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一直在想,夏一冉肯定很恨她,肯定會回來報復自己。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改嫁,會爲別的男人穿上婚紗……
看着地上散落的婚紗照,他仍然不願相信,她真改嫁了,真跟別的男人生了個女兒。
他不相信!
死也不信!
她恨他,肯定很恨,但不會嫁給別人!
她那麼愛他,怎麼可能嫁給別的男人?!
照片上的男人,溫文儒雅,面帶微笑,照片上,穿着旗袍款式婚紗的女人,笑容溫婉,她側着頭,靠在男人身側,看起來是很溫馨、平常的夫妻。
唐皓南撿起照片,握緊在掌心,心臟仍在絞痛!
他出了辦公室,此刻,他迫切想見到她,問個清楚!
夏一冉回到酒店,命保鏢看在房間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入,包括服務員。
她知道,唐皓南肯定很快就會知道她的各種信息,也肯定會找來!
回崇川之前,她就做足了心理準備,面對這裡的一切,面對這的所有人!
只不過,她覺得,最沒必要見到的人就是,唐皓南。
他也沒必要再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那樣,反而會噁心到她。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外面就有了動靜,她沒出去,在書房裡,專心忙着公事,還開了一個視訊會議。
助理Andy打來電話,報告別墅的事兒,保全系統和傭人全都準備好了,她和妮妮可以隨時住進去。
“OK,我們明天就搬過去,妮妮剛剛睡着了,今晚不方便。”夏一冉披着一頭波浪捲髮,站在窗口,沉聲道。
“還有,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您務必準時參加。”Andy提醒。
“我記得,你明晚做我的男伴,要時刻陪在我身邊,不要讓唐皓南騷擾到我。”夏一冉平靜地叮囑,這是她回崇川,第一次要在公共場合出現,難免會和唐皓南碰面。
“唐皓南?您的前夫?”Andy輕聲問。
“是!我不怎麼想看到這個人!”夏一冉並不避諱談起這個人,越是避諱,越是在乎的表現,她不在乎,也無所謂提起不提起他。
“只要你不想見到他,我不會允許他接觸到你,請放心吧!”Andy沉聲說,他是個很有手腕的人,夏一冉相信他。
“謝了,辛苦了!”她客氣地說完,結束了通話。
唐皓南一直被保鏢攔在套房外,他沒走,靠着牆壁站在消防栓邊,嘴裡叼着煙,一直吞雲吐霧。
她居然對他避而不見!
兩名保鏢面無表情,就算他現在將他們撂倒,他也進不去房間。
這家五星級酒店保全系統非常好,除非有房卡。
他只想跟她面對面,問清楚,許城調查的那些信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要她親口承認,雖然她當年當着他的面,隱瞞了孩子的事情……
夏一冉泡在溫熱的水流裡,周身冰冷,即使泡再久,這溫水都溫暖不到她心裡去。
老.毛病了,治不好。
……
唐皓南在半夜才離開,保鏢告訴她的,她踏實地睡下了。
而那棟公寓裡,唐皓南獨自一個人,蜷縮在大.牀上,沒有安眠藥,他根本睡不着。
今夜,又不想吃安眠藥。
滿腦子都是她跟那個小女孩在商場裡的畫面,總覺得,那是他們的孩子,又覺得這是奢望,車禍呢,難道真的有奇蹟發生?
可資料上說,那個小女孩才三歲多……
他們的孩子如果沒死,今年應該是五歲多……
只能祈禱,資料是被夏一冉動了手腳,那孩子其實有五歲多。
閉上眼,小女孩衝他微笑的畫面,酸了他的心,一股熱流,涌上心間。
轉瞬,他苦笑。
特別希望這個女孩就是那個孩子,但是,又不希望要因爲這個孩子,讓他們重新在一起……
他最在乎的是,夏一冉的心……
……
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在五星酒店舉行,長長的紅地毯上,一對對男女攜伴而入,閃光燈頻頻閃爍,當夏一冉挽着男人的手臂,出現在晚宴現場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她穿着一襲深藍色晚禮服,肩上披着外套,一頭性.感的波浪捲髮只用髮帶鬆鬆地束在腦後,隨意而簡單,性.感中,不失女人的柔美與婉約。
有人認出了她,卻不認識她身側的男人,有記者要採訪她,被保鏢攔住,她大方地面對鏡頭,一臉優雅笑容。
同時,也顯得頗爲神秘。
夏一冉,已經六年沒出現在公衆視線裡了。
曾經,她是唐氏集團不受寵的總裁夫人。
曾經,她是所有崇川人都認識的傀儡妻。
現在,她是什麼身份?爲何如此風光?
