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攻心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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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爲何一直按兵不動,那韓遂派人天天在城外叫罵,言語一日不堪一日,末將請求出戰。”說話人爲正四品武官廣威將軍於國源,二十五,相貌堂堂,一身正氣,樑少攻麾下。

樑少攻笑而不答,轉頭看向我。我心靈神會,明白他的意思,於是說道:

“王爺的意思是時機未到?”

於國源不服,堵氣道:“你一個小小的侍衛,怎麼可能知道王爺的意思。”

“猜的。”我笑曰。

“你,哼!”於國源一甩,朗朗道:“行軍打仗豈非兒戲,竟由得你這黃毛小兒信口雌黃。”

“是不是在下性口雌黃,問問王爺不就知道了。”我倆同時看向樑少攻,誰知樑少攻卻說:“本王也是今天才知道時機未到,先生不妨說說什麼時候時機纔算是到了。”聽他這麼說,氣的我直瞪眼睛,這他媽絕對是故意的。樑國樑少攻,平國韓遂,晉國晉穆言,越國田岱(此人已逝)乃當今最會帶兵打仗之四人,我不相信他連這麼淺顯得道理都不懂。如今我是騎虎難下,衆人皆用審視的目光掃射我,由已於國源的最甚。我只能硬着頭皮,故作鎮定捋了捋兩邊的長鬢,說道:

“士氣旺盛,就投入戰鬥;士氣不旺,就應該避開敵人。而削弱敵人氣勢的最好方法是採取攻心戰。如今,敵人連奪兩座城池,士氣正旺,而我軍長途跋涉,頗於奔命,且人數不敵來者,又連失兩城,士氣尚且不足,倘若貿然出戰,必敗無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抽泣聲連連,於國源怒喝道:“大膽,竟敢口出狂言,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於將軍先不要生氣,且聽在下把話說完。”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說我們必敗無疑嗎,我樑國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就算是敗,我於國源也會奮勇殺敵,血戰到底。”

“於將軍好氣魄,樑國有汝將,豈有戰敗之理,在下剛剛說了若是貿然出戰,必敗無疑。不過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避其鋒芒,攻心爲上,等待時機,不戰而勝。”

於國源聽我這麼說,好似有點明白了,但仍舊不服。嘴裡咕囔到:“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也是可以諒解的,你想啊,在他眼裡我一個不到十五的黃毛小子,不僅沒打過仗,還是從青樓這種地方蹦出來的,就這麼樣的一個人現在卻在這裡對他指手畫腳,大呼小叫,更可氣的是我說的還真他媽有道理,他有氣那是自然的,可以理解,理解萬歲。

“快了,不過……”說到這裡,我不在言語,看向一旁的於國源。

“不過什麼?”四肢發達,頭腦就是簡單,果然上套。”

“將軍剛纔即使是戰敗也會奮勇殺敵,血戰到底,此話當真?”

“你以爲我是什麼人?”於將軍怒道。

“將軍息怒,是在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向他作揖賠了個禮。

“哼!”見於國源沒再說什麼,便說道:“將軍可有發覺,最近幾天城外的叫罵聲不似先前那般大,鼓聲也沒有原來那般響?”

於國源老實的點點頭。我又說道:

“那就證明他們的士氣已經被我們削弱了不少。”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我又接着說道:“而我軍,連於將軍都憋不住來向王爺請戰,窺豹一斑其他將士一定個個磨劍擦掌,士氣高漲。”

“那先生還說時機未到。”某將說。

“只是還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因此我想請於將軍助我一臂之力。”說完看向樑少攻,樑少攻說道:“於將軍就聽先生安排吧。”

“莫將遵命。”

“若明日平國再來叫罵,就請於將軍率一千騎兵出城迎戰,只要以機行事,必將平國前來叫罵的五千將士有來無回。”然後便如此這般的向衆人說了一遍,又叫楊靜文將先前讓他準備的東西於今夜埋入指定地點。最後又囑咐一遍於國源:“將軍一定要聽號行事,號響則收兵,切記切記。”

這裡除了楊靜文之外,其他的人都對我持懷疑的態度,但見主帥樑少攻不說什麼,便不在言語,一一退下。

“王爺,爲何陷我於不義。”我問道。

“蕭兒這麼說可是傷了本王的心了。”少噁心了你,我又問道:

“你明明心裡就清楚的很,爲何要借我的口說出來,就不怕他們說你無能?”

樑少攻看了我兩秒,笑道:“本王可以認爲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切!”

“就知道瞞不了蕭兒。”樑少攻笑笑,說道:“本王是想給蕭兒一個一展才華,立威人前的機會,讓這幫臣子們知道你的能力,以後輔助本王治理大梁,就不會有人再說什麼了。”

“你什麼意思?”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樑少攻,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蕭兒滿腹經綸,學識淵博,素有鴻鵠之志,豈會甘願做一個以色侍人的男寵,再說要想得到蕭兒的心,就應該給蕭兒足夠的尊重和自由,何況你跟楊靜文搞那麼多花樣,本王怎麼捨得讓你白費苦心?”

“你都知道?”

“不說不表示不知道,你以爲在這個軍營有什麼能瞞得了我?”

說完便瀟灑的走了。只留下我一個傻愣愣的站着,望着樑少攻遠去的背影,暗歎:媽的,耍帥!

