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劍劈下直撞翼蛇而去,而這動作,在翼蛇眼裡無疑是挑釁。
它弄不死那個傷它的人類,還弄不死眼前這個小臭蟲嗎。
覆蓋青色鱗片的尾巴,在掃過來的過程中,將途中樹木撞的開裂,勢頭不減,和無拙對上。
重劍沉沉,陸韻雙手持劍,在翼蛇的力道下,她身體不斷往後犁去。
地面留下兩道痕跡,地皮翻卷,雙臂痠痛。
一腳蹬在地面,止住後退的趨勢後,中間斬向對方的尾巴,鱗片上火光四濺。
翼蛇龐大的身軀攪動這處,煙塵四起,視線變得渾濁,在那翻滾的塵埃中,能見到有一人和翼蛇不斷交鋒。
每一招都是重擊,以力抗力,陸韻打得痛快。
靈力在體內潺潺,順應着主人的心意,融入無拙,在揮劍的過程中,陸韻覺得無拙又輕了一點。
她的心神沉入戰鬥中,此處無他,只剩下一人一劍。
神魂被牽引,落入無拙這具軀殼中,那早早種下的種子,猶如心臟跳動。
咚,咚,咚……
鼓聲起時,陸韻的心跳和那顆種子的跳動達成同一頻率。
細微的沙沙聲出現。
那是種子破土而出的聲音,微弱的,卻又強大的,新生的幼芽無比稚嫩,卻帶着不可逆的勢頭,衝破頭頂那一方硬土。
嫩芽伸展,死寂的軀殼中迎來一點靈魂。
它依偎着嫩芽,靈魂和嫩芽融爲一體,堅硬的土地下,根鬚蔓延,一點點的,延伸向外面。
隱約的,陸韻感受到無拙和自己的關聯,那種感覺她很熟悉,是和寒江雪及尾後針一樣的親近。
雖說暫時還有些不及,可陸韻知道,無拙和自己的關係再進一步,蘊劍訣小有所成。
她嘗試着單手舉起無拙,沉甸甸的,但是還能行動。
重劍揮出,捲起了風。
陸韻眉眼輕快,一招一式,在她手中輕若鴻毛,砸出時卻重如泰山。
無拙氣勢更甚。
調動體內靈力,陸韻不再留有餘力,在翼蛇腦袋咬合過來時,重劍刺入對方的口腔中。
翼蛇下意識吞嚥,卻被那劍芒刺的口腔流血。
它吐出無拙,情緒愈發憤怒。
身軀扭動,翅膀煽動,躍到空中的翼蛇,佔據高位,以無拙之沉,對上身處空中的翼蛇,那力道猶如石沉大海,很難造成什麼傷害。
嘶鳴聲在迴盪。
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引來諸多無妄谷妖獸的窺探。
隱約的,她能感覺到那獸王愉悅的眼神,似乎自己的行爲取悅了對方。
無力吐糟的陸韻,重心下沉,劍起。
腳踩樹幹,游龍影帶動陸韻的身體來到空中,來自黃泉的一劍,在暗影中閃過。
森森鬼氣自劍上蔓延,細碎的裂縫中,傳來地獄的嘶吼。
陸韻見過完全的碧落黃泉殺,在黑山手裡,那一刀劈開了黃泉的大門。
門內鬼影遊蕩,滔天的咆哮下,屍骸涌動,白骨伸出,試圖將人間拉入地獄。
可惜,她所得只是皮毛,那一刀的印記留在她的神魂中,至今還在慢慢消化。
轉刀爲劍,眼前這一劍,只能稍稍借住那黃泉的鬼氣。
劍落在翼蛇身上,吃痛的翼蛇瘋狂擺動尾巴,在空中的翼蛇更加靈活,這一尾巴抽打在了陸韻身上。
從天而落的陸韻,半跪在地上卸力。
她擦去嘴角血色,目光灼灼如烈陽,絢爛的光景在眸中盛放,再度暴起而去。
重劍交鋒,不斷接力躍空的陸韻,在旁人眼裡看來,就是她跳起,被打下來,再跳起墜落,看着猶如找虐。
可陸韻很痛快。
儘管她身上變得傷痕累累,可她看得見,那翼蛇的攻勢也在變得疲軟。
它的身上,有着無拙留下的諸多痕跡。
以原本的傷勢爲中心,無拙盡情往對方受傷的地方招呼。
無拙霸道的劍意,配合那原本就在折磨翼蛇的劍意,兩種留在翼蛇體內,將其折磨嘶鳴陣陣。
再度將陸韻甩開後,翼蛇不耐煩的擺動尾巴,它想要飛得更高,讓那人類無法碰觸自己。
翅膀上傳來的撕裂感讓翼蛇作罷。
它的翅膀被那個小小人類給傷到了,認知到這一點的翼蛇,勃然大怒。
它的身軀在空中舒展開,遮天蔽日的軀體投下令人畏懼的陰影。
黃色的豎瞳中,是蛇類的冷漠,泛起的血腥在瞳孔中擴散。
速度拉昇一大節的翼蛇,對這個卑劣的人類發起了最後的審判。
它沒有攻擊,蛇身圈在陸韻身邊,頭尾相接,如同高牆一樣,將陸韻困在其中。
而這面牆壁正在快速收縮,不過眨眼間,陸韻可立足的地方就少了。
她想從上空衝出去,薄如蟬翼,覆蓋青色肉皮的翅膀拍下,將她擋在其中。
對方想要活生生絞死自己。
蛇類的絞力,向來是鼎鼎有名的,尤其是眼前這頭因爲惱怒而陷入原始衝動中的翼蛇。
空間在收縮,頭頂光線一點點被遮蓋。
無拙劈在蛇身上,她能感受到翼蛇的軀體在震動,可那鱗片不斷開合卸力,讓陸韻有種無力可使的疲力。
後背觸及翼蛇的軀體,鱗片是刀,在她後背割開一道道傷口。
那些鱗片,除開保護翼蛇的肉身外,還能化作要人命的刀片。
身處絞肉機中的陸韻,狠狠將無拙刺入蛇身糾纏的間隙中。
這讓絞肉機有了片刻的停頓。
她早就發現,藏有碎片的幾把劍,劍身格外堅硬,很難折斷,更別說看起來就是一塊頑石的無拙。
收縮的勢頭減弱不少,陸韻踩在無拙身上,衝向那隻剩下幾寸的開口。
翅膀如約而至,寒江雪輕鳴,帶起的寒霜在空中拉開縹緲的雪色。
長劍揮向翼蛇,雪刃相隨,將那翅膀洞穿,留下無數的血洞。
翼蛇全身覆蓋鱗片,唯獨這雙肉翅,只是長着淡青色的肉皮。
這是翼蛇還來不及藏下去的弱點。
寒江雪足夠輕巧,三尺青鋒留下的痕跡讓那翼蛇痛苦哀嚎,它的嘴巴張開,蛇信抖動,從陸韻的角度能見到對方喉嚨的更深處。
這一次翅膀沒能將陸韻蓋下去,踩在翼蛇的身上,任由那鱗片在自己小腿上留下傷口。
她主動將自己送入了翼蛇的嘴裡,沿着那黏糊惡臭的液體,從對方來不及閉合喉管中,滑入對方的胃部。