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那些事情早已被忘得一乾二淨了,可這益母草的味道,越聞越覺得熟悉。而後,少年時、六年前的那些記憶畫面清晰地出現在了腦海裡。那個體貼溫柔的少年、那個看似溫柔的丈夫……
她死死地盯着矗立在不遠處,一身狼狽的男人,他的毛衣胸口溼.了一大.片,還冒着熱氣。
唐皓南也看着牀.上的她,這個已經不再依賴自己的女人,她眼裡那厭惡的目光,簡直叫他窒息!
就在他要轉身離去時,從她眼角流下的晶瑩的眼淚,觸動了他的心……
眼淚就那麼不自覺地流下了,溫熱的淚水滋潤了乾澀的眼球,有點刺疼,是有多少年沒流過一滴眼淚了?
夏一冉也很詫異自己的行爲,這眼淚是不由自己控制的,腦子還回旋着那些遙遠而模糊的畫面……
他朝着牀邊走近,衝動地坐下,用力地將她拉起,“你別碰我!滾!給我滾!”
強勢、從容的女人,失去了鎮定,放聲地吼,眼淚落得更加洶涌,聲音嘶啞。
唐皓南不顧她的反抗,緊緊地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狠狠地用力抱住,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她是不是還在乎他?!是不是還記得過去的一切?
是不是,想起那些,還跟他一樣,被感動着,感染着?
“冉冉……”男人的聲音無比暗啞,飽含濃濃的傷感,見她這樣,到底是心疼的,而且不是一般的疼,撕心裂肺,只有將她緊緊抱住,才能緩解那股疼痛。
“別叫我!唐皓南!你給我滾!別碰我!”她倔強地吼,被經.痛折磨着,也被那些遙遠的回憶折磨地喘不過氣來。
以及那些曾經幾乎將她置於死地的傷害!
他還有什麼資格照顧她,抱着她,還這麼叫着她。
只讓人覺得無比虛僞。
唐皓南像沒聽見,將她緊緊抱着,抱得更緊,死死不願鬆開。
能夠這麼抱着她,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夏一冉掙脫不了他的懷抱,也沒力氣再反抗,就那麼無力地被他抱在懷裡,一秒一秒地默數着時間。
過了不知有多久,懷裡的她平靜了,他纔將她鬆開,夏一冉一動不動,也沒睡着,面無表情。
“別吃止疼藥,傷身……”他輕聲地說,目光溫柔地看着她。
夏一冉無動於衷,像沒聽到。
他將她放倒在牀.上,爲她蓋上被子,“妮妮很像你小時候,也許遺傳你,很喜歡跟我在一起,我也很莫名。”
“她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已經在那場車禍裡,沒了!後來我想明白了,沒了也好,這是天意,也是懲罰!我跟你唯一的聯繫也徹底斷了!我現在真的跟你毫無瓜葛了!唐皓南,我對你更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希望你以後別再來煩我!見到你,會讓我覺得噁心!”
她再次激動地吼,一臉憤恨。
孩子,成了她心裡永久的痛,看到唐皓南,就會想起這些,想起自己這些年的遭遇。
唐皓南心裡更不是滋味,心在顫抖。
“難道,做朋友也不行嗎?!”他大聲反問,就像歌詞裡唱的那樣,“像朋友一樣……”
他做不到對她無動於衷,關心沒有說斷就斷,很想再像朋友一樣,跟她相處,偶爾能夠見見她,幫助她,關心她。
希望她不要冷着臉面對自己,可以跟他微笑着寒暄。
“朋友?!”夏一冉冷哼,“唐皓南!我能不恨你就不錯了!你還想我跟你做朋友?!你是在做夢嗎?!”她激動地嘲諷。
怎麼可能還能跟他做朋友,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
“那你恨我吧!”他爆吼,滿心無奈,她要是能恨他,也是好的啊,起碼每天都能想着他。
夏一冉笑了,“關於你的一切,在我看來都是浪費時間!我沒那麼多寶貴的時間用來恨着你!”
唐皓南被她的話傷得已經體無完膚,心口一陣陣的鈍痛,感覺自己每跟她說一句話,都是在自找無趣。
她是鐵了心地不愛他了。
“夏一冉!你別不識好歹!”他的態度突然就變了,瞪着她,一臉驕傲!
她就知道這人還是死性不改,剛剛差點被他的深情騙到了。
他是個無情無義的渣男,怎麼可能深情?!
