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夕嵐出了大牢就去白海燕那喝茶, 沒想到她二哥小師妹還有吳聘婷都在,大家竟開開心心的喝酒聊天,氛圍十分融洽。
小師妹喝的臉紅, 迷迷糊糊叫一句, “師姐來啦。”
最殷勤的當屬吳聘婷, 她把羅夕嵐拉到身邊坐下, 親自給她倒茶再吩咐小廝上些好酒好肉來, 儼然一副女當家的氣勢,而白海燕日前後背還插了三刀可眼下精神飽滿的坐着,眼睛快要眯成一條線。
這是成了節奏?白海燕果然成贏家了!
恰好羅夕嵐滿腹心事, 乾脆擺出女英豪的姿態跟大家喝成一團。
當然她多敬了花千春三杯,慶祝他之前古丈崖的天劫中走了狗屎運, 攜着小師妹掉到大樹上從而免去了被摔到行動不能自理的可能。
大家互相敬着, 互相調侃着, 席間,白海燕將一柄黑色短劍端出來, 那日他抱着吳聘婷墜崖後被仙鶴給接住了,還穩穩當當把他們送回家,中途見一塊碎石上插着這柄短劍,應該是黑袍怪物落下去時不慎掉的又想着羅夕嵐在收集這些就冒着“餘震”的危險把劍給撿回了家,另外花千春用了內功給他療傷小師妹也將私藏的傷藥贈與他, 他方能下地便同花千春冰釋前嫌拜了生死兄弟, 眼下爲表示對媒人羅夕嵐的感謝, 他將九斬飛劍親手送上。
羅夕嵐喝的迷離, 望着黑劍笑出眼淚, 含糊不清喃喃着,“這個禮物深得我心, 這下快湊齊了,連個留下的藉口都沒了。”
這頓,算是散夥飯了。
柳芊芊藿香一死,太后便親自去了天牢把凌天遠接出來,畢竟凌天遠知曉當年舊事且替他藏了這麼多年,萬一他那愛較真的兒子把凌天遠惹炸毛了老傢伙一頓真情訴說掀了她老底,她的面子上也挨不住。
阿庸那邊還沒散火氣,但攝於老母親的恩威只得炒了老尚書的魷魚,這樁案子暫時告一段落只等着再尋個機會將凌晉拍在沙灘上。
敢跟皇帝搶女人,那小子忒不知天高地厚。
阿庸微服私訪到海燕茶館時羅夕嵐又喝的找不着北,一堆人知曉對方的身份後都嚇醒了,花千春見大家委實拘束就讓大家先去休息,他一個人陪着大哥邊喝邊嘮嗑。
阿庸寬慰,親自給他二弟斟酒,“這世上除了三妹就只有你不把朕當皇帝了,連個禮都懶得行。”
花千春一仰頭乾了杯中酒示意阿庸再給他倒一杯,他一手拍拍阿庸的肩膀,“大哥啊,無論你是皇帝還是乞丐在我心中沒啥分別,都是我大哥。”
這話讓阿庸很是受用,樂顛顛的給花千春倒酒夾菜,伺候的像模像樣的。
哎,高處清寒,哪兒有平起平坐這般的溫馨吶。
倆人喝到深夜,基友感情越發深厚,阿庸擼着袖子勾着花千春的脖子,“二弟啊,大哥我生在皇宮長在皇宮委實寂寞啊,宮裡的那些人簡直不把大哥當同類看啊,平日裡他們看朕的眼神不是敬畏而是把大哥我當成怪物看待啊。”
花千春抱住他肩膀拍下倆下算是安慰。
阿庸越說越心酸,又趁着酒勁,簡直要淌下眼淚來,“之前阿宴陪在朕身邊時朕只覺溫暖,後來阿宴沒了,上天垂憐朕把三妹賞賜給了朕……”
“等下,大哥,三妹她好像還沒同意跟大哥你好吧!嘿嘿。”
阿庸一拍桌子,“還不是因爲凌家那個自詡風流的牧之。”這一動靜險些驚到趴桌子上睡覺的羅夕嵐,她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頭髮,“我三妹有些傻,被那小子的皮相迷惑傷了不少迴心,你可懂被你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被別人輕易□□的滋味,見三妹爲那小子傷情朕恨不得滅他十族。”
阿庸越說越發的慷慨激昂,花千春被嚇的散了一半的酒,十族算下來估計也有他,他連忙讓海燕兄煮了碗醒酒湯給他大哥灌下,阿庸喝着湯還不忘同他二弟吐槽,“這個皇帝當的辛苦啊,你要時不時去皇宮看看大哥我,大哥心裡苦哇……”
吐槽正行頭上,羅夕嵐咕咚一聲倒地上了。
阿庸抱起來就往樓下走,花千春連忙跟上,門口停着輛土豪馬車,“大哥你要把三妹帶去哪兒?”
“當然是皇宮。”
阿庸小心翼翼把睡結實的羅夕嵐放在馬車裡,再脫下自己的外袍給她覆上,羅夕嵐一把揪住他的手,“凌晉,我知道是你,你心裡是有我的,多少有一點是不是。”說完接着睡。
阿庸的臉都綠了,沒好氣的吩咐車伕,“回宮。”
“等一下大哥。”花千春雙腿一叉橫在路中央,“這深更半夜的大哥要把三妹安排到哪處寢宮啊?屆時太后又要挑毛病了,三妹醒後免不了被教育一番。”
“當然是送入朕的寢宮,太后那裡不用擔心,朕明日便封三妹爲妃。”言罷擱了車簾便要走。
花千春乾脆翻身上了馬車,盯着不停說夢話叫着凌晉的羅夕嵐,這樣下去可危險啊,這龍若是怒了今夜你可是清白不保啊三妹!
