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的情景,她應該是早就見怪不怪了的,然而,在她以爲她和唐皓南的關係緩和很多了之後,他還這樣。
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這樣的失落她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大方地笑着,看了眼唐皓南。和其他三個叫她嫂子的,各個看起來英氣不凡的男人點頭打招呼。
這幾個都是唐皓南在京城的朋友,都是京城本地的名門公子哥。
就連他們身側陪着的這些女人,看起來也都不俗,穿着古色古香的旗袍,手裡拿着復古扇子,不似夜場裡俗氣的鶯鶯燕燕。
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這時,一個看起來很靈氣、漂亮的穿着白色亞麻長裙的女孩端着托盤過來,爲夏一冉倒水。
“嫂子,你先坐,喝點水,吃點乾果!我們這還有一局!”主人位子上的男人揚聲說,他是這棟宅子的主人,唐皓南的好朋友,賀槿堯。
“嗯,好!你們接着玩吧,不用管我!”她大方地說,在沙發上落座,三個男人也坐下,接着打麻將。
“悠悠!晚飯準備地怎樣了?!”賀槿堯瞪着端着托盤的女孩,嚴肅地問。
“正在做!”叫悠悠的女孩立即回答,臉蛋紅撲撲的,眼眶泛紅,手背上隆.起一隻很大的水泡,夏一冉蹙眉。
女孩已經走了。
麻將桌上又恢復了喧鬧和女人銀鈴般“咯咯”的笑聲,她冷淡地看着唐皓南親着懷裡的女人,悄悄地站起身,出了院子。
在廚房,找到了正做飯的悠悠。
“需要我幫忙嗎?”她友好地問,看着悠悠笨手笨腳地在洗菜,細皮嫩.肉的樣子,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夏一冉直覺她是個大家閨秀,而不是保姆或傭人。
“不用了,嫂子!”
“別跟我客氣了,你手背上的水泡,得處理一下!”夏一冉柔聲地說,從廚房竈臺邊,找到白砂糖,舀了一小勺,灑在了悠悠手背上的水泡上。
“咦,真的不是很疼了!”悠悠驚訝地問,手背原本火辣辣的,現在不了。
夏一冉笑笑,“這是我們老家的土方子,這樣既能緩解灼痛,將來也不會留疤!”
“這麼神奇啊?!”悠悠訝異地說,一雙水汪汪的杏眸裡盛滿了天真。
她叫凌悠悠,今年二十歲。
夏一冉跟她聊了幾句,對她的情況算是有些瞭解了,隨即洗了把手,幫忙洗菜。看這悠悠笨手笨腳的樣子,估計天黑了也做不出兩道菜來。
“嫂子,你看到唐大哥和別的女人那樣,也不管的嗎?”凌悠悠好奇地問,撅着嘴,爲夏一冉打抱不平。
夏一冉微笑,沒說話。
“嫂子,你別生氣!反正,我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裡會很難受!他還叫我下廚!”凌悠悠連忙說,眼眶漲紅,“我不要做了!我又不欠他的!”
說着,她就扯下了圍裙。
夏一冉算明白了,原來這凌悠悠喜歡賀槿堯。
“你喜歡賀槿堯啊?他知道嗎?”覺得凌悠悠這個女孩挺單純直率的,很少跟人交心的夏一冉,不禁多嘴問了句。
凌悠悠臉紅,“喜歡又怎樣?”
“喜歡就告訴他啊!”夏一冉邊切蔥,邊說,脫口而出的話,卻揪住了自己的一顆心。
如果當初剛意識到喜歡上唐皓南時,就勇敢地告訴他,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悠悠蹲在地上,低着頭,看着地磚,“他討厭我,我纔不要告訴他,而且,他那麼濫交,好惡心!”
自己都過得這麼慘,又有什麼資格勸別人?
夏一冉沒再對凌悠悠勸什麼,專心做飯。
很久沒正兒八經地下過廚,覺得挺有樂趣的。
……
晚飯的時候,那幾個女人已經走了,只有四個男人和她們兩個女人。
夏一冉的廚藝得到了幾個男人的褒獎,除了唐皓南。
他們一口一聲“嫂子”地叫,不停地誇着她。
唐皓南見幾個小兄弟是誠心誇獎夏一冉的,作爲一個男人,他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夏一冉本來就很美,又做了一桌的好菜。
對得起和賀槿堯的誇讚: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除了,她見自己和別的女人曖昧,從不吱聲這一點。
吃過晚飯,唐皓南帶着她出了四合院,兩人走在深巷裡,夏一冉嘴角還噙着淡淡的笑。
“你笑什麼笑,被他們誇着,很開心?”唐皓南一聲酒氣,嘲諷地問。
夏一冉聽着他的嘲諷,沒理會,加快了步子,唐皓南上前一大步,伸手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扣住。
“你跑什麼跑?!我現在說你兩句都不行了?!”