會場裡,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她已經多年沒參加過這樣的晚宴了,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也已經記不得以前參加晚宴,是怎樣的心情了。
Andy一直和她形影不離。
他中文名叫方墨言,新加坡華裔,夏一冉的助理。
“夏總,有個人,一直在打量着你。”方墨言手裡端着香檳杯,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
“唐皓南?”
“不是。”
方墨言的話音才落下,夏一冉激動地轉身,果然,人頭攢動裡,那麼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如一尊雕塑般,矗立在那。
在看到陸遇寒那張成熟俊臉的瞬間,夏一冉的鼻頭涌上一股酸意……
闊別多年,再次看到陸遇寒,還是如同看到了最親的人一般,感動、愧疚。
陸遇寒就那麼定定地看着站在不遠處,完好無損的人兒,時不時地有人從他身邊經過,都沒能轉移他那雙堅定的視線!
目光灼灼,暗流涌動,心臟翻.攪,死死地,定定地將那個失蹤了六年的人兒看在眼裡!
他比以前更成熟了。
夏一冉看着已經四十歲,卻一點看不出年紀的男人,心臟在拉扯,他是她最對不起的人,這些年,都沒給他一個音信。
“舅舅……”她低喃,並未發出聲音,那脣語,他看得懂。
下一瞬,藍色的身影朝着自己,快速地走來,陸遇寒仍然一動不動,夏一冉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兩人面對面,無視其他人,“舅舅……”她仰着頭看着他,笑着喊,眼眶已經染紅。
陸遇寒一言不發,只定定地看着她,下一瞬,他的大手扣住了她的皓腕,一句話沒說,拉着她,朝着會場側門走去。
安全通道里,她被他猛地抱住,死死地牢牢地圈在懷裡,“夏一冉!夏一冉!夏一冉!”
陸遇寒激動地重複念她的名字,聲音顫抖,表情複雜,想哭又想笑的樣子,脣都在顫抖,切切實實地抱着她,那顆無處安放了六年的心,此刻,終於回到了心房裡。
“六年,杳無音訊!夏一冉!你怎麼這麼狠心?!”陸遇寒一把將她拉開,雙手扣着她的肩膀,衝她咬牙質問。
“舅舅!對不起!”她怎會不知道他心裡在怨什麼,對崇川,無牽無掛,但,對陸遇寒,她心裡一直是惦念的,也曾想過,給他個音訊。
“對不起?”陸遇寒苦笑,再一次將她緊緊抱住,夏一冉也反手將他抱住,眼淚落下,“舅舅,我這幾年過得很好,你呢?你是我這些年,唯一惦記着的人了!”
她愧疚地問,聲音嘶啞。
下個樓梯口,躲在陰影裡的男人,嫉妒地看着這一幕,聽着夏一冉說的話,他的心狠狠地撕扯。
陸遇寒是他這些年,唯一惦記着的人,她見到他,可以跟他緊緊擁抱。
看到他,卻形同陌路。
他嫉妒,無比的嫉妒!
拳頭緊緊握住,他默默地轉身,悄悄離開。
“舅舅,您怎麼還沒成家?都四十歲了,都有白頭髮了!”從陸遇寒懷裡離開,她仰頭看着這個不再年輕,卻成熟有味道的老男人,看到了他鬢角邊的一根白髮,心疼地問。
她知道,陸遇寒還沒娶妻,這些年一直單身。
“爲什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陸遇寒直白地問,夏一冉一愣。
“舅舅……我已經再嫁了……”她小聲地說,陸遇寒的心扯了下,“先不說這個了,回頭再聊吧!”她理智地說。
兩人又回到了會場。
晚宴上很順利,一直沒人來騷擾她,她身邊伴着陸遇寒和方墨言,也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不過,並沒尋找。
唐皓南,隻身一人,一直悄悄地關注着她。
慈善拍賣上,他參與了競拍,最後成了捐款最多的人。
他上臺發言時,言簡意賅,卻讓夏一冉着實噁心。
一個見死不救的人,裝什麼善人……
並沒多想,那些往事,早已隨風而逝了!
“冉冉,在你出事後,我告訴他,你……肚子裡……的事了……”陸遇寒小心翼翼地說,夏一冉的心扯了下,嘴角上揚。
“告訴他,也好。不過,舅舅,我早不愛他了,也不恨,不愛不恨,形同陌路。”夏一冉對他輕聲耳語。
晚宴散去,唐皓南朝着她走來,她像是沒看到,轉了身,將頭髮往側頸梳理了下,露出一大.片光潔無暇的背……
剛想追上前的唐皓南,怔忪地看着她完美無瑕的雪背,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而後,又浮現起了那天下午,醫院門口的事,以及,她背後原來的那些疤痕。
她的背影,華麗地讓人驚豔,那一片完美雪背,彷彿在告訴他,過去的一切,都被歲月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