阿庸見花千春忽的竄上來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有些不悅。
花千春嬉皮一笑,“大哥,我是爲咋們兄妹三個的和諧感情着想,你想啊你若趁着三妹醉酒把她帶入宮中可明日三妹醒了肯定會想辦法出宮找凌晉,屆時大家都不會愉快,如今二弟想出個主意,今夜咋們入住尚書府,明日便能名正言順送凌晉去大牢。”
“哦?”
阿庸抱着羅夕嵐剛邁進尚書府的臺階,門口候着接駕的凌晉毫不客氣的把人搶過來。
阿庸當場發飆,“好個凌牧之,放肆,禮數不行罷了竟敢從朕的懷中搶女人。”
凌晉寒着一張臉,“請皇上治臣禮數不周之罪。”他望一眼懷中睡成死豬的羅夕嵐,“這個女人乃牧之未過門的妻子,臣弟擔心這丫頭累着了皇上。”說完抱人進屋。
阿庸站門口氣得發抖,對着花千春嚷嚷,“聽見沒,一會不見成他未過門的妻子了,朕還要說朕同仙仙早已緣定三生了呢。”
花千春拽走他大哥,“消消火消消火,讓他先得瑟,咋們按計劃行事,他凌牧之蹦躂不了幾下了。”
丑時一道,龐大的黑衣蒙面刺客團跳牆來了,尚書府再次亂做一團。
毛毛被嚇醒,老尚書抱住小兒子安慰,“別怕,爹在這不會讓人傷着你。”
刺客目標明確,直攻擊門口伺候丫鬟擺的最多的貴賓房。
凌晉擋了大部分刺客,花千春像模像樣秀花拳,剩餘幾個進了阿庸寢房。
待見阿庸一身是血的倚在門框上時,花千春徹底懵逼,爲了弄死凌晉他大哥真下了血本啊。本來是找的江湖上的兄弟們來演刺客,最後判凌府一個護駕不周失職之罪關到牢裡吃一陣牢飯,好歹暫時保住羅夕嵐的名節,可如今皇帝這老人家明明打得過那幾個打醬油的江湖兄弟偏把自己搞出一身傷,哎呦呦,他出的餿主意,他闖大禍了啊!
羅夕嵐酒醒後見尚書府的院子裡跪了一地的人,三毛歪着躺着老尚書懷中打呼呼,她進了主臥,阿庸被御醫們圍着,滿屋的藥材香和血氣,而兩名護衛兩把利劍搭正在凌晉的脖子上。
羅夕嵐剛要詢問被花千春悄悄拽到院內的僻靜角落,並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實實在在跟她說了。
羅夕嵐罵也不是不罵更生氣,說來他二哥都是爲了護她清白,她一轉身跑去阿庸的牀頭跪着。
渾身包的緊繃繃的阿庸被寒公公扶着起身,“你這是做什麼?”
羅夕嵐望了望身邊站的標挺對自己生死更是滿是不在乎的凌晉,對着阿庸扣頭道,“皇上,我知凌晉犯了大罪,凌府在劫難逃只求皇上能讓三妹同尚書府共生死。”
阿庸氣的想噴血,憋了半天憋出句話,“當朕的皇妃就這麼爲難你。”
羅夕嵐不再言語,結結實實給對方磕了個響頭,以這皇帝對他的喜歡程度應該不會對尚書府罰的太狠,她眼下說什麼都不好,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聲勝有聲。
阿庸捂着心口笑笑,“好好好,朕成全你們。來人,將尚書府內所有人押入天牢。”
門口聽牆角的花千春先御林軍一步衝進來,“大哥,我有話要說。”
哪都有這小子,阿庸氣悶,“難不成你也想進去,休想替尚書府求情。”
“非也,我不是來替尚書府求情的,我有私密事想同皇上說一說。”環顧四周烏壓壓一堆帶刀的侍衛們,“不如讓他們暫且全退下。”
一屋子人全被轟出去,花千春站起來緊湊到阿庸身邊,執起對方的手,“阿庸,如今事情搞成這般我再也不能將自己的心意瞞下去了,阿庸,我好生愛慕你,從第一眼見到你就生了愛慕之心,只是一直將這份心意強壓心頭罷了。”
阿庸沒料到是這樣的劇情,一時沒穩住猛地向後踉蹌一大步,花千春又湊上去,一手樓住阿庸的肩膀,一手貼在阿庸的鬢角上細細摩挲,簡直聲聲泣訴,“難道大哥看不出來麼,我百般阻擾你同三妹的好事,大哥可知曉當你親近三妹時我的心好痛啊!我曉得大哥貴爲天子我不該動了如此齷齪的想法,可我就是生了霸佔你的念頭,管你是皇帝還是帝皇。昨日的主意是我出的,如今卻害慘了尚書府一衆,究其原因終是因爲我太愛慕皇上實在不願見三妹留在你身邊啊。”
花千春不顧阿庸臉色煞白,根本無力承受他如此殺傷性的告白,繼續往阿庸臉上噴暖氣兒,“我曉得皇上同阿宴的故事,恐怕如今阿春要付了阿宴的後塵了,只怪皇上生的如此好的皮囊又滿身的清貴氣韻撩撥了阿春的心,倘若皇上不肯接受阿春的心意便把阿春一同賜死吧,如此了斷也免得日後日日情殤生生斷腸啊。”
羅夕嵐見阿庸是腳步虛浮着走出屋門的,走過院子時眼球還木納納的,好像看不見任何人,只聽他虛弱一聲,“回宮。”大批御林軍就撤了。
尚書府死裡逃生,雲裡霧裡。
只有花千春連平日裡不離手的清尊彎刀都扔地上,好生委屈的扒着門框哭,“蒼天啊,我爲了救你們一家子性命都造了什麼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