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走廊另一頭的顧裡,幾乎就是另外一個翻版。而可憐的藍訣必須一個人做我和kitty兩個人的工作。唯一的區別,是宮洺走進來的三分鐘裡悄無聲息,而顧裡的高跟鞋會在大理石地面上敲打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像是炸彈滴答滴答的倒計時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覺得顧裡比我更崇拜宮洺。我覺得她應該是在她二十多年來的生命裡,一次看見了一個活得比自己還要變態的人,於是她有了一種憧憬。憧憬的一步就是讓我去逼kitty交出了宮洺那杯“生命之水”的配方。之後每天,藍訣手裡也多了一杯藍幽幽的玩意兒,顧裡一邊走一邊仰頭喝下去的表情,就像《西遊記》裡那些妖精偷了仙丹吃一樣。
我回到公司,就把電腦從休眠狀態里弄醒,然後處理我電腦下面一長排的各種妖孽的msn留言。當我剛剛敲完一句“來不及了,我寫一個仿冒的給你”來回復美編那邊留給我的“趕快給我郭敬明的親筆簽名字體,馬上排版需要了”的問題時,我的電話響了,宮洺說:“你現在來1號會議室。”
我扯下自己頭上那條黑色的e1贓物帶,然後矯健地朝會議室走去。
當我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迎面看見穿着burberry最新一季的灰色羊絨滾邊窄身西服的宮洺,他正好坐在窗口一束金黃色的陽光裡,長長的濃密睫毛在光線下彷彿一根柔軟的金色羽毛。只是他的表情依然充滿了莫名其妙的苦大仇深,彷彿我欠了他兩百塊錢
。多虧了他英俊的五官,否則我總覺得以他這樣一張彷彿看誰都充滿了微妙的輕蔑感的臉,走在街上會被人打。當然了,他從來不在街上走。他連車窗都很少搖下來。
我剛要開口,結果,背對我坐在宮洺對面的兩個人,一男一女,回過頭來,他們親切地招呼了我。
那一刻,我迅地揉了揉眼睛,我沒有看錯。
顧源那張貴公子的臉微笑地對我打招呼:“嗨,林蕭。”
旁邊是他媽,葉傳萍,她正在用類似顧裡看見佐丹奴櫥窗裡的新品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這個時候,宮洺突然對我說話了,他在開口之前,輕輕地對我笑了笑,金燦燦的陽光下,他的笑容真的很驚人——我沒有誇張,你在那些好萊塢的浪漫電影裡看見的男主角的慢鏡頭特寫也就這樣了。但是,對於我來說,這個笑容就等於一張“地獄一日遊”的邀請函。
他用他迷人的金黃色笑容對我柔聲說:“是這樣的,我們準備把顧裡從她的職位上換下來,然後即將上任的新財務總監顧源,也是你的朋友了。我們明天會正式開會宣佈這件事情。不過今天晚上希望你能先去和她說一下,免得她明天突然面對這個情況,會表現得失態。當然了,我相信顧裡的專業,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我不知道我是用手還是用腳從會議室裡走出來的,滿腦子都是剛剛宮洺給我交待的那個類似“去伏地魔臉上吐口水然後扇他一耳光說‘操你媽’”的任務。
“你能找一把槍來瞄準我的太陽穴,然後扣動扳機麼?”我對着正拿着一杯咖啡飄過我身邊的kitty說。
“當然可以,不就是一把槍麼,你以爲我搞不到啊。”kitty見多識廣地從我身邊走過去,不屑一顧。
我揉了揉太陽穴,滿以爲她會覺得難度在於“殺了我”,沒想到她以爲我挑釁她的地方是在於她“能不能搞來一把槍”。
你知道減輕痛苦最簡單最快捷的方法是什麼嗎?很簡單,只需要兩個條件。一,你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二,把痛苦砸給她(不要管她是否願意)。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南湘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