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送過去了?” 漆黑的屋子裡,一個女聲悠悠傳來,門口的一個穿着帽衫的男人聞聲動了一下,
“是的,警察追了我好幾條街才被我甩掉,” 屋裡沒有燈光,月光在男人健壯的身上鍍了一層銀色,
“嗯,辛苦你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這樣他還能出來的話……,那就只能我親自去了……”女人停頓了一下,似乎對自己的判斷不是很有自信,
“不會的,所有涉及到的罪證,我們都已經給警察送過去了,這要還是不能定罪,那幫警察難道是吃白飯的!”
“他可是大律師,鑽法律的空子,本來就是他最拿手的,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他最擅長的就是在不可能贏的狀態下反敗爲勝……”
“可,你要是露面了,那豈不是最糟糕的結果了,我們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費了……”男人來回地在門口踱步,顯得焦躁不安,
“事情還沒到那麼糟的地步呢,對了,我讓你送給蕭成的信,他收到了以後有什麼表示麼?”
“那個小子啊,他果然在派出所門口等着呢,我把東西給他後就走了,他說他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想應該會離開臨江吧,”
“那就好,那就好,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的,那個時候我就會去找你的……”
中心派出所的對峙還在繼續,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許靜深還是堅持不透露地下黑市的交易人姓名,理由也很簡單,因爲不涉及林安寧的案子,而張明也無法指證許靜深跟視頻中的殺人過程有直接關係,所以,雙方都在僵持着,似乎雙方都認爲此刻林安寧的案子已經不是爭論的焦點,
“好了,張局,還有2個小時,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說實話,我現在心裡很是憤怒,你們警方的精力看起來都集中在了不相干的案子上,而且還在給我訂上莫須有的嫌疑,我現在保留我申訴的權利,而且,我現在拒絕回答任何跟安寧無關的問題,謝謝!”
許靜深語氣強硬,一字一句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然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張明嘆了口氣,今晚的問詢從開始就是失敗的,他們之所以糾結於地下黑市的案子,本來想着把許靜深的精力從林安寧案子上轉移出來,然後再殺一個回馬槍,讓他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露出馬腳,誰知道,許靜深明顯看出了他的計謀,堅決不上套,現在還擺明了不配合的態度,這讓他很是惱火,如果現在許靜深睜開眼睛,他可以看到一雙冷酷和充滿了殺意的眼睛,可惜,他除了能感覺到屋裡氣氛的冰冷以外,再不會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而坐在張明身邊的祁偉也沉浸在懊惱中,他現在更多的是在自責,是自己的一時大意,浪費了一手的好牌,反而讓許靜深成功洗白,接下來該怎麼辦?他擡頭看向張明,
“今晚就到這裡吧,對於安寧女士的案件,我們會繼續跟下去,可鑑於你涉及到另一起刑事案件,我們會繼續申請將你拘留24小時,帶他下去吧……”
許靜深睜開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明,今晚他涉險過關,面前這個老刑警估計此刻正在心裡想着對策,自己後面該怎麼辦?
看着許靜深被帶走,祁偉恨的一拳捶在桌子上,眼睛裡就要噴出火來,張明轉過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今晚這個失誤也不是沒有收穫,起碼我們知道這個人不乾淨,靜下心來,我們還有另外24個小時,抓緊時間調查他的背景,那個游龍巷,還有……新西蘭,”
“是,張局,查不出問題來,我就不睡覺,我這就走!” 祁偉咬牙切齒,
張明獨自一人坐在審訊室裡,反覆地看着視頻,屋裡煙霧繚繞,門外的成虎擔心地看着他,不知道這個快要退休的老人要熬到什麼時候,祁偉臨走之前沒有帶他,只是囑咐他要照顧好老爺子,可剛剛自己進去幾次都被張明擋了出來,距離對許靜深的審訊已經過去2個多小時了,老爺子身邊已經捏扁了一個空的煙盒,他真擔心他堅持不住倒下去,成虎把手放在門把手上,隨時準備情況不妙的時候衝進去,而這個時候,他看到張明猛地站了起來,幾步就走到門邊,聲音嘶啞地說道,
“走,帶我去拘留室,我要再會會我們的許大律師,”
成虎安排了一個單獨的小屋子,張明讓成虎守在門口,屋子裡只剩下他和許靜深兩個人,房間很小,僅容下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張明當着許靜深的面,關掉了屋內的監控和錄音設備,關掉了自己的手機,許靜深沒有出聲,但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來,他對張明的舉動感到驚訝,張明做完這一切,坐在了他的對面,
“好了,你看到了,我把所有的設備都關掉了,這樣,我們之間的談話不會有任何的記錄留下來,也就是說……”
“你想跟我坦誠相待?哈哈哈,拜託,張局,你關掉了一切,對我使用私刑的話,外人也不知道啊,我怎麼去說理?不要費勁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張明沒有被激怒,他只是靜靜地看着許靜深說完,然後揉了揉太陽穴,慢慢地開口,
“你要知道,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你不利,你也是懂行的,雖然你現在還保留着一點優勢,堅持林安寧對藥物是知情的,但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畢竟人已經死了,而且還幸運的消失了,這樣的死無對證,我們的法醫也不可能從屍檢上來獲取證據,所以……,只要你熬過了24小時,就可以繼續你逍遙的生活了,我說的對麼?”
