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遇寒雙眼猩紅,真有一副要把唐皓南殺了的氣勢,陸婉秋就差沒跪下求他了!
“你真要把他打死嗎?!”陸婉秋哭着說,抱着陸遇寒的健.碩身軀。唐皓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個死人一樣。
“如果一冉死了,他死不足惜!”陸遇寒惡狠狠地瞪着唐皓南,咬牙切齒道,“都是被你慣的!一羣自私自利的人,明知道一冉纔是唐家的後代,還想方設法欺負她,排擠她!”
陸遇寒想到夏一冉對唐皓南的付出和愛,便更恨唐皓南,和這一家吸血鬼!
“你還不知道吧?一冉肚子裡還懷着你的孫子!不到四個月!你兒子看着她倒在血泊裡,沒有救她!”陸遇寒的臉成絳紫色,額頭上、太陽穴周圍的青筋全部暴起,吼聲震耳欲聾,陸婉秋雙.腿虛軟,狼狽地跌坐在了地上!
夏一冉懷着孩子?
陸婉秋臉色煞白,雙.脣發紫,手捂着心口,一副就要心臟.病發作的樣子。
唐皓南一動不動地趴在那,像個死人。
他沒再發泄,邁開大步,離開了病房。
“晧南……”陸婉秋喃喃地喊,唐皓南仍然一動不動。
什麼都聽不到,心口一片冰涼,悔恨,填滿心房。
此刻,他只想時間趕緊倒回去,倒回去,回到,車禍的前一晚,回到那個寂靜的冬夜,在她離他幾十米距離的時候,奮不顧身地衝過去……
衝過去……
將她緊緊抱住!
什麼驕傲啊,自尊啊,都不要,他只要她,只想要她,無論她多“可惡”。
淚水,順着內眼角,滴滴滾落,冰涼的地板上,男人嘴角掛着殷.紅的鮮血,雙眼裡,白眼球上爬滿了紅血絲……
……
夏一冉像人間蒸發了,生死不明。
監控也沒拍到她被人救走的畫面,警方說,角度問題,沒有拍到。
由於案發當時是上班時間,十字路口的行人不多,又是郊區路口附近,附近沒多少人瞭解詳細的情況,肇事逃逸的司機落網,對於夏一冉的情況,也不瞭解。
有人說,看到夏一冉被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的人抱走了。
車牌號是什麼,沒人說得清。
陸遇寒幾乎查遍了全國所有醫院的住院記錄,都沒夏一冉這個名字……
生死未卜,這幾個字,簡直讓人絕望。
唐皓南像沒了魂,每天將自己關在那棟公寓裡,不吃不喝,躺牀.上,看着衣櫃裡的那件婚紗,或是看着手機裡,她穿着婚紗拍的那張照片,手裡緊握着那枚鑽戒。
你去哪了?
我還沒告訴你,我愛你呢……
原來,恨的背後,是深深的愛。
他愛她,記不得,分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卻早已深.入骨髓,愛得,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
夏一冉,這個名字,早已烙進了他的靈魂裡。
現在她不見了,連帶着把他的魂也抽走了。
童依夢動了開顱手術,好巧不巧,血塊因爲車禍,發生大移位,這次正好被取出,人還昏迷着,結果,不明。
唐皓南不去唐氏,唐氏幾乎成了唐皓昇、柯奕臣等人的天下,賀槿堯來過,問他要不要動作,將柯奕臣等人踢出去,他沒做任何指示。
因爲,他原本不姓唐。
唐氏,不該屬於他。
……
唐家老宅
“姜予恆,我不要跟你離婚!”唐晧歆仍然不肯對姜予恆放手,面對着離婚協議,她大吼,想搶過,被姜予恆搶先。
“唐大小姐,你不離婚,還想怎樣?”姜予恆惱怒地瞪着唐晧歆,嘴角譏諷地揚着,這個可惡的女人,他是受夠了!
唐晧歆痛苦地看着姜予恆,眨着眼皮,眼眶泛紅。
“你覺得你現在了不起了,是不是?姜予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唐晧歆不甘地吼,仍然不願對他低頭。
姜予恆卻笑了,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唐家撿來的嗎?
不知爲何,他一直沒對她說這件事,每次想說出來,將這個驕傲的目中無人的女人摔下地面,可,每次都說不出來!
“夏一冉都死了,你還……”
“你給我閉嘴!唐晧歆,好,我今天就告訴你!夏一冉是我的妹妹,不是我喜歡的人!而我,纔是唐家的後人!至於你,不過是唐家撿來的!識相的,就給我把協議簽了!”不把她頭上的“皇冠”摘下,她永遠不會低頭,姜予恆一股腦地吼了出來。
看着唐晧歆的臉色泛白,也沒覺得很痛快!