第二日,一早便聽到城外雷鼓陣陣,叫罵聲聲。於國源親率一千鐵騎出城迎戰,一馬當先。我站在城門上觀望,見兩者相隔近二十米時,示意號手鳴號。

於國源剛準備殺他個片甲不留,昏天暗地,以泄這幾日的心頭之憤,可誰成想連敵人的樣子還沒看清楚收兵號角就響起,心裡雖有千般不甘但是礙於軍命難爲,只得勒馬收兵回城,剛回身沒幾步就聽見身後慘叫聲連片,馬嘶聲震天,忙回身看去,誰知這一看,卻再也邁不動步子。不遠處,敵人紛紛落馬倒下,頓時血肉橫飛,定睛一看,才發現地上埋伏了寬約十米上下佈滿鐵刺的藤蘿,心裡一陣後怕,暗自慶幸適才聽了號角聲收兵,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是蕭兒讓楊侍郎做的東西?”樑少攻在房間裡一邊畫着丹青一邊問道。我則立在一旁爲他磨墨,聽他這麼說知道是瞞不住了於是就爽快地點點頭。

“蕭兒,果然不費一兵一卒斬五千敵軍於馬下。”樑少攻停下手中的筆考究的看着我,“不僅會用兵,而且又能製造出殺傷力如此之強的武器。”樑少攻將嘴脣貼到我的耳邊曖昧的說道:“告訴本王,還有什麼是蕭兒不會的。”

對他這種明顯的挑逗,我當然要奮力反擊,於是乎我停止磨墨握住樑少攻的修長的手,對着他的耳廓輕輕道:“我蕭灑這輩子最不會的就是——當受。”說完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樑少攻的耳垂。

樑少攻反手將我抱在懷裡,說道:“蕭兒這麼做就不怕一會兒會有危險?”

我將埋於他胸前的頭擡起,看着他狹長的眼睛說道:“難道王爺就不怕?”

“蕭兒,怎麼會這麼有趣,總是對這着這樣的蕭兒本王怕是要動心了。”樑少攻看着我溫柔的笑道,那笑容就像一個漩渦,將我越吸越深,越深越陷,難以自拔,忽覺臉上一熱,趕忙移開目光,卻聽樑少攻說道:“蕭兒竟然也會臉紅,莫非是被本王的真情打動?”

我搶白道:“王爺莫不是忘了你我的賭約,若王爺對蕭兒有真情,那蕭兒今天晚上可就不客氣了。”

“哈哈哈,”樑少攻笑着放開我,道:“本王怎麼忘了蕭兒可是隻想吃老虎的小狐狸。”

樑少攻看着眼前的妙人被氣說不出話來心情頓時開朗了不少,又道:“一會本王就賣蕭兒個人情,蕭兒可要記住了。”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就聽門外傳來楊靜文的聲音。

“王爺這麼晚了喚臣來,不知所爲何事。”楊靜文說完,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無奈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聽我的貼身侍衛蕭灑說這次的鐵藤是你想出來的?”樑少攻一開口,我便明白他的人情指的是什麼了。

“臣………”楊靜文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不必說了,本王都明白,這工部尚書的位子也空了許久,回去後你就走馬上任吧,沒什麼事就下去吧。”

楊靜文激動地跪地叩謝,臨走時不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謝王爺,蕭灑不會忘得。”這男人太厲害了。

“蕭兒,上次你跟本王說的軍事五謀,好像才說了一半?”樑少攻這麼一問,我纔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不妨現在說給本王聽聽。”

於是我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見樑少攻低頭作畫不言不語。

一盞茶時間過後,開口道:“很有見地,只是過於籠統。”

我回道:“要是王爺不急着用,等回去後在下一一舉例成字於紙上。”

“倘若如此便再好不過了。”樑少攻停下手中的筆,擡頭看着我,又道:“不過本王現在很想知道一點?”

“王爺請講。”

“如何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還真是不恥下問,我略沉思一番,忽然想到我偶像諸葛亮在《將苑•揣能》中的十二項,於是回道:

“古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勝負。主孰聖也?將孰賢也?吏孰能也?糧餉孰豐也?士卒孰練也?軍容孰整也?戎馬孰逸也?形勢孰險也?賓客孰智也?鄰國孰懼也?財貨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觀之,強弱之形,可以決矣。古之善鬥者,必先探敵情而後圖之,情況有利,可以攻之,否則,引而計之。知此便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樑少攻聽我答完,眼睛變得更亮了,目光也越發的銳利了,直逼的我不能直視,只聽他說道:“蕭兒,你可知如果像你這樣的人不能爲我所用會怎樣。”

不爲己所用,必除之而後快。

樑少攻見我不語,又開口道:“本王現在更想得到蕭兒的這個東西了。”說完便用筆戳了戳我的左胸,“即便是沒有那一紙賭約。”

我的腦子像進了水,左漂漂,右漂漂,反過來複過去老是一句話:樑少攻,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

“蕭兒,如此才情給本王的畫題首詩如何?”我順着樑少攻的話音看過去,原來是一枝菊花,迎寒綻放,力壓百花,王者風範,君臨城下.

於是大筆一揮寫道:

吾菊獨傲霜,怒放百花殘;

縱橫耽美界,風霜奈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