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張志華的嘆息
等張秋等人吃喝盡興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飯局結束,各自回家。姚宇的家在附近的村莊,他提前離去等回家的最後一班車。其餘幾人都住在縣城,比較方便,高志的家雖在臨鎮,卻也爲了上學方便在學校對面租了房子,可以說是幾人當中離家最近的了。
在燒烤店大門口,幾人惜惜作別。一場酒下來,楊羽與幾人的關係也親密了許多,相互之間緊握着手,依依不捨。
幾人都走後,張秋還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看着眼前的北灤一中,不禁心生感慨。自己在這裡平穩地待了兩年半,沒想到已經到了最後,還是要搞一個天翻地覆。
張秋自嘲的笑笑,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命吧。
張秋回到家時,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母親還沒下班回家,父親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張秋已經做好了被父親大批一頓的思想準備。然而,張志華看到張秋突然進來,只是驚訝地問道:“怎麼回家了,今天學校放假?”
“您沒收到校訊通?”張秋疑惑的看着父親,趙主任明確的說,會發校訊通通知家長,難道沒有發?
“沒有啊,怎麼了?”
“我、我回家反省來了。”張秋說話有氣無力,發生這種事,他沒有臉面對父母親。父母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努力學習,爲此他們付出什麼都無怨無悔。可是……自己卻弄了個回家反省,這是在說不過去。
果不其然,張志華聽到“反省”這兩個字眼後,頓時從沙發上坐起來,指着張秋怒道:“不好好學習,在學校幹嘛了你!”張志華邊說,還邊用力拍打着沙發。
張秋見父親這麼激動,想到父親的腿上,他真怕父親突然站起來。張秋忙安撫道:“爸,您先別急,您坐好,聽我說……”
“你說!”張志華氣紅了臉,喘着粗氣瞪着張秋。
張秋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張志華聽到源頭竟然是打傷自己的劉曉龍時,頓時怒氣全無,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靠在了沙發上,好一會兒才呢喃道:“唉,是我耽誤了你啊!”
“爸,您別這麼說,這怎麼能怪你呢,這都是劉曉龍的錯。”
張秋本以爲要面臨的會是狂風暴雨,可沒料到父親是這個反應。張秋可不想,父親腿傷還沒好,就又揹負上心裡負擔。
張志華對着張秋擺擺手,道:“孩子,你過來。”
張秋走到張志華身邊緊挨着他坐下,張志華摸了摸張秋的頭,說道:“孩子啊,是爸對不起你。房子要拆,讓他們拆就是了,你說我這弄的,不僅自己耽誤上班,把家裡上上下下的事都推給你媽,現在又連累了你。”
“爸。您別這麼說……”
“聽我說完。”張志華制止住張秋,“我也想明白了,不就是個錢嗎,要拆就讓他們拆,錢愛給多少給多少,賠了我就再去賺。只要咱家人都好好的,怎樣都行。”
張志華說着就要起身,張秋忙攔下問:“爸你要幹嘛呀?”
“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實在不行,我就給拆遷辦打,他們都留了號碼。只要他們答應讓你回去上課,我就籤拆房的合同。”
“爸,沒用的,這是學校裡的決定,不會改變的。”
“那我就打給拆遷辦,讓他們想辦法。”
“爸……”
“扶我去拿電話。”張志華固執認定要讓張秋回去上課。
張秋扶住父親,生怕父親一不小心給摔倒在地。
“扶我去電話那。”張志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再一次說道。
“爸,您先坐下,電話一會打也不遲,先聽我說完。”
張志華在張秋的攙扶下坐回沙發上,他看着張秋,問:“你想說什麼?”
“爸。這次這件事情,真的不怪你。這不是件偶然的事情,其中牽扯到好多的人和事,你能明白嗎?”
張志華狐疑的看了一眼張秋:“我明白?明白什麼,你和我說明白了我才能明白呀。”
張秋被父親搞得焦頭爛額,他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較起真來誰也攔不住。可是,自己的那些計劃又不能告訴父親。
“你和我說呀,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呢?”張志華隱隱約約感覺到張秋還有什麼事情在瞞着他,不想讓他知道。
張秋無奈的說道:“爸,我沒什麼事瞞着你,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和你說清楚了。我不想讓你打電話,是因爲我知道學校不會撤回這個決定。”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張志華固執起來,真是八匹馬都拉不住。
“好,爸,就算,學校讓我回去了,可以後呢?”
“以後就好好學習,別摻和這些事了唄。等工作組再來。我把合同也簽了,你就一心準備高考,讓一切都回歸正常。”
張秋冷笑一下,看着自己的父親,問道:“爸,脫軌的火車還能再回去嗎?”
“你想說什麼?”張志華看着張秋。
“我想說,就算我回去了,劉曉龍他們也會繼續欺負我,找我麻煩,讓我再一次回來反省。”
張志華猶豫的空兒,張秋又說道:“還不如這次讓他們得逞,消了氣,以後我也能安心學習了,您覺得呢?”
張秋說完,觀察着父親的神色,眼見父親就要打電話,籤合同,這個家可是爺爺奶奶和父母兩代人的心血呀。
匆忙之中,張秋想出這個辦法來,既然父親那麼在意自己上學,那就用這一條來迫使父親放棄打電話吧。哎,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啊。
張志遠聽了張秋的話後,果然不再動作,靜靜地坐着,也不看張秋,自顧自的陷入沉思。
張秋絲毫不敢打擾,連大氣都不敢出,空氣就像凝結到了一起,這個時候要是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絲毫不亞於一根大號鞭炮炸響。
良久,張志華緩緩開口道:“在家也要認真複習,不能鬆懈,千萬不能。”
“好好好。”張秋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此刻聽到父親接受了自己反省的事實,忙拍着胸脯保證自己不會鬆懈。
張秋和父親談完,揹着書包回了自己房間。張志華看着兒子消失在樓梯轉角處的背影,重重的嘆息一聲。自古民不與官鬥,孩子太有鋒芒,不是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