到底是,夫妻一場。
陸婉秋從樓上下來,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她已經蒼老不已。
唐晧歆衝了過去,問她自己的身世。
“別說你了,晧南都不是唐家的後代,認命吧。這個家,咱們呆不下去了……”陸婉秋少了往日的威嚴,看着唐晧歆,認命地說道。
唐晧歆直接跌坐進了沙發裡,呆呆的,看着姜予恆。
姜予恆以爲她還會賴着自己的,沒想到,在過了二十分鐘後,唐晧歆主動地拿了簽字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你一開始,就知道這些的嗎?”簽完字,唐晧歆平靜地看着姜予恆問。
他就坐在茶几對面的沙發上,英俊的臉龐上,面無表情,看着她,點頭。
“是。”他沒隱瞞,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對面,快結婚六年的妻子。
唐晧歆笑了,“姜予恆,這些年,你把我當什麼了?”
她輕聲地問,心,卻如撕裂般,狠狠地絞痛。
他當初娶她,就是懷有目的的,那這些年……
唐晧歆想着那無數次熱情如火的歡.愛,想着被偷換成避.孕藥的維生素,再看着對面冷漠的男人,突然意識到,自己連個妓.女都不如。
“這些年,你沒把我當個男人看過,我自然也沒把你當人看過。唐晧歆,別裝出一副受傷的樣兒,咱們,誰也不欠誰!”姜予恆說完,起了身,拿了離婚協議,走了。
夏一冉失蹤了,生死未卜,這些天,姜予恆也在找,毫無線索……
……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半年……
一直,都沒夏一冉的消息。
童依夢醒了,奇蹟般地活了,而且,腦子裡的血塊被清除了。
那天,唐皓南去了醫院,看到她,只淡淡地說了句:夢夢,你健康了,她和我的孩子沒了,我不欠你什麼了,別再愛我,也別找我。
陸遇寒沒告訴他,童依夢的身世。
唐皓南仍然什麼也沒查,一切,已經無所謂了。
童依夢忐忑,原以爲唐皓南會怪她的,沒想到是這個態度,也沒敢多說,她又哭了,唐皓南無動於衷地離開了病房。
以前對她放不下,是出於愧疚。
現在,夏一冉都沒了,他的世界都坍塌了,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不在乎了。
他不信她死了,一定還活着,等着他去找她。
這半年,他幾乎飛遍了全世界,也沒能遇到她。
那間甜品屋還開着,蘇小果每天都按時營業,有時候,會突然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以爲,夏一冉會突然出現呢……
有次,見柯奕臣進來了。
有好幾次,是唐皓南。
唐皓南從來都是,剛踏進甜品屋半步,她就衝上前,或是潑他水,或是用麪包砸他……
無論店裡有沒有客人,無論會不會被外面的過客看到。
而唐皓南,無動於衷,見夏一冉不在,立即就走了……
陸遇寒一直在找,一直沒消息。
他跟唐皓南斷絕了往來,唐皓南幾次來找他,他都沒見。
倒是夏可姍,一直被他看管着,因爲她是這個世界上,夏一冉所剩下的,唯一的親人。他不能再讓她墮落下去,一定會幫夏一冉管好她。而夏可姍,已經跟顧秀雲決裂了。
一年後……
仍然沒夏一冉的任何消息。
唐氏不再屬於唐皓南,他和賀槿堯的公司總部,遷來了崇川,他無心和柯奕臣他們爭鬥,幾乎不管公事,每個月都要飛一次法國。
可,她不在那。
午夜夢迴,常常被噩夢擾醒,夢裡都是血淋淋的,模糊一片,他不怕噩夢,怕的是,就連做夢,都夢不到她。
她連夢,都吝嗇於他。
一定,特別恨他吧?
公寓的音響裡,總是反覆播放那幾首爛俗的流行歌曲,每一首,他都已經會唱了。
兩年後……
夏一冉生日那天,唐皓南買了生日蛋糕,面、牛肉,按照菜譜,以及她以前教他的方法,煮了麪條。
生日蛋糕上插滿了蠟燭,燭火搖曳裡,他彷彿看到了對面的坐着的人。
“BonAnniversaire!是什麼意思?”
“法語,生日快樂!”
“傻.瓜,我當然知道!你學法語的時候,我就在悄悄地惡補法語了……”
餐廳裡,他自問自答。
好像她就坐在對面,“BonAnniversaire!”說完,他吹滅了蠟燭,擡起頭時,對面,空空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在你眼裡,我明明那麼混蛋,爲什麼還要對我好?爲什麼還死心塌地地愛我?你傻,是不是?”他趴在桌上,輕聲地說。
她是傻,他更傻。
明明深愛,卻很晚很晚才發現……
吃了顆安眠藥,他才倒下,沉沉睡去。
時間一晃,又五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