。
“好了,回去樂呵你的酬勞吧。”我笑道,“對了,你看見歸離沒?”
他搖頭,“我出去的早,走的時候他還在帳篷裡。”
垂眸想了想,我讓他回去了。
又到醫帳轉了一圈,還是沒人。
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不由失笑,從來只要我想,歸離都在我身邊。
如今一下找不到,便不習慣了。
算了,回帳篷吧,歸離是個有分寸的,這營地裡高手如雲,也出不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