“我不想跟你說話!”夏一冉反駁,用力甩開他的手,卻甩不掉。
“不想跟我說,你想跟誰說?”唐皓南慍怒地問,一把將她按在圍牆上,單手撐着牆壁,一手扣着她的下巴。
男人身上濃烈的酒氣將她包圍,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擡眼時,對上他那雙幽深黑眸。
“無聊!”
“那你跟誰有的聊?!剛剛我看你跟他們聊得挺嗨的哈,唯獨看到我,笑容就垮下了!”唐皓南嘲諷道,自己沒發現自己的語氣裡夾着濃濃的酸意。
越是在乎一個人,越是會對對方要求地更多,想得到的也更多。
“對你笑,你會對我笑嗎?”她沒好氣地反駁,這人真幼稚,真善變,一會對她好,一會又是羞辱。
唐皓南氣得,張口就要吻她,夏一冉連忙別開頭,“你別做這種幼稚的事了!回頭又覺得對不起夢夢了!”
果然,他像被施了定身術,沒了反應。
夏一冉從他懷裡退出,帶頭走了,唐皓南跟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
心裡越來越矛盾。
明知道要遠離她,卻忍不住靠近……
他追上她,牽住了她的手,夏一冉掙扎,唐皓南一句話沒說,牽着她的手,走在夏夜的衚衕裡。
星光很亮,四下裡一片寂靜,可以聽到清晰的蟲鳴蛙叫聲,他們手牽着手,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着。
剎那間,夏一冉的眼眶有點溼.潤。
這彷彿是真正的情侶之間做的事。
爲什麼?
不禁疑惑,他爲什麼要牽自己的手,昨晚爲什麼差點就跟她發生關係,下午爲什麼爲午睡的她蓋了毛毯?
爲什麼要關心她?
不恨她了嗎?
不敢問,生怕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平靜。
兩人穿過了無數條巷子,夏一冉本就是路癡,他們走得又是小路,但是,一點不擔心走錯,或者走丟,因爲,有他在。
穿過幾條巷子,居然就到了他的四合院。
門燈亮着,裡頭漆黑一片。
各個房間裝潢地盡顯現代化氣息,都配有浴.室和衛生間。
唐皓南指了間客房給她,丟了自己的襯衫和居家五分褲給她。
夏一冉洗完澡,出來院子納涼時,見他躺躺椅上抽菸,她轉身就走,被他叫住。 ωωω ¤Tтkā n ¤℃o
“有什麼事嗎?”
“看見我就跑?”唐皓南幽幽地問。
“你在抽菸。”夏一冉輕聲道,在石凳上坐下,她的到來,使得空氣裡多了幾分清新的香氣。
頭髮還溼漉漉的,她撩着頭髮,企圖晾乾。
唐皓南坐起身,將香菸按滅在石桌上的菸灰缸裡。
清水出芙蓉。
他打量着她,他的五分居家褲,被她穿成了九分褲。
白襯衫寬鬆地包裹了她的纖瘦身軀。
夏一冉被他盯得有些發憷,不敢正視他,唐皓南卻還死死地盯着她。
不喜歡她逃避他的感覺。
“對了,你爲什麼要干涉人事部,駁回我的辭職?”想起這件事,她連忙問。
許城告訴她了,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唐皓南眯着眸,“離開唐氏,你想去哪?”他問,不希望她從他眼皮底下消失。
“我們都快離婚了,難道離婚之後我還要在唐氏工作?”她反問,爲何想到還有四個多月就要跟他離婚了,心裡就有種莫名的不捨呢?
以前不是這樣的,她天天盼着,數着趕緊到遺囑上的日期,趕緊跟他離婚,脫離苦海。
唐皓南緊.咬着後牙,心情跟她一樣沉悶。
以前他也是巴不得早點跟她離婚,做夢都想擺脫這段被.操控的婚姻,讓她做下堂妻!
現在……
“跟我離婚後,你有什麼打算?”男人的雙手緊抓着藤椅扶手,沉聲問。
夏一冉仰頭看着星空,嘴角上揚,“先打算去法國進修,能夠移民在國外定居更好。”
她平靜地說。
“在國外定居?你是不想回來了是吧?!”唐皓南惱怒地問。
他突然就生氣了似的,夏一冉莫名地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跟我的親人關係不好,這裡沒什麼可牽掛的。”將來唯一可能惦念的人,就是他了。
唐皓南心口的怒意和酸意發酵地更加厲害。
沒什麼可牽掛的……!
那他呢?!
他在心裡咆哮,就算不愛他,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年的友誼吧?
心口鬱結着複雜的情緒,有心酸也有苦悶,很想對她發作,又極力控制着,怕自己又把她傷了!
“哼!你把夢夢害成那樣,就想一走了之?想得真美!”唐皓南惱怒地站起身,衝她喝。
“你又想怎樣?!”她慌了,感覺他還沒肯放過她,還把她當仇人!
“我不離婚!”唐皓南脫口而出,丟下這句話,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