“張局,我知道警方習慣性的對人先以有罪判斷,可你們也要有個限度,我和安寧是夫妻,我很愛她,無論如何我不會害她,至於爲什麼服用那些藥,我已經解釋的很清楚,我們都是公衆人士,如果外界知道安寧的病情,會對她的事業有很大的影響,大宇集團是她的心血,如果她看到集團因爲她的事情而陷入危機,她會崩潰的,”
“好,我先假設你是對的,那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你爲什麼還要去黑市?你不會不知道,一旦你被人發現身爲法律界的新貴出現在黑市,會對你的聲譽有多大影響?”
許靜深頓了一下,他對張明的跳躍性思維有些不習慣,明明上一個話題是安寧,下一個就變成了黑市,他仔細考慮一下,接道,
“游龍巷只是一個臨時的接頭地點,我不會傻到出沒於人人都知道的窩點,最近一段時間,安寧的病發作的頻率增加了,對藥物的需求也越來越大,雖然國外安全,但是大批量通過海關的話,也會被注意到,我這才託關係找到這個龍頭,所以,也是不得已的辦法,至於那個龍頭是誰,你們可以自
己查,我只能說,他的勢力在臨江市已經有很長的歷史了,只要你們細心,會查出來的,只是,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
張明點了點頭,自己刻意營造出的這個氛圍,還是讓許靜深放鬆了許多,聽他的語氣,已經明顯軟了一些,雙方似乎不再針鋒相對,
“嗯,好的,我們會去查,不過,你畢竟出現在殺人現場,而且還有視頻的證據,這個關係是脫離不掉的……”
“我明白,所以我會配合你們,只是,請一定找到安寧,她走了,我的心和生活都亂了,再也沒有安寧了,”
“我們會的,對了,能跟我們說說你在新西蘭的經歷麼?”
“新西蘭?”儘管心裡一直提防着張明,許靜深還是被這個跳躍的問題再次搞個措手不及,“新西蘭的什麼經歷?”
“我們注意到,你之前有過一段新西蘭的出國經歷,而林安寧和你的事業起步也是從新西蘭回來後開始的,更主要的是,林安寧的病情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張明說完後就開始觀察許靜深的反應,果然不出他所料,許靜深整個人都緊繃着,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兩腮那裡凸起的咬嚼肌,以及他緊握的拳頭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就像是遇到了巨大的威脅一般,許靜深整個人陷入了自我防衛的狀態,他死死盯着張明,嘴巴抿的緊緊的,張明好整以暇,以一副輕鬆的姿態看着他,
“我們去新西蘭是旅遊,我欠安寧一個蜜月,那次是補給她的……” 許久,許靜深吐了一口氣,低聲呢喃道,
“不會這麼簡單吧,我們在新西蘭那邊得到的消息,你們一年之中,穿山越嶺,可不像是在度蜜月吧?” 張明打斷了許靜深,手指開始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
“……我們就是去蜜月,只是安寧喜歡爬山……”
“你覺得我是三歲小孩麼?這麼說下去的話,實在沒意思,許靜深,我現在是帶着很大誠意來的,我想,你至少也應該表現出一些……”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所以,無可奉告……”
張明雙手支着頭,半眯着眼睛,無聲地盯着許靜深,而後者也是靜靜地盯着他,空氣似乎在此刻凝固了,兩個人在無聲地比拼耐性,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張明放下了雙手,身體前傾,儘可能地貼近許靜深,他的聲音很低,低到許靜深發現如果自己不集中全部精神就無法聽清,他下意識地把頭靠近張明,直到他的嘴離自己的耳朵足夠的近,這才隱隱約約地聽到,
“……帕卡……我已經知道帕卡了……,還有如秋……”
許靜深瞳孔一下子縮小,張明忽然感到自己面對的不是人,而是一頭嗜血的猛獸,他沒有退縮,反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舒服地靠在了椅子上,手指繼續敲着桌子,只不過這次的節奏快了許多,像是預告着自己的勝利,
“你都知道什麼?”許靜深語氣冰冷,臉陰的可以滴下水來,他再也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此刻的許靜深,充滿了戾氣,如果祁偉在現場的話,他會發現許靜深的氣勢就如同一個雙手沾血殺手一般冷酷,而張明卻不爲所動,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似乎都知道些,這也是我親自過來接手這個案子的原因,許靜深,我盯住你很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