她不說話,閉上了雙眼,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實在不想理會他。
過了不知有多久,她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她的肚子上放了熱水袋,很溫暖,讓她感覺很舒服,被窩裡不那麼冰冷了。
……
六年以來,唐皓南第一次去找陸遇寒。
當年因爲夏一冉的事,陸遇寒跟唐皓南徹底翻臉了,唐皓南這些年也沒主動找過陸遇寒。
院子裡,陸遇寒背對着唐皓南而站。
“她爲了止痛經,在吃副作用很大的止疼藥,你勸勸她。”唐皓南看着陸遇寒的背影,平靜道。
陸遇寒轉身,眯着黑眸,睨着他。
“我諮詢過中醫,可以喝中藥治療。”唐皓南又道,面無表情。
陸遇寒揚脣,微笑裡帶有嘲諷。
“你這麼關心她?那怎麼還跟童依夢勾搭在一塊?”陸遇寒嘲諷地問。
“我的事,你管不着,你要是真喜歡她,就勸她別吃止疼藥!”唐皓南沉聲說,面帶不悅,有一種將自己女人推給他的惆悵。
即使,那個女人早已不再屬於自己。
他說完就轉了身。
“我聽說你吃了好幾年的安眠藥,唐皓南,你是不是想死得早點?”陸遇寒看着他的背影,沉聲問,語帶諷刺。
到底是他的外甥,私心裡還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唐皓南沒想到陸遇寒會知道這些,是不是,什麼事都瞞不住他?
“您就別多管閒事了,在我媽面前別胡說,在夏一冉面前也別提!”唐皓南背對着陸遇寒,揚聲說了句。
“唐皓南,你最讓我鄙視的一點就是,永遠那麼慫!”陸遇寒沉聲喝,唐皓南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很慫,慫得甘願退出。
……
經.期結束,陸遇寒就帶她看了中醫,宮寒嚴重,需要喝中藥調理。
“舅舅,謝謝你,總這麼關心我,您真神了,什麼事都知道!”夏一冉坐在陸遇寒的車裡,看着正開車的他,感激也感慨地說道。
“冉冉,這是……”陸遇寒本能地想說是唐皓南的意思,怕夏一冉知道了,不肯喝藥,連忙止住,“這是我應該做的!”他補充道。
“哪裡是應該的,您又不欠我什麼……”夏一冉感慨,深深吸氣。
陸遇寒笑而不語,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斜對面大廈的LED彩色大屏上,正播放童依夢接受採訪的新聞。
什麼知名設計師……
夏一冉冷哼,“靠抄.襲別人的作品還火起來了!”
陸遇寒轉頭看着她,“你是說,童依夢的作品是抄.襲的?”
“是啊,抄的還是VivianWang的作品呢!”夏一冉看着屏幕上模特穿的那件婚紗,簡直跟Vivian當年設計的那件,她試穿過的婚紗一模一樣……
“我本以爲,她這幾年在英國深造,可能真優秀了,現在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骨子裡是怎樣的,做什麼都那樣。”她接着嘲諷道,陸遇寒挑眉,沒說什麼。
彼時,唐皓南坐在公寓的電視機前,看到童依夢的參賽作品,眉頭微挑。
他關了電視,拿起手機……
……
電視里正在直播婚紗設計大賽,總決賽。
夏一冉看到童依夢也進入了總決賽,氣得想立即關了電視!
這時,嘉賓正要宣佈總決賽冠軍,聚光燈打在童依夢的臉上,她已經快哭出來的樣子,這個樣子,教夏一冉更加鄙夷。
“……總冠軍就是,我們從英國回來的知名設計師,Dream!童依夢小姐!”
嘉賓***地喊出了童依夢的名字,全場也沸騰了,童依夢捂着嘴,已經熱淚盈眶了。
她穿着白色抹胸小紗裙,一頭烏黑秀髮從右肩膀垂落到右胸前,小心翼翼地上了臺。
夏一冉看着電視,居然忘了關。
可能是想再看看童依夢是如何裝白蓮花,繼續矯情的。
果然,拿着獎盃的她,又哭了,熱淚盈眶的樣子,這時,聚光燈打在臺下坐着的,西裝革履的唐皓南臉上。
好一對璧人啊!
夏一冉在心裡嘲諷地感慨,繼續着魔地看着,聽着童依夢如何矯情地說着一堆噁心的話。
“我最最想感激的人,也是這輩子對我最重要的人,我感激他,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我……”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夏一冉噁心地想吐,真想撕爛童依夢那虛僞的臉。
那麼愛唐皓南,還跟唐皓昇***?
實在受不了,她拿起了遙控器,這時,臺上突然燈光全部亮起,臺下一片寂靜,童依夢詫異地看着朝着自己走來的人。
夏一冉一眼認出了上臺的VivianWang!
心,懸了起來。
Vivian怎麼會突然出現?難道她也發現童依夢抄.襲她的作品了?
她本來是想揭穿童依夢的,可惜,沒有證據,當年Vivian設計的那件婚紗,好像也沒公開展示過。
Vivian不是一個人上臺的,一身黑白色幹練套裝的她,身後跟着兩名男助手,他們擡着穿着白紗的模特模型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