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真狠!”
即使有所準備,姚懷看着這場景也是渾身發冷的。
果然啊,一旦招惹到陸道友頭上,下場慘烈。
不過嘴上這麼說着,姚懷自己卻是在摸魚,教訓當然要一次性給夠了。
就在衆弟子苦不堪言的時候,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是去而復返的陸韻。
她的手裡還抓着幾根藥草,看着這熱鬧的場面,露出好奇的眼神。
“這些蟲子,很難對付嗎?”
陸韻的聲音清凌凌的,像是冒着寒氣的冰雪,在這種混亂的場景中,也能讓每一個人捕捉到。
聽着這不知道是諷刺還是疑問的話語,曾進眼都紅了。
“陸師姐,你是在說笑嗎?”
曾進那神色,無一不是在說着你行你上。
幻化出來的武器在曾進的手裡,艱難的驅趕着那些暗金碟,還得顧及腳下的那些噬魂蟲。
隨着飄落的磷粉越來越多,沼澤地中的那些噬魂蟲翻着肚皮,恨不得飽餐一頓。
來自神魂的疼痛讓曾進腦袋一抽一抽的,他忍着疼痛,憤恨的盯着陸韻。
睨了曾進一眼,陸韻拿出寒江雪。
這把雪白長劍感應到主人的想法輕輕鳴顫着,一股寒氣飄落人間,陸韻就站在那裡,一劍揮出。
林中起了風,風過帶霜雪。
飄落人間的雪色,輕而易舉將天空中的那些暗金碟凍結,晶瑩的冰層裹着暗金碟唯美的身軀,化作永痕的雕像。
那些暗金碟無法靠近陸韻半步。
至於下方沼澤地中的那些噬魂蟲,在陸韻周身劍氣的絞殺下,別說碰觸,連接近都不敢。
攜帶着那凌寒劍意,陸韻走回隊伍,來到曾進的跟前。
“很難嗎?”
她問着,語氣中是真摯的疑惑。
那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澄澈,如剔透的湖水,倒映着世間污濁。
“你們……真弱。”
平鋪直敘的話語,比大喊大叫更有殺傷力,當着曾進的面,寒江雪再出,於是他們見識到傳聞中的雪飄人間。
漫天飛雪攜帶足以泯滅生機的寒氣,降臨在這片土地中,寒風颳過,有些人在這份冰寒中顫抖着。
曾進見到,那些因爲引誘劑而瘋狂的噬魂蟲,像是見到天敵一樣,往外撤離着,想要遠離這裡。
頭頂上的暗金碟,逃過冰凍的那部分,振翅高飛,在陽光下流金溢彩的翅膀,變成了一場逝去的夢。
曾進有些恍惚。
他見到眼前人瀟灑收劍,在他們看來難以招架的危機,就在陸韻手裡輕鬆化解。
她身上唯一的狼狽,還是採摘藥草時,被泥水沾染的袖子。
少女挺拔纖細的身姿,猶如那冬雪中傲立的青松,不曾曲折半分。
現場有片刻的鴉雀無聲。
一片雪花落在曾進的臉頰上,伴隨着人體的溫度逐漸融化。
冰涼的雪水彷彿浸潤到骨子裡,讓曾進身體不自控的抖動着。
他看着陸韻,張張嘴,吐出的聲音不成調子。
看着曾進這像是嚇傻了的模樣,陸韻挑眉,和姚懷傳音道。
“不會嚇傻了吧?”
“應該不會吧。”
兩人的目光並不隱晦,陸韻看着那些人的忌憚和崇拜的眼神,忽的惡劣的笑開。
“啊,忘了說了,那噬魂蟲和暗金碟,都是我引過來的。”
她的視線着重從之前那些諷刺自己的幾個弟子身上移開,如果剛剛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受傷最重的那幾個,就是得罪陸韻的那些人。 “我只是想看看你們這些無想處的弟子多麼厲害,結果真是令人……失望啊。”
拖長而上揚的調子,是別有意味的譏諷。
在那直白的視線下,曾進感覺到的除了難堪,還有心中燃起的一片火焰。
烈焰灼灼,幾乎將他焚燒殆盡。
他鄙夷弱者,崇拜強者。
當陸韻從他認爲的弱者,站到強者的位置後,除了被踐踏的不甘心,還有想要追上強者的慾望。
至於恨意。
沒有。
弱肉強食,勝者爲王,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不是嗎。
“陸師姐,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
“陸韻,你心思如此歹毒,竟要毒害我們。”
“姚師兄,人是你邀請的,你得給我們一個公道。”
陸韻公佈的事實,引起一些人的憤怒,他們試圖對陸韻口誅筆伐,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師兄姚懷從一開始就是放任的姿態。
這會被提溜出來的姚懷,抱臂旁觀。
笑眯眯的眼神凝視着衆人,那張優美的脣瓣的吐出的話卻是無情而殘酷。
“只要你們能打得過她,我給你們公道。”
“否則就閉嘴。”
“弱者有什麼資格提出要求,就因爲我是你們的師兄嗎。”
“那我讓你們去死你們去不去?”
冷硬的語言讓一些弟子錯愕的瞪眼,他們從未看過要姚懷如此嚴苛的態度。
誰人不知道,姚師兄是最和善不過的人了啊。
“師兄……”
有人喏喏開口,神色委屈而小心。
“你怎麼能這樣?”
他質問着,發泄着自己的不痛快。
他明明是他們的師兄啊,爲何要維護一個外人呢。
“爲什麼不能?”
姚懷打了一個響指,周遭天地再度改變,那本該消失的暗金碟出現在人前。
像是狂風席捲,在隊伍中游弋的蝴蝶,再度給這些弟子傷上加傷。
“那麼你們告訴我,這些蝴蝶是真的還是假的。”
姚懷的幻術,是無想處弟子中的第一人。
爐火純青的幻術中,這些弟子很難辨認真假。
有人覺得姚懷不會傷害自己,硬挺着站在原地沒有躲避,結果就是差點被暗金碟鋒利的翅膀割破了喉嚨。
“你們以爲自己很厲害嗎?”
“不過是一羣蠢貨!”
“待在門中久了,被那些小師弟師妹奉承多了,是不是就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不過一個幻境都看不破,坐井觀天的蠢貨,你們有什麼資格瞧不起別人。”
姚懷一揮手,那些蝴蝶全部消失,連帶着造成的傷口都消失不見。
有人喘氣,有人震驚。
粗重的呼吸聲成了這裡唯一的主旋律。
那些人的目光從姚懷和陸韻兩者之間不斷變換,有人心虛低頭,有人眸中是熊熊的烈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